第48章
錦衣男子一頓，随後哈哈大笑起來, 他盯着段離, 語氣竟變得很溫柔：“你若是不介意, 可以喚我一聲明珏。”
段離十分不見外地改了口：“明珏樓主，這最後一局，我們師徒二人一起, 你看如何？”
司明珏眼底閃過一抹亮光, 笑道：“請随意。”
那些追捕黑袍人的修士回到廳內的時候, 就見楚岚, 段離這對師徒跟蜃樓主人對上了, 不由都呆了一下。
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好端端的, 賭起來了？
他們一邊圍在邊上看熱鬧, 一邊又忍不住想，這天昭門不愧是大門派，門下弟子即能殺敵, 于賭博竟還是一把好手。也不知天昭門的幾位長老知不知道。
段離五指扣入楚岚指間, 帶着他一同搖那骰盅。
兩人的距離挨得極近，楚岚半邊身體都貼在段離身上, 他只覺萦繞在鼻間的都是師尊身上的味道。
他們從未離得如此近過, 楚岚也不知怎麽了，不僅放緩了呼吸, 連身體都僵住了，他一動也不敢動, 任由段離抓着他的手動作。
頭腦正暈乎之際，就聽段離道：“放松，沒什麽好擔心的，你的身體都僵的像塊石頭了。”
楚岚忙道：“是。” 話是這麽說，可又怎麽放松的下來。
等到段離終于帶着他将骰盅放到桌上的時候，楚岚額上已經出了一層細汗了。
終于，骰盅掀開，三個六。
是豹子。
楚岚呆了一下，随後心底湧上一股喜悅，他轉頭，就見段離擡手摸了摸他的頭，笑道：“我早就說了，有為師在，穩贏。”
楚岚重重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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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明珏道：“仙君，話可別說的太滿，若我……”
不等他将話說完，段離就将骰盅推了過去，司明珏收了聲，将手伸了出去。
同上兩次一樣，司明珏仍吊着衆人的胃口，兩顆骰子已落定，靈一顆仍在賭桌上打轉。
廳內的氣氛緊張到了極點，終于，在在衆人緊張的目光中，那顆骰子停了下來，與上次相同，是五點。
衆人：“！！！”
“不是豹子！”
“真的假的，蜃樓主人竟然輸了！這兩人到底是什麽身份？”
衆人難掩驚訝，讨論的聲音就大了些，直到有人注意到站在賭桌前的司明珏一動不動，忙提醒他們不要再說了。
廳內果然安靜下來，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都在想，這蜃樓主人會不會惱羞成怒而反悔？
若他們真的動起手來……
天昭門與蜃樓，誰會贏？
段離對廳內近乎凝固的氣氛視若無睹，他對楚岚道：“徒弟，回去了。”
楚岚應了一聲，又看了一眼對面低頭的司明珏，想了想還是道：“司樓主，告辭。”
與楚岚，段離一道來的修士，見他們動了，忙跟了上去。丁升生怕他們将自己丢下，也慌忙跟上。魏然依然落在最後，游魂似的。
段離好像早就忘了此行還有一個魏然，他低聲對楚岚道：“為師快要餓死了，回去吃飯。”
楚岚嗯了一聲，“我回去就做。”
他們剛走到門邊，就聽司明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且慢。”
衆人回頭，其中一名修士聲音緊繃道：“司樓主莫非是想反悔？”
方才他們已經從圍觀的人口中打聽到了事情的原委，現在見司明珏開口，緊張也是正常的。
司明珏手中把玩着那三顆骰子，笑道：“怎會，是我技不如人，司某願賭服輸。我叫住諸位，只是想來者是客，怎麽也不能讓你們餓着肚子回去。”
段離道：“你的意思，是要留我們吃飯？”
司明珏點頭，“我這蜃樓內，彙集了各地名廚，也有很多人間沒有的美食，既然來了，不嘗一嘗，豈非很可惜？”
段離思索了一會兒，笑道：“此言有理。那岚兒，我們就留下嘗嘗吧。”
楚岚雖不喜此地，但也不會違了段離的意，道：“一切都聽師尊的。”
司勝玉給他們準備的是包廂雅座，許是考慮到他們有事商量，司樓主識趣的沒有往上湊，只命人備了好酒好菜上來，及至用餐結束，他都沒有現身。
沒有外人在，幾人輕松很多，待菜上齊，他們便将面具摘了。
一名修士道：“那人實在狡猾，且對此處很熟悉，我們出了蜃樓沒多久，就讓他逃了。”
楚岚一邊聽他們說話，一邊給段離夾菜。段離也沒有說話的意思，只默默聽着。
那些人很快定下了主意：“那黑袍人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此事要上報給明光宗。”
商議好了法子，衆人心中大石落地，這才注意到坐在桌上，有些坐立難安的丁升。
一名修士笑道：“你叫丁子是吧？別擔心，你已經安全了。好好吃飯，等會兒，我們送你回去。”
丁升搖頭，小聲道：“我，我不想回去。”
“嗯？”那人道：“小兄弟，你說什麽？”
丁升捏緊了筷子，目光落在楚岚身上，他說：“我想去天昭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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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蜃樓的一處房間外。
兩名小童站在門口做賊似的朝內張望着，就見窗前坐着一個人，那人的面前放着一個棋盤，正自己跟自己下棋。只是那人捏着一枚棋子已經很久沒動了。
一名小童壓低聲音道：“樓主今日心情不好嗎？怎地這般安靜？”
另一個同樣小聲地：“是啊，心情不好。”
“為什麽？”
“樓主今日在大廳設了賭局，可是碰到了勁敵，出老千都沒能贏呢。”
“真的？什麽人這般厲害？”
屋內坐在窗邊的人坐直身體，看過來：“你們兩個，在編排我什麽呢？還不快進來。”
兩名小童對視一眼，一同走了進來。
方才先開口的小童手中端着一杯茶，他将茶碗放下了，笑嘻嘻道：“樓主，我聽說今日你在賭桌上出千，都沒贏呢。什麽人這般厲害？”
男子，也就是司明珏，他已經将遮臉的面具摘了去，露出一張俊朗的面孔。
司明珏道：“胡說八道，誰告訴你本樓主出老千了？”
“咦，不是嗎？”那小童道：“可這骰子，不是只有樓主您能搖出豹子嗎？其他人可都搖不出。您若不是出老千……”
“這是氣運。”司明珏擡手敲了那小童的頭，道：“本樓主乃是三界第一吉祥物，所有的氣運可都是站在我身後的。”
小童捂着腦袋，哼唧道：“樓主，您既是三界第一吉祥物，那為何還有人能贏你？”
錦衣男子慢悠悠地落下一子，良久才道：“得上天庇佑，氣運能蓋過我的，除了那位，這世間還有何人？”
他似是有些出神，喃喃自語道：“聽聞上次除魔一戰，雖将魔族成功驅逐，他也傷重至差點涅槃，這千年來都在栖梧殿養傷，從未踏出帝宮半步，沒想到他竟到了人間，還收了一個徒弟……”
那小童看着自家樓主，忍不住抓了抓頭發，滿臉不解道：“那位？哪位啊？”
司明珏白了他一眼，擺手道：“小孩子家，跟你說了你也不懂。行了，別待在這裏了，你們下去吧。”
小童沖他吐了吐舌頭，拉過同伴出去了。
待屋內只剩下司明珏一人的時候，他慢悠悠地站起身來到窗前，從這裏看出去，能夠看到波光粼粼地海面。
他一手按在窗棂上，不知想到什麽，慢慢笑起來：“倒真是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