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剛才還在微博熱度話題中心的人，真真切切地，站在夜色中。黑色西裝外套分外妥帖，他眸底帶着笑，還有抹不去的倦意，離她三步遠。
顧意搖着吸管懵住了，眨了眨眼。
“傻了？”他走過來，伸手揉了揉顧意的高馬尾。
咖啡廳和酒店挨着，有劇組人員一臉八卦地往這邊偷瞄，顧意仰頭看着他。簡單忍住了把人拉到懷裏的沖動，“什麽時候收工？”
“……還有兩場。”她喃喃開口，酸意和醋意在看到他眸中倦色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忍不住偏頭看着簡單身後，原本目光往這裏瞄的人頓時齊刷刷地盯着監視器，她默然，拉住簡單摸着她馬尾的手，低聲道：“你要不要先去酒店休息，收工後我給你打電話？”
簡單輕捏了下她的指尖，“先去忙，收工帶你去吃宵夜。”
一句話，顧意連忙起身，往酒店門口走，走了兩步，沒忍住，又回來，站在簡單面前。
簡單坐在她剛才的位置上，擡眸看她，猜到了她想做什麽，并沒動，等着她開口。
她沒說話，伸了下手，才小聲道：“先抱抱。”
簡單眸底笑意徹底暈開，起身把人拉到懷裏，才覺得是真切的滿足。他沒留戀，斜了眼還在時不時往這邊看的劇組人員，輕拍了她腦袋，“快去，回酒店慢慢抱。我會在上海待兩周，還有時間。”
顧意臉熱，從他懷裏退開，“那我去了啊。”
不知是不是名導坐鎮的原因，顧意發現，剛才還一直叫困的兩位副導頓時繃緊了精神，“A鏡跟到門口，B鏡從門口如，群演老師進場，準備。”
“Action！”
從運鏡到演員調度，其實她執導的個人風格很明顯。
每次cut之後，她會先說出問題，讓演員先提出調整意見，再自己開口。說話時帶着很淺的笑，軟軟的，讓人很難拒絕。
簡單雙腿交疊，靠在長椅靠背上，神思開始游走。拍《浮華》的時候，兩人分組拍攝，A組場次排得很滿，他從沒像這樣安安靜靜地看她在片場的工作狀态。
剛剛好，一切都是剛剛好。
一聲cut，她讓演員準備三分鐘，再來一條。
簡單手機震動，他低眸看了眼，身邊很快有個人影過來往他手裏塞了保溫杯，留下一句“先喝點熱的”，人就小跑着重回監視器後，認真盯着監視器沒看他。簡單無奈笑，低眸喝了口。
程妍走過來時，他正回複謝雲的微信。
“簡導你好，我是程妍，這部戲的總執行。”簡單擡眸看了眼，點頭，“簡單。”
“……”程妍有些尴尬，她想着《浮華》畢竟是和工作室合作導演，才來打招呼，沒想到簡導倒是話少到可憐。她正要再多說兩句，手機鈴聲響起，是趙子齊的。
她愣了下，這是有多巧？剛才小顧導和簡導兩個人的互動，就算她再眼瞎也看出了兩人的關系。難不成直接要她跟自家老板說，你放棄吧，人家都有正主了……
程妍默默可惜了聲，走得遠了些才按下接聽鍵。
再回到拍攝場地的時候，李文峰把劇本卷在手裏，湊了過來，“程總，你能幫我跟簡導要個簽名嗎？”
程妍：？？？
“小顧導還在拍呢，”李文峰別扭了下，“除了小顧導，咱們這兒就你最有分量了……”
“……”程妍撇他一眼，轉頭去看坐在長椅上低眸看手機的簡單，拍了拍李文峰的肩，“你上回不是還說，小顧導是你偶像嗎？這麽快就換了？”
李文峰小聲為自己辯解，“偶像又不怕多……”
顧意走過來時，剛好聽到這句，忍不住笑着問：“誰偶像多啊？”
程妍推了把李文峰，“他啊，小顧導，你粉絲爬牆了。”
顧意：？？？我還有粉絲？
“收工了？”程妍沒等李文峰說話，又問，顧意點頭，“收工了，今天都挺辛苦的，明天休息一上午吧。”
确實辛苦，從早上一直拍到淩晨一點多。程妍點頭，“剛好明天還有媒體想要來采訪，這樣，我等會兒發通告。上午休息一上午，下午媒體采訪，後天開始拍攝，怎麽樣？”
就算趕進度，也要給演員和劇組留有調整時間。顧意說了聲好，看着程妍踩着高跟鞋離開，李文峰倒是湊了過來，“小顧導，幫我跟簡導要個簽名呗？”
顧意樂了，“你要導演的簽名幹嘛？又不能賣……”
“……”李文峰弱弱看她一眼，顧意被逗樂，看着簡單起身走了過來。她笑着介紹，“這是這部戲的副導，李文峰。”
“你好，簡單。”簡單颔首，伸手。李文峰愣住了會兒，連忙伸手握住，“您好您好，我上學那會兒就很喜歡您執導的電影，論文寫得就是您的成名作分析，我……”
簡單回了句謝謝，就沒再說話，李文峰要簽名的話愣是沒說出口，顧意忍不住了，讓道具老師拿了個紙和筆過來，遞給簡單，“簡導？”
簡單好笑地看着她，伸手接過。
他很快簽完，顧意塞進李文峰手裏，還拍了拍李文峰的肩。
這幸福來得好突然……李文峰錯愕。見劇組有人偷瞄，他頓時反應過來，“那什麽，我去幫道具老師收東西。”
言下之意，不打擾你們了。說着，還拉上偷瞄的人一起幫忙……
他們劇組的房間，就在酒店樓上。
沒過多久，酒店門口已經徹底安靜，只有稀稀散散的來往路人。
簡單一手捉住她的手，一手拿着保溫杯，“想吃什麽？”
顧意往周遭看了看，笑了，“看還有什麽吧。”
簡單笑，低頭碰了下她額頭，“想不想我？”
顧意臉熱，忍不住動了動指尖，被他握得更緊了，她無聲笑，墊腳親了下他唇角，觸之極離的吻。簡單很受用地笑了。
時間太晚，兩個人随便找了個還亮着燈光的餐廳吃了點東西，就直接回了酒店。
小東把房卡交給兩人後就離開了，顧意想着小東走前的笑意默了默。她還沒來得及按下壁燈，就被他拉進懷中。略顯粗重的吻随之覆上，沒給她半點後退的餘地。
顧意忍不住仰頭承受着他的吻，直到她皺眉嗯了聲，簡單才抱着她的腰緩緩退出。像是雨後清晨，一寸寸地摩擦着，她被放過時，腿軟得厲害，忍不住伸手抱着他勁瘦的腰身。簡單低笑了聲，扶着她緩了緩，伸手按下壁燈。
暖色燈光下，顧意忍不住憤憤看向他，搞什麽突襲啊……
後者面上揶揄，單手解着西裝紐扣。顧意很少見他正經穿西裝，心中忍不住默默感慨了下斯文敗類……
“明天劇組放假？”他把外套搭在沙發上，顧意接了杯水跟過去，“是啊，這幾天一直在熬夜，導演和工作人員還好，演員狀态需要調整。”
他嗯了聲，拍了拍顧意腦袋，“我回複個郵件。”
“都這麽晚了還要回複郵件啊……”顧意心疼了下，他拿出電腦，把顧意也就勢拉過去親了下額頭，“很快的，先去洗澡？”
“……”本來很正經的一段對話，頓時顯得不太正經了。
出來時，他已經收起了電腦。
顧意帶着水汽走進了些，才發覺他靠在沙發上睡着了。襯衫領口的紐扣被他随意解開了兩個，眉頭還在皺着，手捂在胃部。顧意也忍不住蹙眉，她不是都讓小東哥盯着這人按時吃飯了嗎……
真把自己當機器了……她想着，轉頭去叫客房服務。
他沒睡多久，皺着眉頭醒來時，顧意過去蹲在沙發旁，伸手覆在他捂着胃的手背上。
“你忙起來都不知道要吃飯的嗎？好不容易養好的……”她輕聲不滿，簡單帶着倦意看她。她收手把熱水和藥遞過來，他沒接，只握着顧意的手就着喝了口水，把藥吃了。顧意抿唇，轉頭要把水杯擱在一旁，豈料，握着自己手的力道還在。
“生氣了？”他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臉，繼續開口，“……忙完就忘了。”
顧意沒搭話，她身上穿的是他的襯衫，被他拉着在唇邊輕咬了下，他才起身去洗澡。
“……”被咬了口的顧意看着他邊解襯衫邊往洗手間走，默默轉頭把杯子洗了，什麽人啊……
他出來時，顧意正坐在沙發上看電影，只察覺到頭發被人握住。她剛要轉頭，簡單開口，“別動。”
吹風機的聲音響起，熱風一股股地吹過她的發尾。他動作很輕，顧意繼續看着電腦屏幕，心思卻不在電影裏，暗下來的屏幕中，有他的身影映了進去。酒店的吹風機聲音很大，他的指尖偶爾穿過發根，顧意沒敢動。
直到他關了吹風機，她才松了口氣，“你今天說，接下來兩周都會在上海，是不是真的？”
“嗯。”他彎腰，手臂繞過顧意的腰和膝蓋，把人抱到床上，“後面的事兒，交給統籌就可以。有什麽問題，他們會會議聯系我。”
被他塞進被窩裏，顧意翻了個身，隔着薄薄的衣物，手在他胃部輕輕暖着，低聲開口：“那你新電影什麽時候開機啊。”
她掌心微熱，有些磨人。簡單沒忍住，雙手扶着她的腰身，把她撈起抱在自己身上。顧意觸不及防，整個人趴在他身上，心跳慢了半拍。有溫熱的掌心從她襯衫下溜進，她沒敢動，簡單邊動手，邊回答她的話，“開機會很晚，時間不定。”
“顧意？”他叫了聲，顧意被他的手一路煽風點火，埋在他頸窩嗯了聲。
他笑，“好像從春節開始，我都沒怎麽陪你，會不會不開心？”
春節時各自回家，一個多月沒見，後來加上在南京和北京的時間，兩個人也才待了幾天。之後她接了電影，他要忙新電影籌備，兩個人又有一個多月沒見。顧意算了算，正要開口，腰間被他禁锢住，下一秒，兩個人的位置就換了過來。
他從眉間開始，往下吻着，“從今年開始，我接電影的節奏很慢下來，盡量抽出時間陪你。好不好？”
吐息夾雜着吻，惹得她說不出話來，只含糊地嗯了聲，無意識地迎合。
第二天一早，顧意是被鬧鐘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手機。手腕很快被人握住塞進被窩裏，接着，鬧鐘被人關掉。
她實在困得厲害，循着熱意靠了過去，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徹底醒來時，身旁已沒了人。她從卧室出來時，才看到簡單坐在沙發上看她昨天看着的電影。他雙腿交疊，靠在沙發靠背上，一手墊在腦後，一手搭在電腦上，帶着耳機……
見慣了他清冷嚴肅的樣子，這樣帶了幾分懶散的簡單，她還真是第一次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