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林铖你說句話呀, 你在看什麽?”南明見林铖半晌不說話, 有些懷疑他過來的目的, 他過來到底是幹什麽的?難道是看熱鬧的?
盧有卓也在看他,又奇怪地看了看自己的直升機, 不知道他在看什麽。
林铖淡淡收回目光:“盧先生這架直升機好氣派啊, 吃油挺大的吧?”
南明:“……”
盧有卓:“……”
盧有卓說:“還好, 你也是來攔我的?”
“盧先生要走,南首領肯定留不住,但是出了這麽大的事情, 盧先生是不是應該給個交代呢?”
南明聽了這話, 滿身心的舒暢,這林铖是站在他這邊的, 不枉他這些天對他這麽熱情。
盧有卓看着林铖的目光卻是深了深, 笑說:“出了什麽大事我怎麽不知道?小林, 你什麽時候管起南明基地的事?”
盧有卓和林中戎當年是一起戰鬥過的, 一個在前線,一個在後方,都是喪屍時代鼎鼎有名的人物,林铖是林中榮的晚輩和下屬,自然也就能算盧有卓的晚輩,但這一句小林在這時候叫出來,卻有些要以輩分身份壓人的意味了。
林铖目光平靜地看着他,似乎一點也不介意:“我在南首領這做客,他這出了這麽大的事情, 我總不能袖手旁觀吧?”他說着話,餘光卻注意着直升機那邊,這個大膽的丫頭,還不快走?
林滿卻在直升機背面抓頭發:“啊啊啊,管管他發現我了!他看到我了!”
管管說:“誰叫你探出頭去的?”
“要不是你說林铖來了,我也不會去看究竟好吧,誰想到會被抓個正着。”林滿無聲地抓了抓頭發,仔細聽那邊的動靜,随時準備着進空間,卻發現林铖好像并沒有揭穿她的意思,反而與那些人說起了別的話。
她心裏不由一松,這個林铖真是個好人啊,居然幫她隐瞞,之前自己還誤會他是個壞的,真是太不應該了。
林滿沉下心來看着眼前這龐大的鐵疙瘩:“管管快告訴我,這家夥的弱點在哪裏?”
Advertisement
“我怎麽可能知道,你問我我問誰?”
林滿見這家夥很大很重很厚,在短時間內,又必須是在絕對安靜的情況下,自己根本無法對它造成破壞,但她也知道,再厲害的機器也有它薄弱的地方,或者極為關鍵之處,那些地方要是出了問題。整個結構的穩定性都将受到影響。
林滿不甘心讓盧有傑這些人就這樣離開,她這不甘心,不是因為要給今晚死去的那些人報仇,而是她很不喜歡他們那種想殺人就殺人,殺得肆無忌憚的做法。
還因為自己恰恰撞進了這件事情裏。
前兩天她才剛剛和盧有傑還有他的不是很成器的手下們幹了一架,而盧有傑一醒過來就對杜春他們下手,林滿很難确定這是因為張成濤幹了什麽蠢事,還是其中有着自己的緣故。
無論是不是有她的緣故,反正讓她就這麽看着這些人全身而退,她咽不下這口氣,被追殺時的驚心動魄還歷歷在目呢!
她沒辦法,也沒那個能力殺回去,只能在他們的直升機上做做手腳,最好讓他們飛到一半掉下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才解氣呢!
但問題是她不了解直升機的構造啊。
她摳了摳機身外鋼片接縫之處,不确定在這裏打個洞,對這個大家夥整體有沒有影響,找來找去,也只能盯上了直升機頂上的槳葉,那個地方壞了,這架直升機肯定就飛不動了吧。
林滿盯着那裏,分出一道精神力纏繞上去,探索那裏的中心結構看能不能弄壞,結果發現應該不太行。
她有些着急,那邊林铖他們說話說了有一會了,再這樣下去,自己要暴露的!她只好靈氣精神力齊上陣,将它們變成頭發絲那樣細細的一條,對着一根槳葉根部切割。
這是一個比較困難的事,首先要把靈力和精神力繃得直直的,讓它們像刀子一樣鋒利,林滿把自己搞得滿頭大汗,憋足了勁才使自己的呼吸繼續平穩:“管管,管管,你能借我一點靈力嗎?”
管管說:“可以啊,但你不是還要留着靈力研究怎麽治療人,好去幫你媽媽治病嗎?”
“那個可以明天後天以後那麽多天慢慢吸收啊,現在情況比較急,你先借我一點,讓你在空間裏吸回去也行,以後再碰上異能者戰鬥,我沖在最前面讓你吸收也行,反正會還給你的。”
管管也沒什麽說,這種小忙它當然是願意幫的。下一刻林滿覺得自己手中的靈力多了很多,于是加大了切割的力度。
咯吱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咯吱……
切割是沒有聲音的,但林滿似乎聽到了動聽的聲音,切出了大約四分之一的口子,她有些猶豫要不要繼續,切得再多一點吧,被人看出來,他們肯定就不坐這架直升機了,但是切得少了吧,要是這質量太牢靠,飛到目的地了也不壞怎麽辦?而且那上頭一共有五枚槳葉,誰知道少了一枚會不會影響不了什麽。
林滿想了想,對着這一道槳葉也開始咯吱咯吱地切割起來。
林铖有些急,小姑娘怎麽還不走,他這邊快拖不住了。
罷了,自己就在這裏,總不會讓她吃虧,盧有卓能随手殺掉那麽多人而不給一句解釋,自己救一個人還要經過他批準嗎?
不過就在他這麽想的時候,直升機背面終于探出了一個身影,她朝這邊飛快地張望了一下,然後趁着別人不注意,悄悄地隐沒入遠處的黑暗中。
林铖松了口氣,終于肯走了。他剛才還擔心林滿的目的是跟盧有卓他們走,願意離開就好。林铖發現她走在地上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響,整個人的存在感也極低,不然這裏也有幾個高手,不可能一個都發現不了她。
林滿沒有跑太遠,找個地方一邊躲着一邊平複氣息,順便讓精神力用掉太多而有些發暈的腦袋沉澱一下。
她覺得林铖一定會來找自己的,他幫自己保密,怎麽也得當面感謝他。她等了一會兒,拍了下腦袋,自己是在這裏等他,但林铖又不知道自己在這裏,等了也是白等。
這時,呼啦啦的槳葉旋轉聲響起,一艘大大的直升機在漆黑的夜幕中慢慢升起,朝着遠處飛去,林滿暗暗想,一定要掉下去,一定要掉下去,只是直到它飛出了自己的視野,還是穩穩當當的,一點都沒有要,失控的跡象。
林滿的肩膀有些塌了下去,心裏有點失望。
“你還在這裏啊。”林铖的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了過來,林滿轉身看到她,不由得笑了起來,大約是因為他幫了自己,她再看到這個人,全然沒有了之前的猜忌和敵意,反而覺得怪親切的,就像是一個陣營的戰友。
她走過去幾步,笑着說:“林先生,剛才謝謝你啊,剛才你要是把我喊破了,那我就完了。”
她可以躲進空間,但如果有人把那個區域圍了起來,那她就得一直在空間裏躲下去了。
林铖見她一臉高興的樣子,似乎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舉動有多危險:“你也知道被發現會很危險,那你躲到那裏去幹什麽?”
林滿摸摸自己的手臂:“他們派出去的人差點殺了我,我向他們讨點利息啊。”
她手臂上草草地纏着布條,鮮血滲透出來,将原本顏色較深的布條染成了近乎黑色的顏色。林铖握着她的手看了看:“傷得嚴重嗎?”
林滿有些奇怪,這人怎麽說動手就動手?她縮回手:“只是小傷,沒什麽大問題。”
林铖看了她一眼,正色道:“你跟我來,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林滿挑起眉頭,沒動彈,感謝他沒有戳破自己是一回事,但想讓自己随随便便跟着他走,這是不可能的。
她又不蠢,三更半夜的,他要是想把自己騙到哪裏去怎麽辦?她很清楚自己不是林铖的對手,哪怕運氣再好,再僥幸,再出其不意,自己恐怕連他一只手都打不過。
林铖見這丫頭眼中又要冒出警惕之色來了,輕輕吸了口氣:“你是叫做林滿吧?”
好吧,這一定是見過杜春杜秋了。她老實地點頭:“我叫林滿,但是出門在外嘛,取個假名比較方便行事,不是故意騙你的。”
就是故意的,騙的就是你。
林铖沒有戳穿她的謊話,不鹹不淡地說:“那當初,對着陳華安和闵建,你怎麽不也編個假名?”
林滿訝異:“你知道他們兩人?”
她忽然間就明白了過來:“你是從他們那裏聽說我的?”所以這人盯上自己是真的了,但不是因為什麽番薯,問題的根源原來在那倆人身上。
她那時候哪想得到這個,現在地廣人少的,又查不了戶口,真名假名有什麽區別?要不是先懷疑林铖盯上他了,她也不會突發奇想,編一個假名出來。
她問:“他們說了我什麽?也是他們讓你來找我的?你找我要做什麽?”
林铖說:“我是從他們那裏聽說你的,但是要我找你的人,卻不是他們,不過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要再問你一個問題,你的母親是叫陳玉嗎?”
林滿更意外了,小心地後退一步:“你怎麽知道?你認識她?”難道是媽媽那邊的親戚之類的?不對!“你姓林,難道你是?”
林铖露出了笑容,看來他這次為期近兩個月的任務可以圓滿完成了。
他輕聲說:“我的長官叫做林中戎,我是奉他的命令來找你的。”
林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林中戎,這個名字她并不陌生。她那個從出生起就沒見過的父親就叫這個名字。
她呆了一會兒,有些混亂地說:“他還活着?他讓你來找我?他怎麽知道我的?陳華安和闵靜說的?但他們又怎麽知道我,就憑一個名字?但我的名字是我媽媽給我取的?”
照理說她那個爸爸是不可能知道她叫這個名字的。
林铖笑容更深了些:“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去我那裏,我把事情跟你說清楚。嗯,長官還在等着消息,到時候你可以直接和他通話。”林铖說着停頓了一下,“對了,冒昧問一句,林夫人還在人世嗎?”
“當然在了。”
林铖松了口氣,那就好。
等到了林铖的地方,林滿已經知道那個據說是她爸的人的身份了。林中戎,團圓基地的領袖之一,也是整個基地實力最高強的人,地位高權力大,據說是非常非常厲害的一個人。
林滿倒沒有表現得很高興很驚喜的樣子,主要他這會還有點懵。從小到大,她都挺向往自己那個爸爸的,尤其是當她和媽媽,很辛苦的時候,好多次都快活不下去的時候,都特別希望有一個爸爸從天而降,保護她們,給她們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讓她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她期待了十幾年,可是那個爸爸從未出現過,失望了太多次,她已經沒有什麽感覺了。而現在,她都忘了已經有多長時間沒有想起過那個人了。因為她得到了空間,她已經不愁吃喝,也有能力自己換穿的用的等等一切一切別人可以擁有的東西。
她靠自己,哦,或者說運氣,改變了自己和媽媽的命運,以後日子還會越來越好,而這個時候,這個爸爸突然冒了出來,她其實很難生出特別高興的情緒,比起驚喜,她更多的是茫然。畢竟是一個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人啊,又沒有感情。
不過如果他真的是爸爸的話,媽媽應該會很開心的。
她有些懵懵地坐在林铖房間裏,那個四四方方有很多按鈕的通訊設備旁邊,等着與她那位在千裏之外的爸爸通電話,林铖拿出個醫藥箱給她上藥:“我們沒有帶治療異能者,只能給你上藥,會有點疼,你忍一下。”
“哦,謝謝。”林滿看着他用吸飽了酒精的白乎乎的棉簽擦拭她的傷口,他的手很穩定,夾着捏着很利落地消毒下來,林滿注意的卻是:“北方還有種棉花嗎?”
不然這棉球是哪裏來的?
“是,不過種植面積非常有限,得來的棉花基本都投入到醫療方面。”林铖解釋說,“現在藥物合成并不容易,主要是原料太少了,受了傷最好是用異能治療,其次就是消毒徹底,那樣即使沒有藥物也會愈合得比較快,不容易感染。”
所以出門在外,就算沒有外傷藥,酒精也是必須的。
不過顯然林铖這不僅有酒精,他給林滿消過毒,又給自己的手消了毒,還拿出彎彎的針線想給她縫幾針。
林滿傻眼了:“等等等等!你要幹嘛?”
“縫合,你的傷口太長,也比較深,不縫合恐怕會愈合很慢。”林铖舉着自己那雙修長的,形狀還挺好看的手:“我學過這個,而且我的手很幹淨,這些針線也是無菌的。”
“不用了,不要縫。”這是無菌不無菌的問題嗎?她都被劃了這麽一長條口子了,居然還想給她戳幾針?不要。
林铖無奈地看着他,林滿一臉堅決。
小姑娘大概怕疼,但麻藥這個東西是沒有的,不過這麽一道傷口也沒見她喊過疼皺過眉,想必也不是怕疼。林滿看了看小姑娘那手臂內側白白嫩嫩的肌膚,還有傷口邊緣慘白的皮肉,他之前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嚴重,想了想,還是把東西收了起來,給林滿塗上了膏藥,用潔白的紗布替她一圈圈包紮起來。
“一會兒我給你找個治療異能者來吧。”
“不用了,這樣挺好的。”林滿心想她還想留着傷口繼續嘗試用靈氣治療呢,雖然還沒摸出頭緒,但肯定是可以的。然而等傷口被完全包裹,她才想起來,一會兒用靈氣的話,是不是還要拆開來?
但林铖包紮得特別整齊,怪好看的,再拆掉是有點可惜。
林铖頓了頓,“那行,一天換一次藥,如果愈合不好還是要縫的。”
林滿默了下,這是恐吓吧?
林铖把醫藥箱放回去,拿了一張照片給林滿。
林滿不解地接過來,微微睜大了眼睛,上面是一對年輕男女,男的很英俊,女的嬌美。她一眼認出上面的女子是她的媽媽,年輕時候的媽媽,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媽媽年輕時候這麽漂亮,但對那個男子她就完全沒印象了。
她問:“這個就是……我爸爸?”
“嗯,長官親手給我的照片,叫我按照他們兩人的長相找你。”
林滿說:“我記得很小的時候,家裏也有爸媽的幾張合照,但後來都陸陸續續遺失或者毀壞了,我那時候很小,也不記得上面那個人長什麽樣子。”
林铖失笑,這是還在懷疑嗎?
林滿忽然又說:“你就拿着這張照片找我?那肯定找不到了,我媽媽說我長得既不像爸爸,也不像她,而是像我早逝的外公。”
好吧,林铖摸摸鼻子,他也看出來了,長官幻想的有個很像他的孩子的願望是落空了。
“話說你們一開始是怎麽想到來找我的?陳華安和闵建又不認識我。”
林铖坐在她身邊,同樣高度的凳子,卻比她高了半個頭,他聲音溫和地說:“因為你留下的信息是十七歲,姓林。”
“就這樣?”
“就這樣。長官這些年一直在找你們母女,當然他不知道你是個女孩,他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每年都會南下一次,你當時出現的地方,與你們一家所在的城市只隔着兩個城市,地點、年紀、姓氏都符合,你說我們要不要找一找?”
好像是挺有道理的。
那這麽多年他怎麽沒有找到我們?林滿想這麽問,但随即想到很難找得到吧?她和媽媽這十幾年來,都生活在那個山旮旯裏,那個地方十分隐蔽,幾乎是與世隔絕,唯一一個收音機信號也是斷斷續續,有時候一斷就是幾年都得不到外界的消息。
過了一會兒,林滿又問林铖:“你是他什麽人?親戚嗎?侄子之類的?”
要是林铖年紀比她小,她妥妥要以為這是弟弟了。
林铖搖頭:“我是長官收養的,被收養之後才叫這個名字。”
林滿很意外:“那你也叫他爸爸,我該叫你哥哥了?”
林铖笑道:“并不是這樣的,我雖然被長官收養,但和他只有上下級關系,他并不喜歡有孩子。”他對林滿解釋說,“我的意思是說,他并不喜歡有人叫他父親。這些年他身邊一直沒有人,膝下也沒有孩子,林家……林家是一個大家族,有很多小孩,那些人就想把自己的孩子過繼給他。但是長官說,他這一生只有一個孩子,無論是死是活,都只有那麽一個。”
林中戎的原話是,我的孩子在外面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頭,我找不到他已經夠無能了,難道還要讓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占了他的身份,搶了他的位置,享受原本應該屬于他的一切,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份的日萬,大家看文愉快,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