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舊友
“嘿,艾維斯,你還是那麽警醒。是我,柯裏弗。”身後騎着一匹棗紅色馬的男人揚了揚手中的鞭子,豪爽的笑着看着他。
“嘿,柯裏弗。好久不見。”艾維斯面上不見多少熱絡,但還是策馬回頭過去,與柯裏弗撞了下肩膀。
“最近怎麽樣,在公主殿下那裏還順利麽?”擺弄着面前的酒杯,柯裏弗問道。
雨勢越發的大起來,艾維斯雖然急着想回去,到底是不能将以前的同僚就這麽無禮的丢下,便聽從了他的提議,坐在一家小酒館裏避雨。
艾維斯将手中的小杯白蘭地一仰而盡,烈性的酒驅除了雨水帶給他的寒氣,回想起剛才亞度尼斯跟他說過的話,心思又亂了起來。
艾維斯,你可能不是最出色的的騎士,但你是我目前見到的最合适她的男人。
我真的适合殿下,可以成為殿下的男人?
艾維斯很清楚,亞度尼斯并非只是流于表面的男花瓶,他的心機深沉,思慮周全,是殿下都很倚仗的人物。更不要說他從殿下出生起就和她一起長大,交情遠非一般可比。
這樣的亞度尼斯,和自己這樣說到底有何用意,殿下的那封信,到底說了什麽亞度尼斯才會說殿下失策,給他看好戲又是怎麽一回事。
亞度尼斯對自己說話的時候态度很認真,看得出來是真心。可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對他說出這番話來。
殿下會在某些方面傷害他,什麽方面,怎麽傷害?
難道說殿下會抛棄他麽!
“艾維斯,艾維斯。”柯裏弗等了好一會兒身旁的人都沒有反應,推了他一把,艾維斯才反應過來一樣的看看他,輕輕的嘆了口氣。
“殿下待我不錯,工作也挺順利的。”
看你這口氣和神态,誰信呢。柯裏弗默默喝酒。
其實這是真的不能怪艾維斯,他的內心已近被亞度尼斯的話給糾結成一團亂麻了。一想起殿下的境遇來,他就又心疼,又憐惜,心疼憐惜的同時還感覺自己連這個資格都沒有,一邊罵自己竟然肖想着高貴無匹的殿下,一邊偷偷暗藏着一個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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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裏弗,算得上艾維斯在帝都的同鄉和朋友吧。同樣的出身邊陲領地,三十多歲的年紀讓他對艾維斯就像一個老大哥一樣。艾維斯剛剛進帝都騎士團的時候,一切對于他都是陌生的,艾維斯的性子決定了他天生沒法和誰熱絡起來。
可想而知,他的人緣很不好,再加上後來是他一舉成名的刺殺事件,他算是站在整個騎士團的風口浪尖上。在他被陷害時,沒有人替他求情,除了柯裏弗。但柯裏弗自己也只是在騎士團裏待了不到三年而已,人微言輕,除了比較混得開拜托其他人不要那麽過分之外,他也無能為力。
但是艾維斯是個好孩子,還是把他的好給記住了。母親教過自己,生前要将欠他人的還掉,在天堂裏才不會成為窮鬼。
“得了,看你的樣子公主殿下哪是待你不錯的樣子。難道帝都裏的傳言是真的?哎,公主殿下喜歡用什麽花樣的鞭子啊。”柯裏弗不懷好意的笑着說,肆無忌憚的開起了玩笑。
怎麽覺得這話……不太對呢。
臉色浮起紅暈的艾維斯說:“不要胡說,公主殿下是個賞罰分明的主上。
“你臉紅了。”
“這酒太烈”艾維斯辯駁。
“得了吧,誰不知道你喝不醉。”艾維斯除了劍術在騎士團裏稱道外,還有他的酒量。
有次團裏一幫兄弟出去喝酒,興許想看艾維斯出醜,将他也拉去,一群人輪流灌他酒。沒想到最後艾維斯面色不動,一群人七倒八歪。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看門外雨勢漸小,都決定打馬回去。酒館外,柯裏弗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說:“對了艾維斯,你認不認識一個老商戶,好像叫伯特。”
“老伯特,我記得。”艾維斯點頭。
“他上回在商會裏和我遇着,說是有事情想跟你說說話。”柯裏弗摸摸頭。
大概是父母托他給自己帶的話吧,艾維斯心想。好久沒有回去看看了,父親還是去偷喝酒麽,母親還是操勞着家長裏短,周日和誰一起去教堂呢。
回到榮光殿已經是晚飯時分,去換下還有些濕的衣服,艾維斯趕到飯廳,卻看見強尼和公主對坐正用着餐。
“喲,艾維斯。”強尼招了招手,公主示意給他上一份餐具。
艾維斯對強尼的印象非常好,恭敬的對這個前輩一點頭。
“艾維斯,亞度尼斯說了什麽。”手中的刀叉不停,格洛瑞亞頭都沒擡,很随便的問了句。
“他說殿下吩咐的事情馬上就會辦,請殿下放心。還有,大概這半個月他無法出門。”艾維斯坐了下來說道。
“嗯,他怎麽了。”有此一問的對面的強尼兄,他自然也是和亞度尼斯熟識的。
“和洛可可……發生了些身體上的接觸,然後挨了一巴掌。”艾維斯好好想了想,斟酌着語言,這麽回答。
“噗。”強尼立刻拿起餐巾捂嘴,格洛瑞亞饒有興味的挑起了眉毛。
強尼算得上風趣幽默的人,面對着一個娴靜,一個寡言的人,餐桌上也絲毫不覺冷場。
“對了,殿下,小艾維斯要是烙印的話,應該弄在哪個地方啊?”強尼雖然還不到二十五,但可能是因為少時磨難,和洛可可正相反,長着一副老成的面孔,便仗着這張臉到處占便宜,他可不比艾維斯大幾歲。
?烙印?艾維斯疑惑的眼神投向格洛瑞亞。
格洛瑞亞神色淡淡:“現在,還不是時候。”
好像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麽,強尼打了個哈哈,把話題扯了開去。
艾維斯卻上了心,因為他知道,這個東西肯定是有着特殊的意義存在的,就像公主的後右腰上,有着刺鳥玫瑰的紋章一樣。
強尼用過飯就回去了,公主殿下像往常一樣處理了些事務。沐浴後躺在床上翻看一些詩篇,艾維斯也極快的打理好自己的沐浴事宜,站到殿下身前。
格洛瑞亞殿下正細細研讀着其中一張羊皮卷,似乎是眼睛有些累了,将紙張放在一邊,她捏了捏自己的內眼角。
“殿下,屬下有一事不明。”抿了抿嘴唇,艾維斯還是忍不住發問了。
“殿下,強尼騎士所說的烙印……”看格洛瑞亞似乎并不想理會,他明知道不能這麽不懂分寸的,但還是……
“艾維斯,”格洛瑞亞皺皺眉,“我說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什麽時候才可以,殿下。”艾維斯的語氣少有的急切。
格洛瑞亞沒有再回答。
就當艾維斯以為不會從殿下處得到什麽答案時,格洛瑞亞卻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說:“就快了,就快了。”
這一晚,殿外的雨似乎一直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本來應該是個催人入睡的夜晚。
艾維斯睡不着,他一直在想亞度尼斯跟他說的那些話裏的其中一句。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格洛瑞亞在某些方面上,算得上傷害了你,希望你不要太計較。
總覺得有點不詳的征兆啊。
艾維斯精力不同常人,一夜未睡也不顯疲态。反而是公主殿下可能是夜裏受了點涼,早起時有些咳嗽。
本來今天的行程是亞度尼斯加上洛可可過來拜訪殿下的,但是既然亞度尼斯遭此意外,昨天殿下準備屈尊莅臨亞度尼斯府上。
外面的雨還是沒有停,艾維斯獨自一人策馬出了榮光殿。依舊是給亞度尼斯帶過去一封信,亞度尼斯沒有說什麽,也沒有看到洛可可暴躁的身影。
美男子臉上的紅印猶存,只是消了腫,依舊一副惹人憐惜的模樣,亞度尼斯讓艾維斯稍等,自己回到書房寫了封信,鄭重的交給了艾維斯。
打馬出門,天還是沒有放晴。
此後一連一周,殿下深居簡出,人們總會在不同的時間地點看到一頭銀發的公主座下騎士艾維斯奔馳在雨幕中的身影。
有的時候是各個大臣府上,有的時候是某個會場,有的時候是某家餐館。總之,帝都的關于公主殿下虐待騎士的流言愈演愈烈,最後竟弄到王室出面辟謠的地步。
格洛瑞亞絲毫不以為意,艾維斯仍是得滿城奔走。
今年夏季的雨期似乎特別的長。
這天,艾維斯完成了公主的任務。策馬在途中不疾不徐的走着。他也有點感到了,不管是榮光殿,還是外界,氣氛似乎都有了些不一樣。
好像總是有類似憐憫、同情和幸災樂禍的目光打在他身上,讓他不住地難受。
前幾天,公主派他到一家大臣的府上送上他家小姐的結婚賀禮,并代表公主說明她因病無法親自到場。
門外還有一人,是一年前騎士團的同僚。在自己被陷害時,惡語相向,尖酸刻薄。
果然,那人一出口便是冷嘲熱諷,最後竟扯到公主對艾維斯喜新厭舊,自己已經“失寵”。
艾維斯心頭火起,也許也是這些日子的郁結找到了一個出口,竟一言不發的作拔劍姿态。要不是大王子如沐春風的語言為兩位解圍,可能艾維斯就真的當街決鬥起來。
大王子羅納德,他記得公主殿下評價他像是一個陰謀家的樣子,從外表上倒是一點都看不出。
這時候,一聲招呼從一家旅館的二樓傳來:“喂,艾維斯小子。”
艾維斯擡頭,努力辨認着對方的面孔。
是,老伯特。
作者有話要說:
陰謀情節,也是JQ情節的開始。當然也算得上點點的小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