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害怕

“都可以,兔子肉就好。”格洛瑞亞雖然沒有什麽野獵的經驗,但還是知道在這種小樹林中兔子是不少有的。

“那就請殿下稍等片刻了。”轉頭吩咐了幾位手下,艾維斯又走回了格洛瑞亞這裏。

兩人的言語都是最常見不過的問答,可就是有一種難言的默契感在他們兩人之間流轉。阿諾德覺得自己看出了什麽苗頭。

那又如何,殿下的确是值得他效忠的對象,那并不表示他就要和亞度尼斯或者是愛操心的巴克利一樣如此的關心殿下的情感生活。

再者說來,艾維斯也算得上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好好闖蕩一番也未必配不起殿下。一切全看殿下的意思吧。

幾只肥碩的野兔很快就被剝皮清理,穿上削去皮的樹枝架在火上烤制。艾維斯小心翼翼的親自擺弄着面前的兩只兔子最鮮美的後腿,認認真真的往上刷上在行禮車上貯存的醬料。

真不愧是殿下的擁有貼身管家稱號的騎士麽?衆人皆用餘光偷偷看向将一整塊肉熟練的削成厚薄幾乎相等的肉片的艾維斯,再看看入口無比自然仿佛身處王室宴會的公主殿下——真的不像是情人。

吃完了艾維斯親自烹饪的外酥裏嫩的兔肉,格洛瑞亞十分滿足的放下銀質餐盤,伸出纖纖玉手,艾維斯自然而然的用沾濕的手帕抹去指尖的油膩。

“艾維斯真的很擅長烹饪呢。”吃罷鮮美的午餐,格洛瑞亞站起身來在騎士的陪伴下走入離營地不遠的樹叢消食。

“屬下以前常跟着家鄉的長輩出去打獵。”

“這麽說來我記得艾維斯的家就離北地不遠是吧。”格洛瑞亞回想起了最初看到的艾維斯的資料。

“是的,就在和殿下的領地相鄰的領地裏。”

“那麽,艾維斯有沒有想過回家看看,說不定你這一次有機會回去一趟呢。”格洛瑞亞也覺得艾維斯應該會想念幾年沒有見過的父母了吧。

“……殿下現在的處境并不十分安全,屬下還是希望能夠力保殿下的安全無憂。”艾維斯鄭重答道。

高貴的少女微笑起來。

“那,艾維斯會不會想念你的父母呢。”覺得差不多可以回去營地了,格洛瑞亞回身示意艾維斯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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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會。”

“是麽,真好啊……”格洛瑞亞忽然帶着清淺的笑容嘆了口氣,眼波流轉,眨眼間掩蓋住了一閃而過的悵然。

艾維斯似有所覺,“殿下……格洛瑞亞。”他不知道怎樣才能完全打開這個背負着苦痛過去的人的內心,只得将自己的肩膀再靠近一些,努力将自己的愛意和安慰傳遞過去。

其實也知道殿下不是那種需要安慰的人,只是,就是想這麽做呢。

路程漫漫,走下來卻也不覺得疲累,更別說這一路兩人之間越來越默契的行為和越來越暧昧的眼神為這次旅程增添了數不盡的遐思。

第八天的夜晚,格洛瑞亞一行人露宿山野。

營地紮在一條小溪的上游,背靠一座不太高的丘陵。艾維斯吩咐将火堆生的再旺一些,然後親自将馬車用帶過來的全部毯子鋪成柔軟的床榻。

“明天晚間時分就會到達塞爾特城,請殿下委屈一晚。”皺着眉頭,艾維斯心裏暗暗埋怨一名吃錯了食物而拖了整條隊伍後腿的一名年輕騎士。

也在暗暗埋怨自己就是了,明明這麽想将高貴的殿下捧在手心裏照顧,卻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麽。

“沒關系的,”雖然也不太适應這樣的環境,但是她也不想在增加艾維斯的內疚,“也算是一種新奇的體驗吧。”

殿下總是待自己如此的好……每當自己覺得不能再多喜歡的時候,對殿下的愛又會進一步的加深。

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風吹過樹葉,帶下來不少枯黃的零碎。艾維斯的耳朵敏感的煽動了下,嗖地站起身來,下意識的将格洛瑞亞護在懷裏,平常低沉的聲音此時格外的洪亮。

“全員警戒!”

低下頭在懷中愛人的耳邊說着:“殿下,我們等的獵物終于上門了呢。”

早就料到這段路途絕對不會如此的平靜,小打小鬧的刺殺經過了幾次,再不動手,等到明天早晨巴克利伯爵的迎接隊伍趕到,最後的機會馬上就要失去了。

很快的,為數不少的蒙面刺客借着黑夜的掩護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而被護在艾維斯懷中的格洛瑞亞并無一絲慌亂之感。

不僅是因為自己已經做好對策,也是因為這個用身體保護着自己的男人。

不過,這個數量,未免也太多了些。

看着随行的騎士雖然沒有傷亡,但卻被這些數量超過己身一倍的刺客弄得有些手忙腳亂,格洛瑞亞心下有了思量,将左手小指折起塞入口中,腮幫一鼓,尖銳的哨音在厮殺中響起。

幾乎是同一瞬間,另一些蒙着面的黑影加入進來,唯一不同的是,每個身影的右臂上都綁着一條白色布條,在黑衣的映襯下極為清晰。

殿下的後手麽,艾維斯極為鎮靜的高聲下令:“所有騎士收縮陣型,配合暗衛。”

這無疑就是殿下的暗衛,出發之前殿下就已經和他說明這個神秘的護衛組織,只是此刻的刺客數量出乎意料,只有兩隊護衛同時出場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很快,黑衣刺客多數被絞殺于當場,暗衛和幾名騎士隊長有針對性的留下了幾名活口,交給了躍躍欲試的阿諾德騎士,全體暗衛在恭敬的對着格洛瑞亞無聲行禮之後,默默退場。

馬車被濺上了血液和一些其他的東西,格洛瑞亞皺着鼻子遠離了它,艾維斯上車收拾了幾樣幹淨的物品出來,指揮着隊伍在離此地百米之內的一處空地重新紮寨。

“在想什麽?”看着艾維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坐在火堆旁的格洛瑞亞問着。火光映襯着她臉上的腮紅,分外好看。

其他人很識相的将自己的火堆稍稍遠離殿下和她的貼身騎士,圍城一個大圈子。格洛瑞亞放松的将自己的重量倚靠在艾維斯的肩頭,身上裹着他的厚披風。

“嗯,屬下在想剛才殿下的暗衛中哪一個是他們的領頭人。”艾維斯回答道。“他們的身手都非常不錯,屬下有些想和他們的領頭人切磋一下,就是…不知道殿下是否許可。”

格洛瑞亞半閉上眼。是察覺到了什麽麽,還是,單純的想要比試?

“他們的領頭人叫狄克,我記得我提過這個名字。是我的烙印騎士之一……”

“那麽,屬下還是有機會和狄克前輩切磋一下的。”這是獨屬于作為劍士的艾維斯興奮的語調,格洛瑞亞不置可否。

她不知道是否應該将狄克的真面目呈現在他面前,敏感如他,怎麽會認不出來,聰敏如他,怎麽會想不到自己曾經的隐瞞和試探。

如果艾維斯僅僅是一名屬下,那麽他和她都不需要有任何別的情緒,但是,當兩人的關系已經如許親密,那麽……

在以後的相處中,關系,到底如何定位?以何為先?

主人與下屬,公主與情人,還是最單純的,男人和女人?

艾維斯隐隐的感覺到格洛瑞亞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有些疑問也被他刻意的置于腦後。瞬時,他想起了剛才的一個小細節,連帶以前被他忽略的很多細節都一一浮現。

“屬下以前一直沒有發覺,殿下竟是左撇子麽?”艾維斯将格洛瑞亞的披風裹緊。

格洛瑞亞挑眉以對。

“嗯,屬下猜測的。記得殿下和克洛斯殿下起沖突的時候,他被殿下在右臉上賞了巴掌,再後來有一次屬下半夜将殿下驚醒,殿下也是左手執刀的,加上今天……”

“是啊,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一直算作我的保命底牌之一。”格洛瑞亞覺得夜風有些微冷,往艾維斯的懷裏縮了縮。

“剛才的殿下,真的好…潇灑。”覺得對殿下了解的更多了,他不自主的帶着一份笑意,艾維斯說,“殿下的馬哨吹得真好。”

格洛瑞亞也笑着,摟緊了他的腰。

艾維斯低聲喃喃:“好好睡吧,殿下……好愛您,殿下……”

你知道嗎,艾維斯,我害怕很多東西。

不僅僅是愛情給我帶來的嫉妒,還有愛情中的離開。

勇者無懼,你鼓起勇氣吐露心聲,我卻無法說服自己告知你一切真相。

我真的不若你勇敢。

許多事,我想,我不會輕易的告訴你。即使這樣,我還是自私的不希望你離我而去,要真到那時,我……會怎樣……

清晨,秋日的涼意在草木上凝成了一層薄薄的晶霜。眨眨眼睛,艾維斯本來呈現灰色的睫毛在一層秋霜的修飾下與他的銀發同色,本來一副堅毅冷峻的面孔竟顯得妖冶了起來。

周圍的騎士小心地不發出大的響動,怕吵醒了熟睡的公主殿下。

不多時,格洛瑞亞也醒了過來,包裹的厚厚的幾層加上艾維斯火熱的體溫,讓她睡得無比踏實。

“早,艾維斯。”

“早安,殿下。”

馬車中還殘留着難以忍受的血腥味,格洛瑞亞幹脆的舍棄了馬車,準備和艾維斯共騎一乘。将格洛瑞亞攔腰抱上高頭大馬,艾維斯準備上馬的時候,格洛瑞亞卻低聲喚道:

“艾維斯。”

他反射性的仰頭,格洛瑞亞俯下~身來……

秋日的清晨中,一個纏綿甜蜜的吻,一種纏綿甜蜜的心情被兩人通過唾液的交換而交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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