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景蘭宮中, 和順帶着一行人進來,停在了太子妃卧房的珠簾之後。
太監尚未說話,但房內的太子妃與那王嬷嬷的心皆是沉了下來。無人通報, 擅自進來,還能是什麽。
和順躬身, “太子妃請。”
“去哪?”
她就是再有涵養, 此時也端不住了,一時間心亂如麻, 手在顫抖。
和順道:“殿下請太子妃和王嬷嬷去清風閣坐。”
“為何?”
和順搖頭, “奴只是奉命行事,太子妃請吧……”
王嬷嬷握住了主子顫抖的手, 向她點頭安慰。
“好。”
良久太子妃應聲。那王嬷嬷亦是恭敬稱是。
倆人一前一後跟着出去,不時便被帶到了那清風閣, 然剛一進去,便見和順躬身道:“太子妃,得罪了。”
他說完之後一擡手。太子妃便見那閣門被人緩緩合上,而後是鎖鏈之聲。
太子妃頹然坐到了椅上。
那王嬷嬷亦是心驚膽寒, 但依舊上前安撫, “太子妃莫慌。”
姜氏聲音哽咽,再也忍耐不住, “他真的會去查?她不過是個侍妾?就是死了, 就算是本宮做了手腳又如何?孩子安然, 她不過就是個卑賤的女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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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說着, 兩行淚水從眼中溢出。王嬷嬷不語, 但眼睛也是一紅。
“那麽如今他要如何收場?難不成,他要為了她,廢了本宮麽?”
“太子妃……!”
王嬷嬷顫聲打斷。
“太子妃不要說那樣的話!太子妃十二歲便是既定太子妃,是皇上皇後乃至皇太後心中唯一的太子妃人選。豈是那個卑微的丫頭能動搖的?她就是死十次,也不足以動搖太子妃分毫!殿下會想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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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另一個同樣房門緊鎖的閣中。蕭側妃秀眉緊蹙,手中攥着帕子,來回走動。
玉娥垂立一旁,咬着唇。
蕭側妃停在她面前,盯着那宮女,“關了本宮是何意?”
玉娥心中慌慌的,“奴也沒想明白。”
蕭側妃接着道:“本宮不過就是僞造了那封信而已,可那信的筆跡是模仿那蘇萋萋的!殿下不會是懷疑本宮了吧?”
玉娥道:“奴覺得不會。此事和側妃一點關系沒有。反倒是側妃帶人穩住了場,控制住了人證物證,殿下若是真在乎那蘇萋萋的死,就應該賞賜側妃而不是怪罪側妃才對,側妃稍安勿躁,奴想太子可能是一時間傷心過渡,有些沖動了。太子會想明白的!”
蕭側妃緩緩地坐了下來,“可怎麽本宮心中慌慌的。”
那玉娥嘴唇嗫喏,沒說出話來。她,她也慌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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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側妃太子妃相繼被囚,孿秀宮中除了珠兒和秋兒兩位宮女以外,包括那後被派去的兩個高大的嬷嬷,加之五名醫女,一名産婆都被關了起來,待陪葬。
随後,太醫院以鄭太醫為首,五名太醫都到了這孿秀宮,一樣東西一樣東西的查起,确在萋萋那日早上吃過的糕點殘渣中發現了催生之物。
孿秀宮中被抓的兩個小太監,四名宮女和珠兒秋兒皆被叫去單獨關押問了話。
八人當中有四人說了差不多的話,都曾提到敏心從不與人同去方便之事;且有兩人說了萋萋動産當日曾見到宮女敏心碰到過那食盒。
敏心被壓入大牢,逼供之下,道出了王嬷嬷。
剩下的那被關起來的,待陪葬的衆人個個都被扒光了衣服,搜身,終是在一個名叫水綠的醫女身上搜出了一個空錦囊。
那錦囊之中雖什麽都沒有了。但太醫嗅到血藤之氣。那血藤是一味活血性極強的草藥,産後之人禁服,如加之龍骨、艾草、紅花配制成藥,對于産婦來說可謂強毒,有九成可能會令産婦血流不止,血崩而亡。
萋萋雖并非因血崩而死,但那水綠作為醫女在給侍妾接生之時,錦囊之中有着血藤氣息也實在是可疑!
後在逼供之下,她道出囊中之藥被自己吞入腹中的實情,也道出了王嬷嬷……
太子回宮半日,事情便已“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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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燭影搖搖,天已經黑了,這時腳步聲傳來,而後鎖鏈聲響,門被人打開。
屋中的蕭側妃與宮女玉娥皆是心提到了嗓子眼,相繼站起,胸口狂跳着,緊緊地盯着那門。
只見一盞燈籠伸進,随後太監和順出現在視野中。
“和順公公!”
蕭側妃眸光炯炯,緊緊地盯着他。
“殿下是何意思?”
那和順躬了躬身,“蕭側妃可以回朝華宮了。”
蕭側妃與那宮女玉娥聞言皆是大喜。
倆人擡步剛要出去,蕭側妃又停了下來,瞧向那公公問道:“現在外面是何狀況?”
和順躬了躬身,道了景蘭宮被封,太子妃被囚,敏心,水綠等事。
那蕭側妃一聽心中狂喜,壓低了聲音,問道:“依公公看來,殿下對太子妃會如何處置?”
那和順沉默須臾,将手中的燈籠遞給了玉娥,擡頭道:“奴不敢揣測殿下心意。”
蕭側妃聽罷笑了笑,“公公辛苦了。”
和順躬身施禮。蕭側妃緩步離去。
回到朝華宮中,蕭側妃但覺實在是控制不住內心中的喜悅。
太子妃在太子心中端莊賢惠,乖巧可人的好形象全毀了。
她親手在太子心上紮了一根針,太子現在怕是要厭惡死她了。
事情的效果出乎了蕭側妃的意料。她沒想到太子一點面子都沒給太子妃留,竟然派人調查了個水落石出,還囚禁了太子妃。
蕭側妃曾怕一個小小的侍妾之死不能令太子妃怎麽樣,所以在計劃之時便一直想揪住太子妃不顧蘇萋萋腹中之子尚未足月,不顧孩子安危而進行催産這一事。
沒想到并未需要。
念及此,蕭側妃心中又起了一股妒意。她沒想到太子對那個小狐貍精的死竟然這麽在意,這麽上心!
再一想蘇萋萋那副妩媚可憐,勾引人的樣子,蕭側妃心中便更是有火。
不過轉念便釋懷了,蕭側妃嘴角一動。
那又怎樣,蘇萋萋她死了,誰讓她是個短命的!
這盤棋最大的贏家是她蕭韶華。她扳倒了太子妃,還将重得太子,更能得到蘇萋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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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繁星點綴,夜晚是那樣的祥和,安寧。孿秀宮中燈火通亮,十多個新宮女候立廳中。
寝居之中,一片陰涼,少女依舊躺在床上,白布蓋身,幔紗相隔……
顏紹立在桌旁,俯視那桌上之物。良久,他拿起了那頁白紙。其上端端正正地寫着:八月十六,八月十七,八月十八……
共十五天日子……
前三天已被毛筆劃掉,那八月十六便是他走的第一天。
男人看着那紙張,眼前恍惚看見了少女坐立桌前,那嬌豔可人的小臉兒上認真的神态,口中叨念,擡筆一點點寫字的樣子。
心中堵的慌。
他放下了那頁白紙,視線又落到了那嬰孩兒的肚兜,那鴛鴦刺繡上。
顏紹伸手撫摸着肚兜,滑向那些鴛鴦刺繡,拿起,一張一張地翻看了一遍,而後呆立良久,又放了下……
夜風吹入屋中,吹起了他衣服的一角,吹動了他如瀑布般瀉下的墨發。
他轉眸望向少女躺着的床,看着随風輕飄,微動的紗幔,眼前恍惚便浮現了那日初見,少女緊握雙手,垂頭垂眸時的可人神态與那擡眸之間的剎那驚鴻。
心中堵的慌。
不知在那呆了多久,也不知是什麽時候,他緩步回了寝居。
夜晚,顏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難以入睡,少女的一颦一笑在他眼前萦萦繞繞,怎麽也揮之不去。他強行斬斷思緒,心緒,但意識依舊極是清醒。
“蘇萋萋……”
他口中喃喃喚了一句,那夜無論如何,他也沒睡着。
第二日一早,他叫來了和順。
和順躬身侯立一旁,“殿下。”
顏紹起身,“傳孤旨意,将太子妃打入青冥宮。”
“殿下……!”
那青冥宮便是一處冷宮了。太子如此做等同于是廢了太子妃,幽禁了太子妃啊。
和順聽罷立時跪了下去。
“殿下三思啊!”
顏紹冷然轉眸。那和順見了立時一個激靈,極是艱難地回道:“……是。”
太監話音剛落但聽門外霍然響起一位女子的聲音。
“皇兒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