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過年
年末将至，大街小巷都張燈結彩，經典音樂流傳在巷頭巷尾。
“往左一點，不行不行，右一點。行，就這樣。”
蕭君沉在底下看着梁宇貼春聯，貼好後，梁宇從樓梯上下來，他走過去扶着樓梯，梁宇兩三步跳下來，抱着蕭君沉問：“怎麽樣？”
“還行。”
這對聯是梁宇寫的，筆鋒淩厲，磅礴大氣。
他和梁宇确認關系後不久，梁宇說已經跟家裏坦白了，給蕭君沉吓得不輕。蕭君沉直問叔叔阿姨的情緒，梁宇說萬事交給他搞定就行，讓自己不用擔心。
第一次以這種身份回梁宇家時，他很緊張，幸好叔叔阿姨也是很開明的，說本來就當他是自己兒子，這下更親近了，蕭君沉才放下心。
這次回來，叔叔阿姨還在外工作沒回，家裏只有一個弟弟在，梁宙。
進去後，梁宙正在廚房做飯，梁宇過去幫忙，蕭君沉自然而然地在外面等着缺什麽就去買。
“君沉哥，你想吃松鼠魚還是紅燒魚呀？”
正無聊地按遙控器的蕭君沉回答：“紅燒魚吧，松鼠魚麻煩。”
坐着無聊，蕭君沉申請出去買醬油。
在外面街上閑逛着，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網吧。想起曾經和梁宇在網吧裏打排位引來許多人圍觀，網吧老板推薦他們去參加網吧賽。
那時，意氣風發地從網吧賽一路打到城市争霸賽，從未有過敗績，天才雙子星橫空出道，後來才知道NAD只選中了梁宇，借着梁宇的光，自己才有機會進入最高聯賽LPL。
走進去，開機時，前臺小哥看着他的身份證，問：“你是overlord？”
這都被認出來，蕭君沉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下一句話打亂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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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命真好，沒有虞姬來了King。不要再混了，對得起你的隊友麽？”他一臉不屑地說。
是啊，所有人對他的印象只有混。
蕭君沉沒有生氣，只是再也扯不出笑來。他是職業選手，是公衆人物，可更是一個人，他首先是蕭君沉，其次才是overlord。
這麽多年來，他确實對不起隊友。
擔任C位的名號，卻打不出該有的風采。
別的中單，招牌都是妖姬、佐伊、沙皇、阿卡麗等一衆carry英雄，可他呢？每年季後賽宣傳片時，他背後的英雄不是莫甘娜就是卡爾瑪、加裏奧。
收回身份證，他沒有一句話地走了。
剛才前臺小哥的話引起網吧裏的人都往他這邊看，他不是沒有羞恥心，一刻也待不下去。
想突破自我時，往往給隊伍帶來的是毀滅性打擊，連累官博底下天天挨罵。再難聽的話他都看到過，私信每日都有999+的消息等着他看。
可現實中聽到還是頭一回，像是把他僞裝的面具一把扯下，露出最真實的樣子，讓他無地自容。
他不是不可以反駁。
甚至可以回怼那人說中國那麽多人，職業選手沒幾個，也可以讓他先打上韓服王者再開麥，更能說自己穩坐首發而他只是看比賽的。
但，這些話又有什麽意義呢？
反而會像是被戳中痛處破防一樣讓他更加難堪。
游走在繁華的街頭，人來人往，路邊小攤的叫賣聲，喜慶的音樂聲，聲聲入耳，聲聲過耳。
“凹兒。”
從遠處傳來一聲叫喊，他擡頭望去，那人站在路燈下，夜色漸起，燈光映照得他的身影模糊不清。
他似乎對不起的不只隊友，有自己，還有...梁宇......
梁宇對勝利的渴望，對獎杯的野心歷歷在目。自己卻耽誤了他五年，直到他離開後還在為又多了一位野爹而暗自雀躍。
他們相同，也不同。
都是職業選手，野心和努力卻不同。
每個版本的強勢英雄，梁宇兩天就可以練好并拿上賽場，自己呢？練一個禮拜都練不好。
他值得更好的HAL，有柳時羽替他分擔，有真正的C位中單配合他。
蕭君沉迎上去，撇開心裏的不快，笑道：“做好了？”
梁宇牽着他的手，旁邊的路人頻頻側目，但他也不覺有異，“等你半天沒看見人，怕你走丢了。”
“我有這麽笨啊？”
“那不知道是誰在公園裏都能迷路，還是我找到的，不然你就被人販子拐走咯。”
“我那個時候才幾歲啊，那個公園那麽大，我丢了不是正常？”
梁宇争不過他，只牽着他趕緊回家。
進門的時候，蕭君沉看見桌邊有三個人，一下子有些尴尬，小聲埋怨，“你怎麽沒告訴我叔叔阿姨回來了！”又面帶笑容地跟他們問好。
“小君沉今年長高不少啊。”
坐下後，蕭君沉樂呵呵地應和着，梁宇卻說：“他還在長身體呢。”
蕭君沉瞪他一眼，又看前面說：“叔叔阿姨看着也年輕不少。”
“哈哈哈哈。”
吃完飯後，蕭君沉在樓下陪着一起看電視，有些不太自在，梁宇看出來了，跟他爸媽說想回房間打游戲，梁宙聽聞也忙不疊地跟上樓。
上樓後，梁宇把要跟進來的弟弟拒之門外，“你沒自己的事情幹？”
梁宙不大識趣，“幹嘛呀，我跟你們一起打啊。”
“你回自己房間去，我跟你君沉哥有話說。”
梁宙兩個眼珠子在他們倆身上轉，壞笑道：“爸媽可在樓下呢，你們注意點形象。”
“滾滾滾。”梁宇推他走。
關上門，梁宇走到蕭君沉身邊坐下，兩人坐在床上，“怎麽了？心情不好麽？”他們在一起這麽久，蕭君沉心裏有些什麽都瞞不過他。見他不說話，梁宇把他摟進自己懷中，“有我在。”
這句話卻讓蕭君沉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難過，癟着嘴，委屈道：“你不在。”
委委屈屈地三個字，帶着濃濃的鼻音，讓梁宇心疼不已，他捧起蕭君沉的臉，看着他，“受什麽委屈了？是經理給你下絆子了？”
蕭君沉搖頭，經理對他還是不錯的。不過是想起剛才在網吧聽到的話，還看見梁宇一家其樂融融的樣子，羨慕不已。和家人這麽稀松平常的吃頓飯，是認識梁宇後才有的。
他覺得自己挺丢人的，明明在外面忍得好好的，一聽梁宇這麽輕聲的問話，就憋不住了。
“那是怎麽了？告訴我好不好？”梁宇的聲音很輕，很溫柔。
蕭君沉淚再也繃不住，他轉身把下巴擱在梁宇肩膀上，雙手緊緊抱着他，“沒有怎麽，就是想你了。”
聞聲，梁宇半信半疑，信的是後半句，疑的是前半句，他拍着蕭君沉的背，沒再說話，等懷中的人平複心情。
梁宇望着不遠處桌上的合照出神，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離開，是NAD讓他有機會登上LPL，讓他可以在賽場上大放異彩，NAD對他來說，是知遇之恩。
他不是沒想讓蕭君沉改變游戲風格，只是他看見蕭君沉練着版本強勢英雄時的費勁和痛苦便舍不得了。換句話說，是他慣着蕭君沉在這個舒适圈裏，用自己更加努力來換取蕭君沉輕松一些。
他決定離開的原因也不止NAD經理的刁難，更因網上對蕭君沉的罵聲，讓他下定決心。用他的離開，讓蕭君沉走出舒适圈。
HAL的邀請來得正是時機，HAL的配置遠比NAD高，他同意了。
可現在，蕭君沉這麽委屈，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他沒想過自己的離開，會将蕭君沉推向輿論中心。他不知道，自己護着這麽多年的中單，會遇到一個更為适合他的打野。
以前只有他，後來有了別人，分享蕭君沉的喜怒哀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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