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天氣漸冷，梧桐樹葉子落了滿地。周沉忽然就不太想開車，一腳深一腳淺地踩着落葉回家。

他走得慢吞吞——反正家裏也沒人，走得快或慢又能怎樣呢。周沉一邊走一邊想東想西，他想小丁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想員工的忠誠度該如何提高，又想羅源，想他何至于這麽蠢會為小丁求情，想了一大圈人最後又繞回衛奇身上。

他想，為什麽呢，為什麽我竟然會想原諒他呢。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周沉覺得自己想明白了，掏鑰匙開門——衛奇有句話說的還是挺對的，不能為他還沒做過的事懲罰他，不追究他是因為他這次還什麽都沒做呢，總該給人改過的機會——再說了，萬一，萬一這一次衛奇不會那樣對他呢？

自以為找到答案的周總整個人都輕快不少，一進家門就發了信息過去：“要不你國慶還是回來吧，換季了，帶點厚衣服去。”

衛奇最近回消息的頻率越來越慢，直到周沉快睡着了，他才回了一句，好的。

夜裏周沉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裏太陽很大，他在一座立交橋上走着，衛奇就在他身後跟着，維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讓人無法忽視，又不好直接出言趕走。後來周沉煩了，直接站定腳步轉身，有點不耐煩地問你跟着我做什麽。

衛奇好像被他臉上冷漠煩躁的情緒吓到了，有點愣愣的說我喜歡你，所以想跟着你，你可以……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夢裏的周沉對這句表白沒半點反應，甚至更煩了，他随手從包裏掏出張廢紙簽了個名遞過去，語氣帶着股冰冷的居高臨下之感：“現在可以了嗎？別再跟着我了，真的很煩人。”

夢境就是如此奇怪，說完這句話之後周沉卻仿佛掉進了衛奇的身體裏，完完整整地體驗到了心髒刺痛的感覺，腳底仿佛灌了鉛，動彈不得，只能站在原地眼睜睜看着那個人越走越遠，卻沒法追。

然後他驚醒了。

抹了把臉上的冷汗，下意識去摸手機看衛奇回複他沒有，看到那兩個字的時候周沉竟莫名覺得有些安心。

于是衛奇國慶回家的時候很明顯地感覺周沉态度變了，具體也說不出哪兒變了，好像是看他的眼神不再那麽敵對防備，又好像是願意早起陪他一起吃早飯。

“周叔叔，”衛奇坐在飯桌上，有些試探地從粥碗裏探出腦袋看向周沉，“今天你有時間陪我去剪個頭發嗎？”

周沉咽下嘴裏清淡口味的豆漿，說起來他的口味确實一直都偏清淡，嗜甜是後來衛奇大二的時候去甜品店打工，總會往家帶點心，周沉吃着吃着也就習慣了，甚至再吃淡的還會覺得沒味兒。

所以衛奇也算是按照他的口味在準備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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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頭發，可以啊。”周沉盤算了一下今天确實沒什麽事兒，去幫小崽參謀參謀也無妨。

衛奇眼神倏地一下亮了，說那好，那我快點吃，吃完咱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