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争鬥
“縣主，你起來啦？”
“嗯，起來了，用飯吧。”陸柒坐在桌旁，淡淡地說，沒有與她一般見識。
簡單的三菜一湯，兩素一葷，要紅芍說實在是寒酸。
陸柒端着盛滿了白米飯的碗，卻吃得津津有味。菜是涼了些，肉是少了些，但對于她這種常年在邊疆的人，這根本就是美味佳肴，絲毫沒有半點被怠慢的感覺。
紅芍在旁看着她很有男子氣概的吃法，心想：果然是不知道哪裏蹦出來的野草，吃相可真粗魯。
其實陸柒吃飯雖然豪爽，但是絕沒有半分不雅，只是宮妃也好，京城裏的大家閨秀也罷，都講究細嚼慢咽，嘴巴張得要小，食量更跟貓似的。
吃飽了飯，連湯也喝得幹幹淨淨，陸柒的心情更好了些，她看了看外面湛藍的天空。
紅芍剛收拾完餐具，聽見陸柒低沉的聲音說道：“我想出去逛逛。”
“你，”紅芍剛想脫口而出“別折騰了”，一轉眼，對上陸柒的眼神，忙改了口，“縣主，想去哪裏逛？”別說，縣主這股氣魄，總讓人想服從。
陸柒想了想：“随便那裏都行，你帶我在後宮轉轉，認認路吧。”
宮裏給陸柒分了兩身衣服，雷中正也把她的衣服托人送了進來。陸柒看着宮裏分的那身豔俗的衣服，果斷選了自己的舊衣服。
紅芍看着那身洗得起毛、不倫不類的黑袍，皺着眉頭：“縣主，您真的要穿這身？”
“嗯，宮裏不讓穿？”
“那倒也沒有。”可下人的衣服料子都比你的好啊，紅芍不敢說後半句。
陸柒從她手裏拿過衣服，利落地換上了，右肩的傷也被處理過了，就是伸袖子的時候還有點疼。
她讓紅芍幫着把頭發紮了個高馬尾，又找了一根白布條綁在額間，邁步而出：“走吧。”
紅芍瞪大了眼睛，這就走了？！誰家主子出門前不捯饬半個時辰的，縣主別說珠釵了，連個粉啊、胭脂什麽的都沒上，雖然她們也沒有。
直到她渾渾噩噩地出了宮門，看着身旁一樣不知所措的小竹子，才緩過神來：“縣主，咱們宮裏不留個人？”
“留人做什麽？宮裏也有賊嗎？”陸柒背着手在前面大步走着。
“額，那倒也不是。”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沒有賊還留什麽人，再說了，我這宮裏什麽也沒有。”
這倒也是。
紅芍和小竹子就這麽被陸柒帶着在後宮逛了起來。
“這是後花園，皇上專門仿照江南風景建了這麽大一片園子，這湖中有三座小島，有時候宮裏辦宴會就會選在最大的湖心島。”紅芍指着湖面，開始給陸柒介紹起來。
他們三人在花園中極為顯眼，應該說是大家的目光都關注着無論氣質、穿着、還是舉止都明顯不同的陸柒。
“哎，你瞅見了沒，那個就是陛下新封的縣主？”花園裏路過的宮女們竊竊私語。
“嗯，看她那身衣服，那個顏色，我滴天，打死我都不會穿，都舊成什麽樣子了，跟個烏鴉似的，果然是個破落戶！”
“不是說她磕頭差點磕死嗎？怎麽這麽快就起來了？”
“是啊，說那血流了滿滿一地，可吓人了。你瞧她額頭，腫成那個樣子還敢出來，真夠醜的！”
“哈哈哈哈，是啊，這大腦門！”
大家捂着嘴，都在偷笑。
紅芍自然注意到了，偷偷揪了揪陸柒的衣角：“縣主，外邊風大，要不回吧？”
她雖然心裏也有些瞧不起陸柒，但是自己是她的宮女，別人這麽議論陸柒，她臉上也挂不住。
陸柒站在湖邊，任憑微風拂面，發尾帶着白色發帶在空中飄揚，聞言一笑：“為何回？只因為別人笑我，我就要回？”
她耳力那麽好，什麽聽不見，回頭看着紅芍和小竹子，目光澄然：“我偏不！”
皇上面前她尚未退步，這些小小宮女又算得了什麽。
紅芍和小竹子呆呆看着雖然黑衣落拓，但神采斐然的少女。
“走，咱們去禦膳房瞧瞧，順便拿點點心、蜜餞什麽的。”陸柒想起來陸雲跟她說過宮裏禦膳房的牛乳酥又甜又香，她想嘗嘗，也想替他嘗嘗。
“禦膳房要往這邊走。”紅芍主動給陸柒領路。
三人正要繞過一面花牆，突然聽見另外一邊傳來女子的争吵聲。
“淑妃娘娘好手段，一首玉樓春曉曲意绮麗，你彈得倒是委婉細膩。”聲音嬌滴滴地，聽着就知此人年歲不大。
紅芍一聽這個聲音，立馬暗道糟了，偷偷湊到陸柒耳邊小聲說：“縣主，前面是大公主，皇後的女兒，咱們還是避避吧。”
皇後？陸柒眼神一閃，那不就是吳景睿的姑母，這個女子是他表妹？！
陸柒雖然不怕事，但是也不願主動生事，而且後宮中女人之間的鬥争，往往甚是無聊，她準備悄無聲息地退開。
“本宮不知公主是何意？” 一管柔美動聽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陸柒止了步，與她娘十分相似，喚起了她久遠的記憶，問道：“另外一個人是誰？”
這個人紅芍也知道：“宋淑妃。”
後宮佳麗無數，但唯有宋淑妃和馮貴妃稱得上冠絕群芳，一個溫婉一個豔麗，各有風采，盛寵不斷。不過淑妃為人親善平和，不争不搶，上到宮妃、下到宮女，除了皇後這一派系的，對她都贊譽多，毀謗少。
“不知？別一副與世無争的樣子，昨兒個你們不是在馮貴妃的柔儀宮邀父皇過去賞花聽曲嗎。哼，就只會這種登不上臺面的手段，什麽時候也去永春宮裏給母後和本公主解解悶呀！”大公主說話半點不客氣，态度甚是嚣張。淑妃也好，貴妃也罷，都是霸占父皇，讓母後備受冷落的狐貍精！
“大公主，我家娘娘也是被邀請去的。”另外一個頗有些英氣的聲音插了進來。
“綠梅。”宋淑妃打斷道。
“閉嘴！本公主說話，哪兒有你這賤婢插嘴的份兒！來人，掌嘴！”
“公主是金枝玉葉，何必跟宮女一般見識，有失身份。”宋淑妃雖然說話還是柔柔的，但是她身邊的大宮女也絕非公主想打就能打的。
“怎麽？淑妃娘娘還要攔本公主不成！”大公主怒道。
緊接着就是一陣推搡的聲音。
“公主，你怎麽能上手。”
“娘娘小心！”
綠梅眼瞅着大公主仗着人多，就要把宋淑妃推進旁邊的湖裏，自己被她的人擋着過不去，急得團團轉。
突然一個黑影兒掠過。
“哎喲！不好！大公主落水了！”本來攔着綠梅的宮人一聽徹底亂了套，雖然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先想辦法撈大公主要緊。
綠梅再一轉頭，看見宋淑妃正被一個黑衣、額頭綁着白布條的女子雙手橫抱在前。
對方輕輕将淑妃放在地上，說道：“娘娘，陸柒得罪了。”聲音低低沉沉地，卻不難聽。
綠梅趕緊過去上下查看宋淑妃：“娘娘，你沒事吧？”
宋淑妃搖了搖頭，專注地打量着陸柒，“你……”
“縣主！”紅芍和小竹子才趕了過來。天啊，縣主跑得太快了，跟飛起來似的。
她們眼睜睜看着陸柒千鈞一發之際抱走了宋淑妃，大公主卻一個撲空掉進了湖裏，紅芍和小竹子都覺得這下事情難收場了。
“你就是皇上新封的縣主？”宋淑妃問道，語氣好奇但沒有惡意。
“正是。”
陸柒也打量宋淑妃，她一張鵝蛋臉，兩道彎彎的細長柳眉，一雙秋水般的雙眸溫情脈脈，瓊鼻朱唇，左唇下方一顆胭脂痣，不僅無損她秀雅絕俗的美貌，還平添了幾分妩媚婉轉之意。
淑妃身上給人的感覺和她娘莫名地相似，她娘也有一個胭脂痣，不過在眉心。
“公主，公主你還好吧？”這個時候，大公主已經被撈了上來，她頭發全散開了，劈頭蓋臉，精致的妝也花了，衣服緊緊貼在身上。旁邊的宮女趕緊拿來披風披到她身上。
“滾開！廢物！”大公主起身，不分青紅皂白地給了宮女一個耳光，風風火火地向着陸柒和宋淑妃走來，揚起手就要扇宋淑妃：“賤人！”
陸柒輕輕松松就握住了她的手腕：“公主，慎言。”
“大膽！你是誰？！”大公主怒喝。
“陸柒。”
紅芍和小竹子絕望地閉了眼。
“什麽！”大公主娥眉立豎，眼中的怒火暴漲，“你就是害死我表哥的那個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