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節
陸敘廷茫然,“為什麽?”雖說聞聿體溫略低,但也不會比室溫低啊。
聞聿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岔了,言簡意赅道:“術法博大精深。”
在博大精深的術法的作用下,這碗藥沒一會兒就涼了。聞聿兩只手冰冰涼,感覺不好碗的溫度,于是一只手托着碗,另一只手搭在腿上等着恢複正常體溫。
等到手沒那麽涼了,聞聿把手貼在碗壁試了試溫度,覺得差不多了,便把碗遞給了陸敘廷,“已經涼了,喝吧。”
陸敘廷心想,這種簡直被當作孩子對待的感覺,他還真是只能從聞聿這裏感受到。
陸敘廷笑了笑,拿過藥來一口一口喝下去,藥喝到嘴裏是苦的,他心裏卻仿佛咕嘟咕嘟往外冒着甜水,雖然身上都是傷,卻莫名覺得傷口傳來的痛感都被聞聿坐在自己身邊的身影壓制了。
陸敘廷笑着含進一枚果脯,在心裏不無嫌棄地想着,自己都是多大的人了,成熟了那麽多年,心态卻忽然和個小孩子沒個兩樣。雖然幼稚,但是挺開心的。不過無論是年紀多大的人,看見喜歡的人在身邊的時候,都會發自內心地感受到愉悅吧。
聞聿看着小桌上擺着的電腦,問道:“你現在的狀況即使工作也沒法和單位的人溝通吧,怎麽還每天都有工作做啊。”
“和陸淵澈溝通就夠了,也算是幫幫他吧。”
聞聿搖搖頭,啧了一聲,“壓榨病號,陸淵澈可能會被驢踢吧。”
“說不上壓榨,工作這件事我也算是樂在其中。”
聞聿簡直要被陸敘廷身上勤奮積極的光圈刺瞎了眼睛。他嘆口氣,“雖然你樂在其中,但是現階段還是多休息,恢複得快的話,以後你随便想工作多久體力都足夠。”
陸敘廷聽着這語重心長的叮囑心中十分受用,認真保證道:“我會注意勞逸結合。”
這時候下班回來的陸淵澈推開了陸敘廷的房門。聞聿想到之前對方說過看見自己和陸敘廷同時出現就會別扭,反正陸敘廷藥也喝完了,聞聿決定現在就下樓去,省得陸淵澈尴尬癌發作。
陸淵澈看着聞聿起身出門的動作,還強做哀怨趴在門口哼唧:“我一來你就走,你說你是不是有別的兒子了。”
聞聿聽見兒子這個詞就想打人。他繃出一個冷靜的微笑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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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還沒說完陸淵澈已經嗅到了危險的氣息,雖然不知道聞聿生氣的點在哪裏,不過——“我錯了聿聿。”先道歉才是正解。
聞聿覺得如果自己這時候問出來“你哪兒錯了”的話簡直就像是情侶吵架了,于是他把笑的幅度扯得大了一些,“沒關系,你晚上睡覺的時候小心點。”說完聞聿頭也不回地下了樓。
坐在屋裏的陸敘廷把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心想聞聿不會去夜襲陸淵澈吧……
陸淵澈愁眉苦臉走進來,陸敘廷複又打開電腦,一邊處理文件一邊随口道:“幾句話就能讓你愁成這個樣子,聞聿又不是洪水猛獸。”
“洪水猛獸難以預測倒還好,至少沒那麽恐怖,聞聿剛才放的話啊……是帶預警的雷暴,提前通知了我讓我提心吊膽的……”陸淵澈坐下,捂臉。
陸敘廷替聞聿争辯:“我不覺得聞聿是睚眦必報的人。”
“睚眦必報确實不至于,但是說到做到這點他做的可好了。就是剛才那種小學生打架常用句式‘你小心點’,對聞聿而言絕不是放狠話,哪怕只有一次,也必須要做點什麽。”
陸敘廷想,聞聿能夠說到做到,也真是不錯的品質啊。
而那天晚上陸淵澈從床上滾下來這件事和聞聿有沒有關系就沒人知道了。
三十四
聞聿一下到二樓看到就看見了坐在椅子上喝着橙汁渾身籠罩着苦悶氣氛的秦峨。秦峨也看見了聞聿,拿起手邊的可樂招呼道:“來陪我坐一會?”
聞聿看看可樂瓶子外面沾着的水珠,欣然落座。接過可樂來一擰瓶蓋,聞聿發現瓶蓋已經體貼地被擰開了,十分受用地喝了幾口下肚,滿足地嘆口氣,他看向秦峨:“你怎麽了?氣壓低得像要下暴雨。”
秦峨即使表情愁苦看起來還是賞心悅目,他真心實意地嘆了口氣,平靜道:“今天除了上班時間,阿簪一直都跟着我,現在他應該還在樓下喝茶。”
“他沒做別的什麽?”
“沒有,只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他現在完全是光明正大地跟着我。”
“反正你都知道了,所以他也沒必要躲着你了。”
“……我倒寧願他躲着我,至少眼不見為淨。”
聞聿喝了口可樂,“要是你真的看不見他,你就得天天提心吊膽了。”
“确實。”秦峨想了想,比起光明正大的跟蹤狂,還是行蹤詭秘的跟蹤狂更恐怖些。還好現在他住在聞聿這兒,不用擔心晚上會不會有人潛進來。
“你要不要和他開誠布公地談談?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秦峨一臉憂郁,“你應該不會把我掃地出門吧……”
“不會。你住在這兒,阿簪至少每天能在店裏喝兩壺茶。”
秦峨憂郁的表情維持不住,笑道:“這麽勢利的原因就不要說出來了啊你,不過還是謝謝了。”秦峨知道聞聿也不在乎幾壺茶,他說不會把自己掃地出門,就是願意幫自己了。
聞聿是不太欣賞秦峨在這件事上的逃避态度,不過這種事聞聿也懶得出口勸,畢竟根本就不存在所謂正确的處理方法。于是他只是淡淡道:“如果有小麻煩的話可以告訴我,當然,要是程度超過‘小’的話,我就不一定幫你了。”
秦峨眯起眼來笑,“阿聿真好。”他喝了口橙汁,接着問道,“阿簪之前有名字麽?”
“沒有,我還想問你他的名字是怎麽回事呢。”
“是他自己取的。”秦峨眼神複雜。
聞聿覺得秦峨對阿簪的逃避也不是全然出于反感。想來也是,如果秦峨真那麽反感阿簪,阿簪是怎麽自己一個人搞出聽起來那麽狗血的愛恨情仇的大戲,靠腦補和妄想?而且能在那麽久遠的時間過去之後還堅持着死偷卡的事業毫不動搖,也是執着。
聞聿搖搖頭,不帶什麽感情地嘆道:“真是用情至深啊。”
秦峨皺了皺眉,畢竟受害者是自己,他很難贊同聞聿這句話。不過聞聿這感嘆分不清褒貶,秦峨聽起來也就沒那麽不舒服。
聞聿幾口喝光了剩下的可樂,看看空瓶,覺得自己最近喝可樂的頻率不是特別高,于是十分放縱地又拿了一瓶,擰開之後拍拍秦峨的肩膀,“既然沒法拒絕,只能盡快習慣了。”
“我只希望他堅持一段時間後就放棄。”
“他閉關幾千年都能堅持,跟蹤的話至少也能堅持個幾百年吧。”
秦峨忽然覺得無比頭疼。
事實證明,聞聿說的确實沒錯。
阿簪最開始出現時雖然是夏末但也是穿着T恤。而聞聿就眼睜睜地目睹了阿簪的衣服由短袖變長袖,加了襯衣,加了毛衣,加了棉衣……的過程。
而秦峨對阿簪的态度,則真的是習慣成自然了。聞聿看着秦峨從一開始的煩躁逐漸變得平和,甚至還和阿簪有一些簡單的交流了。
聞聿記得前幾天下雨的時候秦峨是帶着兩把傘出門的。至于是不是給阿簪的,聞聿就不知道了,反正秦峨回來的時候兩把傘都是濕漉漉的。還有幾次,秦峨回來的時候手裏拿着的盒子與最初阿簪送給他的點心盒子很像。
……這還只過了幾個月,秦峨的變化就值麽明顯,如果阿簪真能像他閉關一樣堅持個幾百年幾千年,聞聿覺得自己應該是能喝上他們的喜酒了。
對于秦峨的變化,聞聿看在眼裏,也沒太重視;而姓陸的這兩位的變化,聞聿可是一直都好好地注意着。這期間陸敘廷恢複到了能下床活動的程度,不知道和聞聿每天送過藥去之後要一直等到藥涼了然後看着陸敘廷喝下去才離開這件事有沒有關系。
……聞聿覺得一點關系也沒有。
其實陸敘廷在床上躺了不到一個月就可以下床了,只不過根本走不了兩步,所以秋天的時候他的活動也就是在自己屋裏轉轉,或者被聞聿扶下樓去——沒錯并不是公主抱,因為他也算是勉強可以動了——坐在輪椅上被聞聿推着吹吹風。
陸敘廷主動提出過要搬回去不再麻煩聞聿,而聞聿覺得陸敘廷還沒康複到讓聞聿放心的地步,所以經過了一番不怎麽費力的勸說,陸敘廷便又安安心心地留下來了,沒再提過什麽時候走。而陸淵澈住得順心,以前在家裏只有他和他舅,現在住在茶樓,身邊不但多了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