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知是不是相遇以來,祁薄言已經習慣了他的冷言冷語,面對紀望這聲語氣極沖的你別管,祁薄言也沒有動怒,甚至無奈地笑道:“這是你家,你打算去哪?”

紀望心情持續糟糕:“你也知道這是我家,闖進來的是你。”

祁薄言挂了李風的電話:“好端端的,怎麽又生氣了。”

就像哄鬧脾氣的男友,祁薄言的聲音又低又啞,帶了些許縱容的意味,大約也知道自己今晚死皮賴臉的非要進來很過分。

如今他們的角色好比對調,哄人的那個成了祁薄言,鬧脾氣的是紀望。祁薄言站起身:“這麽晚了,你還能去哪?”

不知怎麽的,紀望腦子一抽,故意道:“我挺多地方去的,除了我家。”

祁薄言哦了聲,語調抑揚頓挫:“宋格?小旭?方知平?紅姐?文小永……”祁薄言把與紀望相熟的人名一一說出來,看着紀望越睜越大的眼睛,祁薄言平靜地笑着,補上了最後一個人名:“還是才回國的任燃?”

紀望心驚膽戰道:“你怎麽會…… ”

這些人裏有好幾個是他近幾年才認識的,為什麽祁薄言會知道得一清二楚?是調查他了嗎?

還有任燃回國,祁薄言怎麽會會知道,難道他們兩個竟然還有聯系?

紀望真心覺得自己沒救了,這種時候居然還擔心這個。

祁薄言絲毫沒感覺到自己說了可怕的話,還托着下巴沖紀望露出了一個官方的笑容,很假,但美。祁薄言說:“哥哥,我還知道很多事,你想讓我知道的,你不想讓我知道的。”

這話聽着玄乎,紀望緩過那陣雞皮疙瘩,異常費解地問:“你糾纏我做什麽?”

這個問題他問得很誠懇,他是真的不知道祁薄言為什麽時隔六年才來糾纏他。

要是深愛,為什麽當年不珍惜。

要是真愛,為什麽這麽多年不來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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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薄言知道怎麽愛人嗎,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和當年一樣任性妄為,喜怒無常。

祁薄言理直氣壯道:“當然是因為喜歡。”

面對這聲喜歡,紀望內心無波無瀾,大概是因為祁薄言在他這裏的信任度早已歸無,以至于祁薄言的每聲告白,對他來說都是謊話連篇。

祁薄言柔情蜜意地表白,又冷酷無情道:“今晚你哪都不能去,不然我就把你綁起來。”

說完祁薄言仿如想到那個場景:“好像也不錯。”

這種話,紀望倒不會懷疑,畢竟祁薄言是個瘋子。

紀望只能丢下一句:“你今晚睡沙發,明天一早就滾。”

說完他拿了衣服就進了浴室,特意反鎖上門,生怕他洗到一半,祁薄言進來作妖。

倒不是怕自己抵擋不住誘惑,而是怕發生點什麽流血事件。

等洗好出來,紀望發現客廳已經沒了人,進卧室一瞧,祁薄言已經占據了床,還貼心給紀望留了一半,連頭發都沒擦,呼吸勻長,已然深眠。

紀望上去就是連拍帶掐,把祁薄言從好夢中驚醒。

祁大明星再深情,起床氣都重,面如鍋底道:“你是要弑夫嗎?把我累死了你好當寡A,去招惹一堆omega回來給你生孩子是不是!”

紀望被他一番話噼裏啪啦地往身上砸,忍不住狠拍祁薄言一把:“你頭發濕成這樣,睡個屁!”

祁薄言重新閉上眼,不管不聽,還翻了個身,沒搭理紀望。

紀望動作很大地下床,沒有要在卧室留宿過夜的意思,反正他家是兩室一廳,他去把另一個房間收拾出來,往床上一躺,閉眼睡覺。

計劃得很好,卻架不住心裏猶如燒了一把火,灼得紀望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不容易進了夢鄉,卻夢到祁薄言濕着頭發睡後,第二天發起高燒,還要去趕通告。

在舞臺上唱唱跳跳,結果因為頭暈從臺上摔下。身處臺下的紀望目眦欲裂,拼死跑過去,才勉強接住了祁薄言,男人沉甸甸壓在他身上,笑得心滿意足:“你還是舍不得我。”

紀望醒了,驚醒的,房間裏黑黝黝,除了他以外還有另一道呼吸聲,是祁薄言偷偷摸摸地過來了,爬上了他的床。

他伸手一摸,一把濕潤的發,指尖撚幾下,濕得要滴水。

紀望嘆了口氣,開燈把人叫醒。祁薄言才偷摸着過來,自然沒有睡熟,一雙眼明亮地睜着,猶如在期待着什麽。

祁薄言的睡衣扣子還特意只系了一顆,撐着胳膊起來時,衣服滑下,半個肩膀都露出來了,渾身上下,明目張膽地寫滿了色誘兩字。

紀望鐵面無私地出了客卧,身後祁薄言的聲音追了出來:“你是蝸牛嗎?成天挪窩!”

沒多久,紀望就重新回了房間,手裏拿着一個吹風筒,是高級品牌,價格很貴。

可能是因為一分錢一分貨,買來六年了,還沒壞,平日裏用着挺好,風力強,吹得快。

當年買給祁薄言用的,花了紀望寒暑假去打工存的老婆本。當時覺得值,因為老婆本用在老婆身上不心疼。

現在紀望的一個月的工資能買好幾個這種吹風筒,他都不想給祁薄言用,因為覺得不值。

紀望把吹風機砸在床上:“吹完再睡,我的床墊不能沾到水。”

祁薄言看看吹風筒,又看紀望:“像以前那樣幫我吹。”

紀望沒理他,這次是真走了,回到主卧,關門反鎖。

沒多久,他就聽到吹風機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分明很吵,這次紀望卻很快就睡着了,一夜好眠,甚至沒做什麽夢。

醒來時已經天光大亮,拉開窗簾,屋外是難見的好天氣,紀望是看到窗玻璃的反光,才發現自己竟然在笑。

也不知道有什麽好樂的,他收拾心情,開門出去。

客廳裏安安靜靜,已經沒有另一個人的聲音。紀望臉上的笑沒了,他習慣性地給自己接了杯水,坐在沙發上飲,全程都怔怔的,滿臉失魂落魄。

紀望就告訴自己要振作起來,他把水杯放下,卻發現沙發上搭着祁薄言穿過的睡衣,陽臺上還晾着祁薄言的衣服。

他不信祁薄言真敢從他家裸奔,去客卧一看,床上堆滿了紀望的衣服,好幾套的衣架都被拆下來,放到一邊,明顯是祁薄言挑過的。

看來祁薄言對他的品味不敢茍同,整個衣櫃的衣服都被搬空了,都堆在床上。

空氣中溢滿了祁薄言的信息素味道,也不知道這個人故意釋放了多少。

紀望拿起一件衣服,上面全是祁薄言的味道。

“這人是狗嗎?還标記領地。”喃喃自語中,紀望忍不住又笑了。

來到客廳,桌上有一個碟,碟上扣着碗,旁邊一張龍飛鳳舞的留言貼:“走了,想我記得給我電話,號碼沒變,東西吃完。”

把碗翻開,紀望就笑不出來了,焦黑的雞蛋,硬邦邦的培根。

紀望直接把盤裏的東西掃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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