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護妻

有了這個念頭後,容晞心中愈發恐慌,待那陣難受的嘔意終過,她已被慕淮輕放在那寬敞華貴的四柱架子床上。

慕淮将绡紗帷幔輕放,他睇着墨發四散的美人,卻見她将手覆在了小腹上。

他不解,問道:“怎麽了?”

容晞還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懷沒懷上慕淮的孩子,便乞憐般地對慕淮軟聲央求道:“殿下…今夜對奴婢溫柔些…好嗎?”

話畢,她覺得羞赧至極,便将小臉側了過去。

慕淮唇角微勾,又将美人的臉扳正,讓她看着他。

他覺容晞這女子實在有趣,憑她這張臉,只要動動小指頭,使些心機手段,便能輕而易舉地讓無數男子成為她的裙下臣。

但容晞卻從不用自己的美貌,行那媚人乞憐之事,或是主動向他讨要好處。

如今日這般,萬分可憐地乞求他待她溫柔,倒是頭一次。

見她這副模樣,慕淮頭一回生出了縱容寵慣女子的心思。

思及此,他修長的手已經撫上了容晞的臉頰,緩而慢地往下移着。

容晞的視線也随之向下,在慕淮擡起她下巴時,漸漸阖上了盈盈的美目。

目及已是漆黑一片,只聽見,慕淮用低醇的嗓音輕道了聲:

“好。”

******

細雪初歇時,二人墨發相織,相擁淺憩。

Advertisement

容晞覺得身上軟綿綿的,無甚力氣。

她靠在慕淮的懷中,心中竟有着淡淡甜蜜。

因為她的一日情郎,今夜對她很溫柔。

慕淮倏地睜開了雙目,在黑暗中思忖着心事。

他既已被賜了王位,那也該給身側女人一個名份了。

她身份雖然低,但許個侍妾的名份并不成問題,起碼侍妾也算他名正言順的女人,在宮裏便是主子,沒人敢輕待她。

日後若時機成熟,位份還可再提。

半晌,慕淮低首親了親懷中女子的眉心,低聲問:“睡了?”

他嗓音帶着雲銷雨歇之後特有的沙啞,聽上去很有磁性。

容晞閉目小聲回道:“奴婢沒睡。”

慕淮将容晞耳側的碎發撥散,随後把玩着她軟小的耳朵,又問:“許久沒賞你東西了,說罷,想要什麽賞賜?”

他言語頓了頓,又怕容晞聽不明他的真實意圖,又道:“不一定偏得拘着實物,你若想要別的,我也許你。”

容晞也睜開了雙目,她想慕淮既已是缙王,那不久之後便該娶妻。

現下,她也該從适才那場迷夢中清醒過來了。

便在慕淮懷裏小聲道:“奴婢卻然有個請求,想讓殿下許給奴婢。”

慕淮唇畔掩笑,覺得容晞應該會提出他想給她的賞賜,便道:“說來聽聽。”

“殿下既已封王,怕是不久便要迎娶正妃,還要遷府出宮…到那時,殿下身側定會有許多體己之人伺候,奴婢…奴婢想求殿下早幾年放奴婢出宮。”

話畢,慕淮面上的笑意登時僵住。

出宮?

這女人竟是要求他,讓他早幾年放她出宮?

慕淮松開了她的耳朵,随後倏地鉗住了她的下巴,容晞不知他為何突然作怒,心跳陡然加快,略帶着怯意地問:“…殿下…殿下不許嗎?”

慕淮冷嗤了一聲。

一想到日後身側沒有這個女人,心中便有種無形的失控感,這種感覺甚至可謂是恐慌。

他語帶威脅,沉聲道:“出宮?我沒玩膩你之前,你哪都去不得。別忘記那日我同你所講,若想離開我,只有一條路可選……”

——“便是橫着身子死着離開。”

慕淮的語氣又重了幾分,帶着居高位者的強勢和壓迫。

還沒玩膩?

這句話讓容晞适才心裏充融的甜蜜在一瞬消散,她沒再言語。

慕淮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又重了幾分,在一片黑暗中,他複迫問道:“聽明白了就回我的話。”

“……奴婢明白了。”

容晞的聲音有些發顫,慕淮終歸還是将自己當成某種玩物。

他性情強勢又霸道,對于沒玩膩的玩物,自是不願輕易放手。

******

次日巳時,容晞心事重重地去了尚藥局所在的內諸司,去尋葉雲岚。

待葉雲岚忙完日常工作後,便在午食的時間為容晞診脈。

微涼的手指僅放在容晞腕上片刻,葉雲岚的臉色便登時一白。

容晞的面色卻很平靜,她對葉雲岚颔首。

葉雲岚趁着休息的時當,面色沉重地同容晞并肩行至冗長的宮道上,她側首看了看身側纖瘦的少女,猶豫了片刻,還是小聲問道:“…是缙王的嗎?”

容晞咬唇,點了點後,以低不可聞的聲音輕道:“不是他的,還能是誰的……”

葉雲岚微嘆後,又問:“那…你要留下它嗎?還是……唉,不如你尋個時機對缙王說出此事罷,萬一他因此許你個位份,那不是更好?再怎麽說,做王侯的妾侍也比做宮女侍婢強。”

容晞回道:“容我再仔細想想。”

慕淮若得知她有了他的孩子,會是高興?

還是會嫌她身份低賤,不配有他的孩子。

容晞猜測不出,慕淮到底會不會接受這個孩子。

而她頭回為人母,自是不想失了這孩子,拼上一切也想将它生下來。

待送容晞至東華門處後,葉雲岚勸她放寬心緒,她定會替她保密。

容晞對葉雲岚艱難地扯出了笑意,二人彼此告辭,正要分道揚镳時,容晞卻聽見身後傳來了不小的動靜。

她回身望去,見葉雲岚正跪在地上,有一嬌俏明豔,身份不明的少女正拿着梅枝,一臉怒容地看着葉雲岚。

容晞知道葉雲岚處事一貫怯懦膽小,怕她會吃虧,便快步走向了衆人的方向。

持梅枝的少女便是翟家二女,翟詩畫。

她着了件雪白的狐氅,臉型圓潤嬌俏,瞧着明豔極了。

翟詩畫怒斥向跪在地上的葉雲岚,道:“我這梅枝,可是為皇後娘娘撷的,今日你将其撞損,該當何罪?”

容晞聽到皇後二字,便猜出了翟詩畫的身份,她在其掃視的目光下,跪在了葉雲岚的身側。

葉雲岚已經吓得回身發抖,她唇瓣發顫,只哆嗦地回道:“奴婢…奴婢……”

容晞見此,便在向翟詩畫恭敬叩首施禮後,不卑不亢地道:“翟小姐莫氣,這梅枝損了還可再折,若您不想再去梅園跑一趟,那奴婢和葉司醫便親自為小姐折梅賠罪。皇上和皇後娘娘對宮人一向仁厚,向來不會為這等事責罵宮人。奴婢相信,翟小姐也定是個仁善大氣的人,不會同冒失的宮女計較。”

翟詩畫一時語塞。

這宮女倒是牙尖嘴利,拿皇上和皇後來噎她。

翟詩畫冷聲對容晞命道:“你,擡起頭來。”

容晞依言擡起了頭首。

翟詩畫冷冷掃過她掩貌後的平凡長相,見她頰上有着淡斑,心中生出了鄙夷。

她倏地将那梅枝狠擲在容晞的身上。

容晞側過了臉,梅花零零落落地散了一地。

她心中也有不忿,自上次那桃花香澤被查出問題後,她卻因着身份的種種受限,沒有法子替俞昭容報仇。

畢竟,害俞昭容的那人,很可能是那母儀天下、高高在上的後宮之主。

而她,只是個低賤的小小宮女。

在這雍熙禁城中,自保都難。

翟詩畫厲聲呵道:“你一滿臉麻子的醜婢子,話倒還挺多,看我怎麽……”

話還未畢,容晞卻聽見翟詩畫“啊——”的尖叫了一聲。

待再度看向她時,翟詩畫已然摔跪在了地上。

翟詩畫的腿彎處痛極,像是被人狠狠踢了一腳。

宮女們剛要将她攙起來,便聽見一道極冷的男音沉聲命道:“讓她跪着!”

翟詩畫掀眸一看,慕淮已然站在了她的身前。

他一身玄裳冕服,戴九旒冕冠,矜貴奪目地睥睨着地上的她,就像是在看一只螞蟻。

慕淮聲音冷極,隐隐透着随時要暴怒的戾氣——

“你算個什麽東西,敢教訓本王的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