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揉腰

和尚?

容晞不解慕淮的話意, 許是因為沐浴後身子疲乏,模樣瞧着也有些懵懂。

她濃密且纖長的羽睫上下撲閃着,蔓着霞粉的面容看着有些幼态, 望着男人的那雙眼亦是水盈盈的。

慕淮抱着懷中柔若無骨的嬌小女人, 見她白皙的玉足也赤着,不由得想起了兩個詞——

粉雕玉琢,秀色可餐。

見她聽不明白他的話意, 他無奈伸手,掐了下她柔嫩的面頰。

他覺得自己下手沒多重,可女人的臉蛋上還是落了個泛紅的指印。

容晞略有些委屈的颦眉,揉了揉泛疼的臉蛋,細聲埋怨道:“夫君輕點,妾身…疼。”

這話再度勾起了慕淮心中剛被平息的焰苗。

他想起之前,她也總是如現在這般,嬌聲地喚着:殿下輕些,奴婢疼。

竟言這些媚人的話語。

慕淮眉間微沉,低首凝睇着略有些委屈的小良娣,又刮了下她的鼻子, 低聲問她:“為何不好好躺着, 反倒是要趴在這床上?”

容晞撫着自己的鼻子,小聲回道:“妾身近日害喜之症雖好了許多, 但腰骨那處…卻總是泛酸,不大舒服。适才那樣蜷蜷身子, 腰痛便能疏解許多。”

慕淮将視線移至了容晞微隆的小腹, 那處雖鼓了起來, 可這女人的腰肢卻未變粗, 仍是不盈一握的纖細。

她人生得嬌小, 懷着孩子确實不容易。

慕淮将她放在床上,大手移至她的纖腰,凝着眉目,便開始略帶笨拙地為她揉着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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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意控制着力道,生怕力氣使重,這女人又同他嘤嘤地撒嬌埋怨。

揉了半晌,慕淮驀然意識到,他這雙手,原是用來提刀殺敵的。

現下竟淪落成,用來給女人揉腰的。

他薄唇微抿,深邃的墨眸亦沉了幾分。

心道這女人真是讓他迷了心智。

但手上的動作卻是絲毫未停。

邊為她揉着,眼前的小嬌莺邊用她那副甜柔的嗓子,啁啾個不停。

她說:“若是月份再大些,還得讓尚藥局的人給妾身開些膏脂,不然這肚子上該生妊娠紋了。”

語畢,慕淮想起了她那新雪一樣白皙的肚皮。

她又道:“妾身好怕自己會胖吶,待肚子變大後,孩子亦會在裏面鬧的,可能那時,妾身身上的毛病會更多的。”

慕淮越聽她的動靜,越覺得自己的心口就像被貓撓了下似的,之前總覺得她的嗓子太嗲,聽得他通體不适。

現下一會兒功夫不聽,他便覺得不爽利。

容晞自顧自地說了好些話後,覺慕淮的動作愈緩,卻半句話都未回她。

一聲不吭。

她轉過了身,撲進了男人的懷中,纖腕亦環住了男人的頸脖,細聲問他:“夫君…你有沒有聽妾身講話啊?”

說完,便印了一香吻在男人的唇畔。

容晞覺得慕淮的變化很大,她歸宮之前,他身上多少帶些年少鋒芒,眉間亦總是存着狷狂乖戾的陰煞之氣。

而現下,他深邃的眉目卻多了幾絲深沉穩重,這般氣質,不像是二十出頭的男子應有的。

慕淮喉結微滾,女人已經親完了他,現下正攀着他的頸脖,探尋似的仰着小臉看着他。

若這個磨人精沒有身孕,那她現下,一定會躺在床上哭。

慕淮見女人發絲微散,便伸手将她柔軟的長發撥在耳後,亦細細看着她美麗的眉眼,終是情不自禁地俯身,一下下地輕啄着。

從眉心、到眼睛,再到精致的鼻尖。

綿密如細雨。

最後至那雙柔唇時,稍濃重了幾分。

慕淮小心地扣着她的腰|肢,怕這氣息不穩的女人從他懷中摔下去。

待他的手攥住她的腕部時,容晞會出了他的意圖,雙頰愈紅。

容晞将螓首靠在他的肩頭。

如此姿态,幾乎是跪在他結實修長的腿|上。

她披散着的柔軟發絲亦是垂拂過她赤着的雙足。

許久之後,容晞雙眼如麋鹿般溫馴,染上了薄薄的水霧。

卻見男人那雙清冷涼薄的眼卻絲毫都未顯餍足,反倒是愈加染欲。

視線炯然地看着她時,容晞只覺自己那顆怦怦直跳的心,也似是被這灼人的目光漸漸侵蝕。

慕淮松開她的手腕後,容晞的嗓音變得軟綿綿的,亦帶着幾分柔媚,她細聲同男人輕語:“那太醫說,妾身的身子到五個月時……應該可以。”

他卻覺得,多等一日于他而言,都是難捱的折磨。

看着她那副純情的絕色臉蛋,慕淮心中又起了許多念頭,心思百轉千回後,嗓音終是略帶沙啞地淡淡道:“嗯。”

容晞剛要再度靠在他的懷中,慕淮又低聲命道:“日後如無孤的允許,不許如今夜這般…趴在床上。”

随後,才将嬌軟無力的小良娣再度擁入懷中。

容晞自是不知道男人的那些想法,還以為是他怕姿勢不對,會傷到孩子,便乖順地應道:“妾身知道了。”

******

這日朝臣休沐,汴京亦是天朗氣清,雲物俱鮮。

尚書府的亭塢廊榭設計得雅觀且精致,浮于水面的曲橋萦回彎繞,園林各處的布局隔而不塞,彼此互通,藏景宛若天開。

初春花木未生,但府中蒼松卻是四季常青,假山處的流水潺潺,一派盎然之景。

這日翟卓在府中倚玉軒啜茶休憩,他新納了個從甜水巷出身的名伶為姨娘。

此時此刻,這位排行第十三的姨娘正用纖指彈奏着琵琶,操着一口吳侬軟語,咿咿呀呀地唱着江南小曲。

倚玉軒置于府中的菡萏池上,被堆疊的奇石圍着。

翟卓閉目欣賞着新妾的嗓音,暗想,那李瑞因掌軍權而性情跋扈,看着位高權重,卻被東宮太子砍了腦袋。

而他,既是禮部的主官,又是國舅爺。

皇家離不了禮部主持典儀,他又是二品官,雖說不如尹誠那樣的武舉子在外瞧着威風,卻過着如神仙般惬意的日子。

在外夾着尾巴低調做人,回了他的尚書府,卻是享盡了裏子。

這樣的生活,就連莊帝,怕是都過不上。

這時,潭中錦鯉倏地躍出了水面。

“——撲通”一聲。

翟卓睜開了雙目,十三姨娘亦止住了彈唱。

原來是翟夫人攜着二女至此。

她微有些不悅地對翟卓道:“老爺,不是說好了,今日要來妾身房中為音兒和畫兒擇錦緞和衣飾圖樣嗎?那禦街鋪裏的掌櫃都到了,還不見您過來。”

說罷,翟夫人側首睨了那十三姨娘一眼。

十三姨娘抱着琵琶,立即知趣退下。

翟卓故作恍然大悟,語氣溫和地道:“既然你們母女三個都來了,便喚那鋪子的掌櫃來倚玉軒,為夫在這處好好為音兒和畫兒來挑挑緞子。”

言罷,下人立即擡上了绡紗屏風,為避外男将其置于翟氏二女身前,擋住了兩個未出閣的閨秀。

翟卓很是寵慣這對嫡女,二人俱都是被嬌養長大,每年逢春要制新衣時,都要耗費黃金數百兩,而且大多的成衣都還未來得及上身,便又要制一批新的夏衣。

衣鋪的掌櫃攜着小厮,一一展示着新織的華貴錦緞,翟夫人詢問着翟卓和翟詩音的意見,又讓掌櫃換匹緞子比量。

瞧着那浮光錦的面料甚好,翟夫人連啧了數聲,對翟詩音叮囑道:“聽聞東宮那位民間來的良娣,生得極為貌美,這番音兒再進宮,一定要細心打扮,不能太讓那良娣的風頭蓋過你去。”

翟詩音語氣溫柔,恭敬地回道:“女兒記住了。”

翟詩畫聽後卻輕笑一聲,略有些不屑道:“再怎麽打扮,這底子也是擺在這兒。孩兒見過那容良娣,姐姐的姿色同她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怕是再怎麽打扮,都無用啊。”

翟夫人聽見小女陰陽怪氣的言語,稍帶着怒氣地斥道:“怎的這番你從宮裏回來,總是對你長姐不敬,還有沒有長幼尊卑了?”

翟詩音聽到翟詩畫這番話,心中自是不爽利,可她在父母面前向來表現的賢淑大度,便故意勸慰翟夫人,道:“阿娘,詩畫她年紀尚小,還不懂事,您別斥她了。”

翟夫人聽罷,同翟卓感慨道:“你看看,還是我們大女兒最懂事。”

翟卓颔首,捋了捋胡須。

翟詩畫聽後氣得捏緊了手中的帕子,自上次容晞發現了她的發釵是翟詩音不要的後,她便越來越看清了她長姐虛僞的一面。

卻然如那容良娣所說,翟詩音總當她是綠葉,要踩她一腳,以襯她那朵紅花。

思及此,翟詩畫憤然起身,便要帶着丫鬟回去。

翟夫人見狀揚聲喚住了她,問道:“現在就回去,不挑緞子了?”

翟詩畫甩了甩衣袖,回道:“不必挑了,反正我也總是挑她剩下的,爹娘給她選完緞子後,便将剩下的留給我罷。”

說罷,翟詩畫轉身離去。

翟詩音聽妹妹單稱一個她字,而并未稱她長姐,無奈地搖了搖首。

這時,翟卓若有所思地道:“容這個姓氏,有些罕見。之前我手下也有位容姓官員,做到了太常寺卿的位置上。”

他捋捋胡子,思忖了片刻,又道:“好像是叫…容炳。”

翟詩音聽完父親這話,多問了一嘴:“那這容炳現下在何處任職,還在禮部嗎?”

翟卓飲了口茶,回道:“那容炳早便不在汴京,犯事後被流放了。”

流放?那便是罪臣了。

翟詩音心中漸漸生出了主意,她複又問翟卓:“父親,那這容炳可有家人和子女?”

提到容炳,翟卓的眼神漸漸變得閃躲,他止住了話鋒,對翟詩音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打聽外男的家事做甚?再說,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為父怎還記得?”

翟詩音溫柔一笑,連連向父親認錯。

卻想,那容良娣既是從民間來的,她又一直查不出她的背景和底細。

到如今,她既是知道了有個罪臣叫容炳,那甭管她是不是容炳的女兒,她都要想法子,讓外人覺得她便是個低賤的罪臣之女。

而罪臣之女,本該是不能入東宮為太子妾室的。

*****

三日後,正逢德妃生辰。

德妃為莊帝誕育了三皇子慕濤,慕濤前不久剛被莊帝封了親王,莊帝便在德妃生辰這日,在紫瑞殿置辦了一場宮宴,謂之曰:迎春宴。

這宴事既為德妃過壽,又慶祝慕濤封王,還乘着迎春的好意頭,自是辦得隆重。

賢妃生前,與德妃關系最為要好。

在莊帝的這些宮妃中,慕淮稍微有些好印象的,便是德妃。

跋扈的李貴妃被貶為庶人,前陣子被太監從淑妃宮裏擡進了冷宮。其子慕濟被幽禁在行宮,其女慕芊因遭受不住人生變故,削發為尼入了庵堂當姑子。

容晞同慕淮盛裝華服參宴,卻覺一路上,男人的面色不大好看,隐隐透着陰戾之色。

她知道,慕淮并不喜歡參加這些宴事,可是既為太子,有些宴事自是推脫不得。

她不敢多言,小心翼翼地走在這頭抑着怒氣的“獅子”身旁。

天色将暮,陸續有達官貴人至紫瑞殿參宴。

容晞見,慕淮的視線鎖在了一人的身上,且面色愈發冷沉,竟還帶着些許的恨意。

她徇着視線望去,那人的身份她識得,之前慕淮還是皇子時,她陪他去翰林院治學,多少認得些在場的宗室子。

那人是慕遠,算慕淮的宗弟。

容晞自是不知道慕淮同慕遠有什麽恩怨。

只見慕遠年歲不過十六七歲,身側攜着一華服少女,他見到慕淮後,便走上前來,恭敬作揖道:“臣弟,見過殿下。”

慕淮無甚好氣地睨了慕遠一眼,又見他身側的女子異常眼熟。

待定睛一看後,發現竟是前世那個給他吹枕邊風的貴妃,他沒想到那女人這時就跟着慕遠了。

慕遠未娶妻室,卻帶妾來參宴,慕淮想找他的麻煩,可轉念一想,容晞現下也是他的妾室。

便觑目,聲音還算平靜道:“起來罷。”

說罷,不欲再看那對狗男女一眼,振袖攜容晞離了如此。

華燈初冉,慕淮用餘光恰能看見走在他身側的容晞。

慕淮心緒稍平。

好在這一世,他有重新選擇的機會,自是不會再讓慕遠這個昏庸的蠢貨繼承大位。

幸好,這一世,容晞懷了他的孩子,還好好的在他身側。

若這胎是個男孩,那便是他的長子,他自是要悉心培養他,将他立為嗣子。

他要讓他和容晞的孩子,繼承這天下至尊之位。

思及此,慕淮眉宇稍舒。

至殿門時,丹香剛欲小心地攙着容晞邁過門檻,慕淮卻停住了步子,親自攙着女人纖瘦的胳膊,扶着她進了門檻。

動作極其小心,就像對待玉瓷似的。

翟詩音在二人身後不遠,瞧見慕淮對容晞的舉動,眼中似是要噴出毒汁來。

她語氣幽幽,自言自語道:“有那麽寶貴嗎,又不是自己不能走……”

翟詩畫聽見了姐姐透着酸勁的言語,卻是笑意愈深,卻繃着笑意,繼續刺激翟詩音道:“姐姐,你最近好像不及從前聰穎了,你看那容良娣的步态,那般小心,一看便是有了身孕啊。那太子如此寶貴她,也是因為這個緣由吧。”

翟詩音聽罷,心中微慌。

有孕了?

再一想起容晞适才小心走路的模樣,暗覺翟詩畫的猜測應是準的。

她終于知道那個可惡的女人為何那般跋扈了,原來是有了身孕。

她竟然讓妾室先她一步有了身孕,萬一這胎再是個男孩……

翟詩音強自讓自己冷靜,故作淡然道:“就算懷上了太子的孩子,也不一定是個兒子,就算真懷了兒子,也只是個庶子,有什麽好得意的?”

翟詩畫觀察着長姐的神色,見她故作淡然,又拿言語激她:“唉,所以說,太子寶貴她也是有原因的。姐姐,妹妹勸你,還是少招惹那個容良娣。你看她那副狐媚模樣,若你惹惱了她,她用那副嬌嗲的嗓子同太子哭訴一番,太子要哄她不說,肯定還會對你有不好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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