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錯過
任你恨的牙根直癢癢，該找不着還是找不着，接二連三踢到鐵板的蕭瑾昱打發手下繼續去找，帶着滿肚子火氣回了公寓。
生氣只是一方面，蕭瑾昱更多的是擔心。
小晞才十九歲，整天像個間諜似的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有必要嗎？一個正常的少年會懂得運用反偵察手段和自己玩捉迷藏？小晞這些年到底過的是什麽日子？
躺在床上翻來翻去的折騰，時針指向淩晨兩點依舊沒有一絲睡意。
起身，蕭瑾昱點了根煙站到陽臺上眺望着遠處高低不一的樓群，想着小晞此時應該就在此間的某處房屋裏安睡着，他離自己近在咫尺，只要努力，早晚會把人揪出來。
煩躁的心情突然一掃而空，潇灑的彈飛煙頭，蕭瑾昱伸了個懶腰轉身回房。
陪小晞玩一玩捉迷藏也不錯，這個挑戰，他接了。
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仿佛能溺死人的笑容，蕭瑾昱往舒适的大床上一倒，閉上眼睛一覺到天明。
有特權就是快，才早上五點多鐘，鑒定結果已然交到了蕭瑾晗的手裏，果然，上面清楚的注明了，兩份樣本的Y染色體相似度極高，基本可以認定為親兄弟。
“是三哥，真的是三哥，大哥，我們找到三哥了。”雙手用力抓住蕭瑾晗的胳膊，伸長了脖子與蕭瑾晗一起看結果的蕭晨晨高興的差點跳起來。
她沒見過三哥，卻從父母和兩位哥哥那裏聽說過很多與三哥有關的童年趣事，也曾不止一次看見母親坐在三哥的房間裏，抱着三哥穿過的小衣服默默掉眼淚，蕭家孩子的名字都帶個日字旁，唯有小安不一樣就是因為家裏人都盼着三哥能夠平平安安長大，只要他平安的活着，他們就一定會把三哥接回家。
想着，蕭晨晨抓着蕭瑾晗的手臂來回用力搖，“大哥，二哥昨天不是找人去了嗎？到底找到沒有？你打個電話問問好不好？”
昨天因為無法确定與小安長相相似的少年究竟是不是失蹤的三哥，她心裏再着急也忍着沒給二哥添亂，如今有了确切的憑證，突然覺得每拖一分都是種煎熬。
也不知道三哥在外面過的順不順心，收養他的人家有沒有虐待過他，若三哥是從孤兒院裏被領養的還幸運一些，時不時的總會有人去瞧兩眼，可萬一是被哪個敗類随手撿了去……
深呼吸，拼命把陰暗的想法擠出腦海，蕭晨晨堅信，世上還是好人多。
“姐你快放手，小心大哥身上的傷。”一個箭步把表情變來變去的蕭晨晨扯離蕭瑾晗的身邊，蕭安嘴角直抽抽，他家老姐的性子真是越來越不着調了，說着話都能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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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蕭瑾晗低頭查看肩上的傷，蕭晨晨讪讪的往後退了一步。
她可沒膽子把自己剛剛走神的原因說出去，家裏上至爺爺叔伯，下到哥哥弟弟，誰在他們跟前說三哥一點不好誰就準備家法侍候吧，就連自己聽到有人談論三哥孤身流落在外肯定過的不如意時，不也當場翻了臉？三哥是所有蕭家人心裏的傷，輕易碰不得。
“大哥，找到三哥的事情，需不需要現在就通知家裏一聲？”
“當然要通知。”搶先一步開口，蕭晨晨沒好氣的甩了蕭安一個大大的白眼，“小安，找到三哥對家裏人的意義有多重大，你別告訴我你不明白。”
他當然明白，只是……“姐，我其實是和胎盤一起出生的吧？”蕭安的語氣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胎，胎盤？“小~安~”一字一個悠長的顫音兒，“你說誰是胎盤？！”倒挑着柳眉，蕭晨晨惡狠狠揪住了蕭安的耳朵。
都沒等蕭安喊疼，蕭晨晨手下陡然一空，眼見着自家小弟被韓大尾巴狼攬着飛遁到了房間另一頭，要想再把弟弟揪回來，她得繞過大哥的病床才行。
喂喂喂，我們姐弟倆談心，你個外人瞎參和什麽？
偎在大尾巴狼懷裏，半點沒有意識到自己又被吃了嫩豆腐的蕭安，一邊揉着火燒火燎的耳朵一邊氣哼哼的指着蕭晨晨，“我說的就是你沒智商，二哥昨天為什麽生氣？又為什麽會錯把三哥當成我？肯定是三哥故意在誤導他，以二哥的性子，他要真的把三哥找了回來，哪還用得着我們催？早就将人帶過來三堂會審了，在弄不明白三哥為什麽說謊，又是否對我們有心結的情況之下，你将找到三哥的消息報給家裏人，他們一高興想和三哥聊兩句你要怎麽回答？說我們壓根沒見到三哥？說三哥明明見了二哥卻一句真話都沒講？還是說我們手上只有兩根三哥的頭發絲？你說得出口就盡管往上報，沒人攔着你。”
噼裏啪啦一大堆質問砸的蕭晨晨腦袋嗡嗡亂響，蕭安問一句，蕭晨晨的頭就低一點，等蕭安噴完了唾沫星子，蕭晨晨的腦袋都恨不能埋在胸口處永遠別再擡起來。
嘤嘤嘤~她錯了還不成嗎？當着兩外人的面，給她留點面子行不行？
外人之一季婉如嘴巴張成了O型，她看到過毒舌的，卻沒看到過性別為男還毒舌的一個髒子都沒有的，看一眼被罵的狗血淋頭欲哭無淚的好友，季婉如幹幹扯了扯臉皮，原來她的日子也不好過。
可轉頭瞧見用癡癡的如同天底下就蕭安一個人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蕭安看的韓祁時，季婉如又覺得可憐的不是好友，而是毒舌男蕭安了。
韓祁的大名在B市說一聲惡名昭著絕不為過，聽說他殺人跟切西瓜似的，被他盯上才叫真悲催吧？哪天要是韓祁求而不得急紅了眼，蕭安豈不是……控制不住的瞄了瞄蕭姓少年的腰下部位，會不會裂開？
人都有劣根性，有了蕭安将來注定了黑暗的下場頂在前頭，季婉如剎那間敢腳，自己單戀蕭瑾晗的苦情史完全不值得一提。
‘嘶~’詭異的平衡感被一道陰森的視線驚的七零八落，季婉如倒吸着涼氣收回目光，她只是不小心溜了眼蕭安的腰部以下而已，沒別的想法！
顯然，覺得心上人完美無缺的韓祁并不認同季婉如的觀點，他像只被侵犯了領地的野獸，兇狠的盯着季婉如的脖子，随時都有撲上去咬一口的可能。
蕭大哥救命！
季婉如本能的往蕭瑾晗身後躲，蕭瑾晗卻輕輕閃身，讓靠向自己的少女栽倒在了床鋪上。
淡淡掃一眼仍舊不依不饒的韓祁，警告他別太過份，蕭瑾晗拿起電話邊擺弄邊走到窗前。
由始至終，蕭瑾晗都沒有安慰過季婉如一句，既然從一開始就不曾對她動心，那就別給她留下一絲一毫的希望，他這個人做事情向來不喜歡拖泥帶水，別人傷不傷心，與他何幹？
蕭家男人都一個樣，在意的，頃盡所有去愛，不在意的，給個眼角都嫌麻煩，一直纏着蕭瑾晗不放的季婉如就是他心裏認定的麻煩，要不是看在兩家交情不錯，妹妹又和季婉如友情深厚的份上，以季婉如的所做所為，早被蕭瑾晗拎着脖領子扔出門外了。
無怪乎B市的少女們一半愛蕭瑾晗如狂，一半又恨得天天半夜起來磨菜刀，惹了他愛誰誰，面子裏子都別想留。
“瑾昱，鑒定結果出來了，我們瞞不了家裏人多久，趁着家裏人還沒收到消息，索性把事情往大了鬧，先找出小晞再說。”蕭瑾晗的語氣平平淡淡一點也聽不出火藥味，但傻子都明白，所謂的往大了鬧，那就等同于放開手腳不用顧及，更等同于要把H城翻個底兒朝天。
“大哥？”你你你沒發瘋吧？難不成大哥要動用軍隊？
“軍長受傷了，不應該找出兇手嗎？”挂上電話回頭，蕭瑾晗對着蕭晨晨輕輕揚眉，不過一個小小的動作，淩人之氣撲面而來。
卡巴卡巴眼睛，蕭晨晨還是第一次直面大哥威武霸氣的一面，當然，以前的大哥也很有威嚴範兒，但與雲淡風輕幾句話就讓一整個城都動蕩不安相比，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奇怪，大哥耀眼的連自己這個妹子都快流口水了，怎麽愛大哥成癡的季婉如還趴在床上沒動靜？
季婉如在思考人生，沒工夫發花癡，抛開性別不談，韓祁對蕭安明顯的占有欲仿佛一只修長有力的手，給了飽受打擊的季婉如當頭一棒。
自己真的愛蕭瑾晗嗎？單方面找虐的愛真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守着冷冰冰毫無情趣可言的男人一輩子自己真的不會後悔？
“啊啊啊啊啊～～～”她快瘋了，抱着腦袋，季婉如在床上翻來滾去，沒一刻消停。
‘啪’一巴掌拍向好友的屁股，蕭晨晨搶在蕭瑾晗發彪之前打醒了亂喊亂叫的季婉如，你個作死的貨，不知道大哥現在正有火沒處撒嗎？想叫回家叫去。
季婉如：╥﹏╥她命好苦……
以軍長的名義，蕭瑾晗親自給H城警察局局長打了個電話，直言自己被恐怖份子襲擊，需要他派人配合抓捕逃犯，反正昨天晚上的爆炸聲誰都聽得到，他說是演習那就是演習，他說是犯罪演習也得改成犯罪，無法随便調動軍隊擾民，專管治安的人民警察總不好推脫吧？
至于對外的官方解釋當然不能這麽驚悚，理由随意，蕭瑾晗沒打算提供參考意見。
接下來的整整四十八個小時裏，H城全城戒嚴，各分局、總局、保安、城管，一波波人手撒開漫天大網，舉凡旅店、歌廳、賓館、網吧、洗浴中心甚至郊外居民區，能住人的地方統統被搜了兩三遍，人手一張蕭安的高清照，只要看着相像的，一律帶回警局接受調查。
搜查的人還挺納悶，世上有長的這麽好看的恐怖份子嗎？簡直白瞎了那張臉。
想到蕭瑾晗腿上有傷，醫院、診所、各種大小藥店更是一一排查走訪，可結果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硬是沒翻出想找的人來。
“大哥，你說……小晞是不是……”後半段咽在嗓子眼，蕭瑾昱相信蕭瑾晗懂他在懷疑什麽。
小晞出現的時機太巧合，蕭家人找了十七年沒找到小晞，綁匪随随便便在大街上一抓就把小晞抓到了他們面前，說裏頭沒貓膩誰信？
就算小晞的出現沒有人在背後安排，那失蹤呢？他腿上有傷，根本跑不遠，不是在城裏偷偷養傷，就是找了代步工具出了城，可他們把火車站、汽車站的監控都調出來看過，根本沒有小晞的身影。
擺明了，有人在指使小晞接近他們，綁架小安只是個幌子，利用小晞給他們下套才是最終目的，幕後黑手料定了昨天晚上趕去救走小晞的人是自己，一邊讓小晞誤導自己，一邊又引誘大哥走進險境，可能大哥的死裏逃生讓幕後黑手改變了策略，這才又急急忙忙把小晞弄了回去，說到底，小晞就是幕後黑手握在掌心裏的籌碼，捏住了小晞，何愁蕭家不被牽着鼻子走？
沉默，很長一段時間蕭瑾晗都沒有擡頭。
坐在蕭瑾晗身邊的蕭安和蕭晨晨一會兒看看表情複雜的二哥，一會兒又看看身上冷氣一層層彪升的大哥，他們弄不懂兩人在打什麽啞迷，三哥是不是什麽？能不能別吊人胃口？
“給家裏打電話吧。”抿一抿唇，蕭瑾晗擡起頭望向窗外，“敵人下了十七年的棋局，不是我一個小小的蕭家晚輩說破就能破的，事情鬧到了這一步，已經不僅僅是找回小晞那麽簡單了。”
不止瑾昱一個人懷疑小晞的身份，早在聽瑾昱說小晞有意假扮小安時，他就隐隐約約知道小晞怕是沒打算和家裏人相認。
十七年，小晞被一個拿他當棋子的人養了十七年，足足六千兩百多個日子，他幾乎不敢去想，小晞是在什麽樣的環境裏長大的，能讓小晞在闊別了十七年之後相見不相認，那位幕後黑手到底給小晞灌輸了多少歪理邪說？
“大哥，你的意思是，三哥的出現不簡單？”一切都是圈套？蕭安簡直不敢置信，蕭晨晨更加接受不了。
擡了擡手，讓弟弟妹妹都安靜下來，蕭瑾晗望向蕭瑾昱，“這兩天忙着尋找小晞，我也沒細問過你和小晞是怎麽相處的，趁着還沒到家，你先好好回憶一下小晞的舉止言談，務求任何細節都不能疏漏，懂嗎？”
“放心，細節都印在腦子裏，我就是想忘也忘不掉。”
一錘定音，蕭瑾晗拿起手機主動向家裏人坦白自己等人的‘罪行’，果不其然，那邊一聽到事情和小晞有關，嗓音兒都變了，命令蕭瑾晗馬上帶着弟弟妹妹回家。
什麽？軍長不能擅離職守？放屁，我孫子身受重傷回家養養不行嗎？哪個敢跳出來找虐？老頭子的拐棍好久沒抽人正癢癢。
曾經親眼見到蕭瑾晗身中兩槍還連夜把賊子們一窩端的某些人表示，肩膀表皮傷也叫重傷真心給跪了。
驚天動地的全城大搜捕，在蕭家兄妹齊刷刷離開H城之後徹底消散于無形，蘇然安全了，大爺大媽們也興奮了，他們用老弱的身軀保護了一個老實本份的孩子，值得喝一杯。
談到保護，就不得不提一嘴蘇然當真好命。
原來他和蘇槐山居住的房子是于重恩早些年買下來的舊房，位置有點偏，除了離于家作坊近，離哪都遠，左右鄰居加在一起不超過十戶，還全都是上了歲數的老人家，人老了都戀舊，嫌住在樓裏憋屈，就喜歡這種前有院子後有園子的平房。
蘇家兩父子見老人家出來進去的不太方便，沒事幫這家提提水，幫那家安個燈泡什麽的，好人好事做過一堆，他們不覺得如何，老大爺老大娘們卻都在心裏記挂着兩人的好。
這兩天一見有人打聽腿上有傷的外地年輕人，馬上想到了蘇然，管他來人問什麽都一問三不知，反正照片上的少年和蘇然長的一點也不像，他們幹嘛要給蘇然惹麻煩？
數以百計的精英PK七位老大爺五位老大娘，完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