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羨慕妒忌恨
接到蘇然的電話,蘇槐山一刻都沒耽擱,坐上于哲的車飛快往別墅趕,他都快要被蘇然時不時的失蹤吓死了,更為緊張的是,救了兒子的人竟然是蕭瑾昱,這是巧合?還是陰謀?
紛紛雜雜的念頭擠滿了腦袋,心煩意亂的蘇槐山沉默的窩在後座裏不吭聲,絲毫沒有注意到開車的于哲,臉色竟比他還要難看得多。
說起來于哲算是少樓幾位了解蕭瑾昱真實禀性的人,饒是他自以為心志堅定,也被蕭家二少爺的手段驚的好幾天都心神不寧。
倒不是說蕭瑾昱有多麽殘暴,像他們這種手上不知道染沾過多少孽債的家夥,再兇殘的人都見識過,還真不在乎血腥不血腥。
可他在乎不動聲色就能玩死對手的陰謀家!
于哲曾經親眼目睹過,笑的一派儒雅翩然的蕭瑾昱給敵對方下了一個又一個套,然後又把屎盆子輕飄飄扣到了替罪羊的頭上,再以圍觀者的姿态全程觀看了雙方的慘烈撕殺,并在兩敗俱傷之際,暗中拿下了豐碩的果實,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轉身離開。
由頭到尾,沒有一個人發現過蕭瑾昱的存在,甚至于,兩個死磕到底,最終元氣大傷的對手也認為,是因為自己不小心被對手抓住了痛腳,才會讓事情變的一發而不可收拾。
打從那天起,他是能離蕭瑾昱多遠,就離蕭瑾昱多遠,寧肯被扔進修羅訓練場折磨的生不如死,也不願意聽從教官的指派擔當蕭瑾昱的左右手。
一想到因為自己的失職害的蘇然身陷險境,于哲就後腦勺直冒涼風。
事情怎麽會趕的這麽湊巧?自己和劉凱不過離開了十幾分鐘就被秦宏鑽了空子,馬勒戈壁的秦宏,等老子從地獄裏爬回來,絕對不會放過他!
別墅裏,蕭瑾昱幫蘇然穿好了衣服,又把人抱到一樓的沙發上坐好,故意無視了少年尴尬的表情,扭身指了指茶幾上的袋子。
“這裏邊是醫生給你開的藥,有些是管腿傷的,都是些外敷的藥膏,你看着說明使用,別錯了時間,剩下一些是管腦震蕩的口服藥,也要記得按時吃,還有,最近兩天別吃太葷腥的東西,腿也最好別亂動,如果有什麽不明白的,你可以打電話來問我,我二十四小時開機。”
側坐在蘇然身邊,蕭瑾昱不厭其煩的一樣一樣說給蘇然聽,清朗中略顯低沉的性感嗓音在刻意加入了柔和之後,更多了幾分醉人的迷離。
看着用心聽自己講話的少年,蕭瑾昱眼睛裏的笑意像是要溢出來一般,手指顫動了好幾下,終是沒有忍住,試探着摸上了少年軟柔的發絲。
瞬間,唇角的弧度上揚再上揚,這是小晞的頭發,自己終于又能摸到小晞的頭發了,要是小晞肯讓自己再親親他的臉頰就更好了,想着,眼睛不自覺的盯上了少年白晰俊美的臉龐,幹幹咽了咽口水。
蘇然也幹幹咽了咽口水,腦袋瓜子上的狼爪摸的他渾身不自在,蕭瑾昱的眼神更是盯的他心裏邊直發毛。
“我臉上,有東西?”蘇然擡手摸一摸臉,順便将身體向後仰,避開了蕭瑾昱的大手。
“嗯,有顆飯粒。”睜着眼睛說瞎話絕逼是蕭瑾昱的拿手絕活,既然親不到,摸一摸也行,于是邊說,蕭瑾昱邊伸出了蠢蠢欲動的手指,光明正大的在少年的臉頰上卡了點油水。
蘇然怒,本來他還挺感激蕭瑾昱的,不管是不是另有所圖,蕭瑾昱總歸救了他,并且細心的為他開好了藥,但是!
感激歸感激,那不能成為蕭瑾昱得寸進尺的借口,卧室裏幫他穿褲子也就罷了,抱自己下樓全當蕭瑾昱有君子之風,捏臉算什麽鬼東西?他一口粥都沒喝哪來的飯粒?!
見蘇然眼神不善,蕭瑾昱心裏咯噔一聲,馬上換了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問,“你生氣了?我只是想和你開個玩笑,要不,你捏回來?”
被蕭瑾昱變臉像翻書一樣快,外加喝涼水一般自然的舉動弄的嘴角直抽抽,蘇然敬謝不敏的搖了搖頭,“不了,我性子古板,和不熟悉的人開不起玩笑。”
古板?不熟悉?小晞是在暗指自己太過自來熟?
怎麽辦?哪怕被少年暗暗譏諷,自己還是覺得少年很可愛很招人疼,就像少年小時候偷偷躲在背後吓他又邁着小短腿逃跑一樣,特別想把人拎回來狠狠啃兩口,啃的他淚眼汪汪的叫二哥,才心情大爽的放過他。
暗咳着移開目光,再看下去,他怕自己又會做出令蘇然更加不滿的舉動來,天知道他等這一刻等了多久,好不容易和小晞重逢了,偏偏親近都不敢親的太過份,簡直太慘無人道了好嗎?
越是不能放心大膽的靠近蘇然,蕭瑾昱對導致蘇然失蹤的罪魁禍首就越是憎恨。
當年的事情他在掌握了足夠的勢力之後又重新查了一遍,總覺得看似簡單的意外有股子不太對勁的違和感,後來他也問過母親,從母親的回憶當中影影綽綽的浮現了一個人的影子,他無法确定自己的猜測對不對,只能多方試探,但結果卻并不盡如人意,反倒惹來了一個跟屁蟲,當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他是個成年人,身邊從不缺少愛慕他的漂亮姑娘,陳瑜眼睛裏的情意瞞得過家裏的其他人是因為他們從沒往愛情的方面想,但卻瞞不過早就心生警惕的自己,陳瑜為什麽能夠毫無顧忌的追着他跑?他不信陳瑜敢頂着被人吐口水的風險枉顧人倫,除非,陳瑜知道他不是蕭家的血脈,而告訴她的人,只會是蕭鳳蘭。
自己的身世在蕭家是個不能說的秘密,連小安和晨晨都不知道,蕭鳳蘭又出于什麽目的洩露給了陳瑜?幫着女兒追求真愛?別逗了,他眼睛不瞎,蕭鳳蘭看着他的目光裏到底包含了多少憎惡他看的一清二楚,一個恨不能他馬上消失的母親,會縱容女兒越陷越深嗎?
想不透,他只能假裝看不懂陳瑜的感情當個合格的兄長,在蕭鳳蘭逐漸隐藏起眼中的情緒,表現的像個真正喜歡他的姑母之後,耐着性子和蕭鳳蘭磨,這一磨就磨了七、八年,倒真說不清楚是自己看錯了方向,還是蕭鳳蘭僞裝的太好,一次都沒抓到她的把柄。
喟嘆着收斂起飄飛的心神,擡眼剛想和自家弟弟再聯絡聯絡感情,卻猛的發現,原本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年,竟然一個沒留神,跑到了沙發另一頭。
“小……蘇然,早說了不要亂動腿,你就不能消停點坐着嗎?”自己又不是老虎,跑那麽遠幹什麽?
“沒事,我動的是另一條腿。”遠離了蕭瑾昱,蘇然感覺連空氣都變的格外清新,身體往後又靠了靠,蘇然眼巴巴的望着房門,“蕭先生,現在幾點了?”
‘撲’脆弱的心靈又多了道長長的口子,蕭瑾昱強忍着內傷低頭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十一點二十,你父親應該很快就能到了。”
一字一血淚有沒有?他的小晞讨厭他抗拒他一刻也不想待在他身邊,他不但不能阻止,還得開開心心的把人送到蘇槐山的手上笑着道別,長這麽大,他就沒像今天這般窩囊過,窩囊的他想吐血三升。
‘叮咚’門鈴在蕭瑾昱的憋屈中響起,不甘不願站起身,調整好心情的蕭瑾昱重新戴起謙和的面具,微笑着打開了房門。
“蕭先生好,我是來接小然的。”一邊說蘇槐山一邊伸長了脖子往客廳裏眺望,兩人身高差不多,蘇然坐着的地方又離門口不太遠,只一眼蘇槐山就看到了半跪在沙發上的少年。
“小然!”
“老爸!”
健碩的身體如風般繞過擋在門口的蕭瑾昱,蘇槐山張開雙臂飛奔向自己的心尖子,蘇然也張開雙臂迎接着明顯因為太擔心而情緒失控的父親,兩人在蕭瑾昱羨慕妒忌恨的注視下熱情的抱做了一團,少年臉上的笑燦爛奪目熠熠生輝,傻子都看得出來,蘇槐山在少年的心裏究竟占有着多麽重的份量,說是獨一無二也不為過。
站在蕭瑾昱身後的于哲膽顫心驚的往後退,他沒看到蕭二少黑氣升騰的背影,沒看到蕭二少手捂着胸口飽受打擊的模樣,哈,哈,今晚銀月如鈎,風景如畫,他覺得踏月自殘,不對,是踏月夜游是個不錯的主意,求蕭二少別回頭!求別看過來!在下只是個路人甲qaq……
“外面風冷,你不想進來坐坐嗎?”
“我……站外邊就行。”于哲結結巴巴又往後退了一小步,不要對他太溫柔,真的,他承受不起。
“你在拒絕我?”身體微微前傾,蕭瑾昱似笑非笑的揚了揚眉。
于哲腳下發軟,感覺後脊梁上像是被人放了條蛇,滑膩膩冰涼涼的,吓的人冷汗濕了一身。
“我,那個我,進……”
沒等于哲逼着自己把話說完,客廳裏的父子倆終于從激動中清醒過來,一齊望向了杵在門口的兩個悲催的男人。
“蕭先生,今天多虧了你,大恩不言謝,我蘇槐山記你這份情。”壓下心中所有的猜忌,蘇槐山面兒上一點沒露,只想着盡快把蘇然帶走。
“蘇先生言重了,不過是舉手之勞,談不上恩情。”小晞是自己的弟弟,用不着別人來謝,怕蘇槐山又說出堵得自己胃痛的話,蕭瑾昱指了指茶幾上的袋子道:“走時把它帶着,裏面的藥我都向蘇然詳細的講解過,他腿上的傷恢複的不太好,再惡化下去很可能落下殘疾,千萬注意別再讓他傷上加傷,萬一磕了碰了可不是鬧着玩的。”
“殘疾?”驚呼了一聲,蘇槐山霍然回頭怒瞪着自覺理虧飛速垂下腦袋的少年,“連爸爸都敢騙,蘇然,你皮癢癢了是吧?!”
“我錯了。”
“知道不對你還騙我?”聲音拔高,蘇槐山手指着蘇然,眼睛氣的通紅。
“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保證。”
“保證也沒用,你的保證已經不值得信任了。”
縮了縮肩膀,蘇然可憐巴巴擡起頭,“爸,我腿疼。”
“腿疼?是不是跪久了血脈不暢引起的?快坐下來讓爸爸看看。”神馬怒火神馬氣憤都是浮雲,傻爸模式全天在線的蘇槐山一個跨步,直接從沙發後跨到了沙發前,彎腰就想擡起蘇然的腿。
伸手攔住蘇槐山的動作,蘇然讪讪的笑,“其實也不太疼。”見蘇槐山又想發飙,蘇然馬上又接了句,“爸,我們回家再談疼不疼的問題,在別人家裏您老且給兒子留幾分面子行嗎?”
“行,等回了家,看我怎麽收拾你。”拿起茶幾上裝藥的塑料袋,蘇槐山橫抱着蘇然直起身,向站在對面的蕭瑾昱禮貌的點了點頭,“多有打擾,我們改日再見。”
“改日再見。”蕭瑾昱飄忽的走在蘇槐山身後,滿心裏都是少年和蘇槐山互動的一幕幕。
老老實實聽訓的小晞,讨好賣乖的小晞,耍無賴的小晞,每一面都是他不曾見到過的鮮活,那是只有在面對蘇槐山時才會出現的小晞,怎能不讓他嫉妒?
他決定了,等蕭瑾晗過來,自己一定要和他講一講小晞與蘇槐山的父子情深,仔仔細細的講。
“開車小心點。”
‘碰’正往車上坐的于哲腳下一滑,額角磕在了車門上,內牛滿面的回頭望了眼站在門外笑望着他們的蕭瑾昱,他就知道,蕭二少肯定不會輕易饒過他,二少最喜歡輕揉細搓的慢慢折磨人玩,頭上懸着把刀的日子,自己還指不定要過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