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門

回門

虞霜三朝回門,虞楚昭才病怏怏的從床上呲牙咧嘴的爬起來。項羽有點擔憂的捏捏虞楚昭的耳朵,從院牆上悄無聲息的翻出去。一會之後,小厮回報虞子期敲門進來,擔憂的看看虞楚昭瘦削的下巴。

“小弟病了這兩日不見好,真不叫大夫來瞧瞧?”

虞楚昭幹咳一聲,耳朵有點紅:“真沒事,今天不是好了麽。”

虞子期點點頭,只當他是記挂虞霜,今日虞霜三朝回門,虞楚昭也就大好了。

大清早天已經全亮了。虞楚昭列首位,虞子期跟在右後方半步位置,小聲對虞楚昭道:“小弟一會見着你姐夫當心着說話,來日項兄要成大事,怕是少不得龍家……咱們還是要和龍家搞好關系的。”

虞楚昭溫溫和和勾了下嘴角,心中冷笑一聲。私軍這年頭是大罪,龍且這小子不知道得意的什麽,真以為一衆人都想着拉攏他不成?況且歷史上這厮最後還不是乖乖跟着項羽?

一隊馬隊遠遠行駛而來。只見後頭一輛馬車裝飾華麗低調,趕車的小厮一副提心吊膽的模樣。馬隊停穩,龍且從馬上一躍而下,先和虞楚昭拱手行禮,又見過虞子期,然後轉身去打起馬車門簾。虞楚昭心中納悶,這一見怎麽和上次态度差那麽多?

酷暑中,虞楚昭只覺得一陣冰爽撲面而來,估計馬車內是放了冰的。一只雪白小手從裏面伸出來,“啪”的一下打掉龍且欲扶的手,虞霜的聲音傳出來:“不勞夫君費心,妾身有腳自然是可以站在地上的,比不得某些人嬌貴,只能擱馬上坐着。”

虞楚昭拼命憋笑,知道大姐這一句嗆的是初見時候龍且高坐馬上,未及時下馬相見一事。虞子期輕輕搖頭有些不贊許,這個妹妹一貫伶牙俐齒。

龍且動作尴尬的一頓,也不敢真就不扶,繼續把手往虞霜面前遞。虞霜也當剛才什麽都沒說過,自然而然把手搭上去。底下龍家下人沒一個敢擡頭的,具是眼觀鼻,鼻觀心。

虞楚昭瞬間心裏舒坦了,看樣子自家大姐就是厲害,短短三天,龍家就被她收服了。看龍且的樣子,估計也是俯首帖耳的多。

“前日大婚是我魯莽了,小舅子莫怪。”龍且一口喝幹,翻轉酒碗示意。

虞楚昭挑挑眉毛:“你小舅子我不善飲,就不敬你酒了,你自個兒再來一杯?”

龍且傻了,見過無賴的,沒見過這麽無賴的!虞楚昭連酒都沒端一下,就讓他再罰酒?虞子期有心給龍且臺階下,剛舉起酒碗就被虞楚昭碰翻了。

“哎呀,對不住啊大哥,要不你去後廚再拿個酒碗來?”虞楚昭摸摸下巴,笑眯眯的開口。

龍且心裏吐血,知道虞楚昭是打發走虞子期,估計是要給自己下馬威。虞子期無奈,只好告罪一聲離席,想着自己一時半會是不要再回去了。

龍且無法,再次一口喝幹酒,正身坐着,雙手放在膝蓋上:“那日龍某多有得罪,還請小舅子海涵。”

虞楚昭望着龍且笑道:“就因為你是我姐夫,小爺我才提醒你。”說着往自個兒嘴裏扔了顆花生米,換了個話題:“那雌雄劍怎麽樣?”

龍且一頭霧水,道謝:“确是好劍!”

虞楚昭笑眯眯晃着筷子上一顆花生道:“姐夫這話就客氣了,天下好劍多的去了,可惜現在連着龍堆飛鴻也談得上名號了。兵戈藏起來不易啊!”天下好劍,多少被秦王收去做了金人?天下精兵,秦王又坑殺了多少?你龍且小小千人部隊,當心啊當心。

龍且一臉茫然:“龍堆飛鴻本就是天下名劍……”話還沒講完,突然渾身一震,瞬間冷汗直冒,他這小舅子莫不是知道了什麽?龍且眼底閃過一道殺意,随即手上酒碗爆裂,酒水噴的他一頭一臉。

龍且起身瞬間躍出老遠,剛才身下坐着的石頭凳子被來人一腳踢出爆裂成萬千石片,直奔龍且門面而來。龍且只得閃身上樹。

只聽底下虞楚昭輕聲笑道:“莫再打了,那顆海棠樹我頂喜歡,壞了要你賠的。”

龍且眯起眼睛瞧去,只見虞楚昭被一高大的黑衣男子摟在懷裏,筷子上那顆花生才堪堪丢進嘴裏,兩人具是看都沒看他一眼。

龍且面色難堪,半晌沉聲道:“未請教壯士大名,剛才為何突然出手……”

虞楚昭聞言冷笑一聲,筷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拍,面色冷寒道:“姐夫,我叫你這聲姐夫才和你說了一番話,為什麽對你出手你難道不知道?”

龍且臉上先是一陣白,繼而又是一片紅,讷讷的從五六米的樹上躍下來,對虞楚昭抱拳行禮:“是姐夫的不是!剛才之事還要謝賢弟的提點。”一句賢弟已經把虞楚昭當做自家人了。

虞楚昭哼了一聲,往項羽身上一躺。項羽剝了花生往虞楚昭嘴裏送,嘲道:“莫要小心眼。”

虞楚昭對着送來花生的修長手指一口咬下去,不滿的虎着臉瞪項羽,這才又懶洋洋道:“姐夫不用放心上,一家人麽。”

龍且在一旁呆立着,看面前兩人各種動作自己臉就紅了。龍且是新婚,看着小舅子頗像自家美人娘子的臉,不知怎麽心髒就是砰砰直跳,讪讪的更加不知道要怎麽開口了。

龍且陪着虞霜拜別了虞老,一直到離開虞府都是心事重重的,又說不上來為什麽。可能是因為看見酷似自家娘子的人被別的男人抱在懷裏,又或者是因為自家小舅子是個斷袖?還是因為那個氣勢驚人的黑衣男人功夫竟然能讓他看不出深淺路數?

風聲從耳畔劃過,驟然一變。龍且飛快擡手一接,手中是一枚沾着細鹽沫的花生米,擡頭一看,只見屋頂上是下午抱着他小舅子的黑衣男子。項羽雙手抱臂迎風而立,見龍且擡頭看過來,随即握拳以拇指指指身後方向,扭身飛竄而去。

龍且會意,跟着疾步躍上屋頂尾随而去。

小弄堂裏頭,項羽無聊的數綿羊,這是虞楚昭告訴他睡不着的時候做的。項羽想着龍且什麽時候才能追上來,等他數到十二的時候,背後聲音傳來微不可聞的腳步聲。

項羽頭也不回的冷哼一聲。

龍且只好跳下來,率先開口:“在下龍且,敢問閣下何事?”

“龍且?你記住,要是哪天再讓我看見你對虞楚昭露出今天那副表情,別怪我項羽要你的命。”

龍且心中一震,不知項羽是指的哪種表情,心中微微忐忑,望向項羽:“閣下可是大将軍項燕後人?”

項羽微微點頭:“确是我祖父。”

龍且表情五彩斑斓的很精彩,半晌點點頭道:“你放心,我只是對虞霜喜愛非常罷了。”

項羽哼了一聲:“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旋即跳上圍牆,眨眼間沒了身影。

虞楚昭在東廂廚房裏轉了一圈,撓撓頭,明明記得中午留了一小碟炒花生的,怎麽現在就找不到了?

轉到花園裏,虞楚昭被一顆花生砸個正着,擡頭看見五六米高的樹幹上一襲黑衣的高大青年閑适的靠在樹幹上,一副不務正業的樣子。

“你月前可知那張房子為何而來?”項羽坐在海棠樹上扔花生米吃,旁邊一壇已經開了封的酒,長腿架在旁枝上一抖一抖的。

“那是張子房,不是什麽房子。”虞楚昭愣了一下,解釋道。

“唔,随他叫什麽。你不是算卦準麽,知道他來做什麽的麽?”

“借人手。黃石公對他說的十八年就快到了。”

項羽從樹上翻身落地,大大咧咧往地上一坐,把一滴沒撒的酒放到一邊地上,在衣服上蹭蹭手上的細鹽沫,“什麽黃石公?什麽十八年?你倒是給我說說。”

虞楚昭這才想起來,這是秦朝,不是21世紀,太史公還未出生,《留候列傳》更是扯淡,于是只好支支吾吾的将黃石公那觀看神仙下棋的事情挑挑揀揀的說了,然後又将張良和黃石公之間的事情說了,最後道:“黃石公交代張良,十八年後他所學的東西就要派上用場了。”

“怎麽樣?”虞楚昭喝口水潤潤嗓子,問項羽。

項羽不以為然道:“和《山經》《海經》似得。”

虞楚昭也是笑,“确實如此。”

“有這等奇遇,現在怎麽混的這麽慘?”

虞楚昭:“……”

項羽笑着給虞楚昭灌了一口酒:“你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

虞楚昭給酒嗆的半死,漲紅臉瞪着項羽磨牙。

項羽擡手捏捏虞楚昭的臉:“你怎知道的這般清楚?連張良心中願不願意都知道?就和親眼看見的一樣。”

“呃,你說一個原韓國貴族會願意給一個糟老頭穿鞋?”虞楚昭剛剛得意忘形,簡直就是來了一篇《留候列傳》。還好項羽好糊弄,要是換項梁在這,尋根究底還真不好交代。

項羽看了虞楚昭一會,擡手掐住虞楚昭後脖頸:“只要你說的,我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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