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哄人不易
7.
2020年8月29日
今天公司為完美收官演唱會的藝人舉辦了一場酒會,聽說是公司現在的搖錢樹,捧在手裏寵着的,難怪那麽有排場。
少爺本來是不參與的,不過我要來蹭吃蹭喝,他一個人不好燒飯,所以也跟着一起來了。
可能是我自作多情,畢竟公司是少爺家的,人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少爺平時很低調,加上公司除了高管下面的也沒幾個見過他,所以我們偷摸着在角落吃東西。
少爺問我羨不羨慕人家開演唱會,我搖搖頭,本來rap就很小衆,更何況叔叔阿姨年紀的人覺得那不是念經就是快板,開演唱會除了賠錢就是賠錢,沒有這個必要。
他又問我心裏一點兒都沒有想開演唱會的想法嗎。
看得出他很好奇。
可能以為我在裝豁達吧。
我說我只要有幾個活動跑,有錢賺就行了,而且我沒那麽喜歡唱rap,它只是一個比洗電瓶更輕松點的工作而已,如果它變得很累,我寧願去洗電瓶。
少爺問我沒夢想嗎。
怎麽跟汪峰一樣。
我不耐煩地說,只有有錢人才配談夢想,我的夢想就是有錢。
我突然覺得少爺這個人挺惡心的,不就是喜歡的人得不到嗎,不就是看見了這個世界那麽一丢丢點陰暗的角落嗎,整天郁郁寡歡的。
我連家人都沒有,唯一的妹妹昨天還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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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記憶開始就是我媽帶着我和我妹妹嫁給了繼父,開始日子過得還行,後來我媽把我倆扔了又跟別的男人跑了,我繼父成了冤大頭,于是他老愛打我們。
四年前他終于把自己喝死了。
我和我妹妹相依為命。
所以我能有啥夢想。
以前是不挨打,後來是不挨餓,當你的日常生活都成問題的時候,滿腦子除了今天怎麽活下去以外,哪兒有空想別的。
滿屋子的歡聲笑語就我倆在讨論生活的意義,我覺得我挺掃興的,然後我跟少爺說:“段少,您覺得我這個劇本編得怎麽樣?能騙多少同情的眼淚沒有?”
少爺盯着我看,我就樂:“少爺您可真好騙,比我多吃的飯都喂到哪裏去了。”
我說那段話純屬是因為憋在心裏太久了,沒個人能傾訴。
真沒想讓少爺同情我,所以我又跟少爺說那是我編的。我這個人沒什麽值得同情的,我也不好,真的很不好。
又懶又沒底線。
少爺大概是有點生氣的,不太回應我的話痨了。
我覺得我這人真是賤,一個二個對我好的都被我推遠了,昨天是我妹妹,今天是少爺。
但是我也想有個人來教教我怎麽回應別人的善良啊,這玩意兒我沒有,以前也沒怎麽碰到過。
晚上我拱被窩裏把睡褲脫了,屁股拍得啪啪響,我說少爺我錯了,您要不要,398一次,1000包夜。
說實話我臉他媽的都要燙壞了。
幸好少爺終于樂了,我立刻把內褲和睡褲一塊兒拉上,開玩笑要适可而止。
哄人不容易啊。
夜晚十一點準時被當成人肉抱枕的我看着天花板想。
但是依稀聽見了一聲比我的更長的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