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蘇屹的學生時代總是一個人的,她很少能體會到和女生手拉手一起去衛生間的感覺。偶爾有的幾個朋友,也可能因為分班、轉學,就再也見不到了,那時候年紀小,科技也不發達,之後便都沒有了聯系。

高中的時候,蘇屹一次貪嘴晚上睡覺又着了涼,第二天就腸胃炎了。肚子疼的趴在書桌上起不來,還是同桌去找老師請的假,沒去上體育課。蘇屹爸媽一時半會兒脫不開身,只能讓她先在教室等着。

在教室的時候還有一個人,就是李思慧。蘇屹剛開始并沒注意到她,只是桌子上被放了一個紙杯,裏面的水冒着熱氣。

“你先喝一點熱水吧,實在不行我帶你去醫務室。”李思慧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蘇屹擡頭看看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謝謝你。”

“這個杯子是我從辦公室拿來的,沒人用過。”李思慧不太确定蘇屹的性格怎樣,還是多解釋了一句。

蘇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熱水下肚稍微舒服了一點。

李思慧這才看到她腦門上的汗,想着她肯定疼的不輕,“我現在帶你去醫務室拿一點藥吧。”

“太麻煩你了,我自己去就行。”蘇屹撐着桌子站起來。

“不麻煩,我扶着你。”

兩個人去了醫務室之後,蘇屹吃完藥,疼的在病床上蜷縮着。李思慧忙前忙後,一會兒給她擦擦額頭上的汗,一會兒給她蓋被子,直到蘇屹媽媽來醫務室把她接走,還一句又一句的跟她說謝謝。

那是李思慧第一次感覺她是被人需要的。

第二天下午,蘇屹才回學校,面色雖然不紅潤,但是比起她前一天蒼白的臉還是好了很多。

她們在的是寄宿學校,一周五天都在學校吃飯睡覺,食堂的飯菜只能是她們唯一的選擇,雖然味道不盡如人意。

最後一節課下課之後,同學們大多都走出教室。蘇屹回頭看看李思慧還在收拾東西,就拿着飯盒跑過去找她,“我媽媽做了很多菜,咱們一起吃吧。”

李思慧笑得很溫柔,像春天的風一樣,“不用啦,我待會兒去食堂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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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吃吧,謝謝你昨天帶我去醫務室。”蘇屹很少會有這麽強烈的意願。

“好吧,那你坐在我這裏吧。”李思慧往旁邊挪了一個座位。

蘇屹打開飯盒,菜量很多,兩個女生吃完全夠了。

雖然之前都知道彼此的名字,但是也沒怎麽說過話,可能也就是收作業的時候,交談一兩句,所以她們對彼此完全不熟悉。

“你現在完全好了嗎?還有沒有不舒服?”李思慧先開口問蘇屹。

“差不多了,沒什麽不舒服。我昨天以為教室沒人,就想着等我媽來接我。”蘇屹夾了一口菜。

“我一直都不上體育課的,所以會在教室裏。”

“你…是生病了嗎?”蘇屹小心翼翼,她不确定這個問題會不會讓對方反感。

“恩,我有先天性心髒病,不能劇烈運動。”李思慧大大方方的說出來。也是因為這個病,李思慧看起來很不合群,所以也沒什麽朋友。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蘇屹有些愧疚。

“沒事啦,只有班主任知道,所以沒和你們說。”

兩個人又開始說這說那,關系進了一大步,李思慧最後幫着蘇屹把飯盒洗幹淨。

從那天開始,她們似乎就是對方唯一的那個朋友,無話不說。在別人眼裏高冷難以接觸的蘇屹,也會因為某個話題傻笑起來;在班級裏沒有什麽存在感的李思慧,溫柔又體貼。

兩個人在一起學習,一起去衛生間,一起回宿舍,那個時候的她們是彼此的唯一。

高中畢業之後,兩個人都留在本地,時不時出來見面。之後後來有了工作,時間對不上,見面就少了,微信聊的也不多。

這四個人也都算是對彼此的少年時期有一些了解,叽叽喳喳聊個沒完,帶頭的就是鄭昊,活活把四個人簡單吃頓飯弄成了畢業多年之後的同學聚會。

吃完飯以後,兩對人分道揚镳,蘇屹在路上和裴聿禾說了她與李思慧的故事,裴聿禾沒說什麽,只是有些心疼兩個人作伴的她們。

蘇屹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點點燈火。

裴聿禾走過來,從後面抱着蘇屹,臉蹭了蹭她的,“如果我沒去民宿,咱們也會遇見的,只不過會晚一些。”

蘇屹轉頭,嘴唇擦過他的側臉,“為什麽啊?”

“因為我們會在鄭昊婚禮上遇見。”

“你那麽确定啊。”蘇屹歪頭看着裴聿禾。

“你沒看到鄭昊現在完全被降服了嗎?他們肯定會走到最後的。”

“我是說,你怎麽确定我們遇見之後,還會在一起的?”

“當然,因為你對我有種很特別的吸引力,我只要看到你,就忘不掉了。”

蘇屹轉過身,面對着他,“你少貧了。”

“真的,沒騙你。”裴聿禾低下頭,蹭了蹭蘇屹的額頭。

“裴聿禾,你相信命中注定嗎?”

“我們就是。”

晚上睡覺之前,裴聿禾又給蘇屹煮了一碗紅糖姜茶。

“現在喝,明天會很腫的。”蘇屹端着碗,有些拒絕。

“但是你喝了這個,肚子會舒服一點。”裴聿禾耐心的哄着她。

蘇屹把碗放下,手放在眼睛旁比劃着,“我腫了以後會變成單眼皮的,不能喝。”

裴聿禾無奈低頭,又擡起頭捏住蘇屹的臉,“喝吧,你就算腫的睜不開眼,我也能當你的拐棍。”

“那我喝半碗,你喝半碗。”蘇屹吐字不清的讨價還價。

“是你會肚子疼,又不是我,我喝了也沒什麽用啊,寶寶。”裴聿禾覺得匪夷所思。

“咱們倆要是都腫的睜不開眼,還能互相照顧,我不想只是你照顧我。”蘇屹自打和裴聿禾在一起之後,就像個糖果發射機,甜話說的溜溜的。

裴聿禾聽完這話,覺得自己如果是個戰士,即使戰死沙場也值了。端起那碗紅糖姜茶,像壯士喝酒一樣喝了小半碗。

蘇屹接過裴聿禾遞給她的碗,低頭看看,“你再喝點兒。”

“不行,我是男人,還是要我照顧你多一點兒。”裴聿禾說得大義凜然。

“服了,我說不過你。”蘇屹認輸,把剩下大半碗都幹了。

躺在床上之後,裴聿禾把手放在蘇屹小腹上,輕輕的揉着。

蘇屹翻身趴到裴聿禾身上,頭靠在他的胸膛上,“我爸媽快回來了,我得回家住了。”聲音悶悶的,不是很開心。

“我過兩天得去海市工作,還愁你自己要怎麽辦呢。”裴聿禾勾住蘇屹的頭發,在手指上繞着,“回家不好嗎?”

裴聿禾很多年沒體會到過家是什麽樣的感覺了,前幾年連春節的時候都是一個人過的。

“好是好,但是我想和你在一塊兒。”蘇屹說着就擡起頭,和裴聿禾對視,“不是,你怎麽老把我當小孩兒啊,我自己也在那個島上活了快兩年呢。”

“噢,是嘛,就是吃泡面,吃面包,吃速凍餃子過的快兩年啊,你能活到現在也是你命大。”裴聿禾用手點着蘇屹額頭。

“切!”蘇屹翻身下來,側躺着,給裴聿禾留下一個背影。

裴聿禾湊過去,抱着她,“你想想我剛看見你的時候,你都瘦成什麽樣兒了。”又用手指捏捏她的臉,“臉上有點肉了,手感多好。”

“別跟我說話,你就是把我當小孩兒。”蘇屹把被子蒙上。

“那沒辦法了,你在我這兒就是一小孩兒,等到七老八十,我也把你當小孩兒。”裴聿禾也鑽進被子裏,頭在蘇屹頸窩,“在我這兒當個小孩兒,想哭就哭,想鬧就鬧,你覺得不好嗎?”

蘇屹一下子轉過來,裴聿禾沒料到她會這樣,手肘一下子沒撐住就躺在床上,蘇屹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我也想保護你,我也想寵着你,我想給你一個家,我還想彌補你所有童年的缺憾。裴聿禾,別再把我當小孩兒了,好不好?”說着說着就帶了哭腔。

裴聿禾也因為她說的這些話,喉頭哽了哽,“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無論你變得多成熟,我都可以為你保留你做小孩子的權利。”

蘇屹用力,把裴聿禾的頭拉近,“裴聿禾,我愛你。”

裴聿禾撥了撥她有些淩亂的頭發,吻了一下蘇屹的額頭,“我也愛你。”

蘇屹安靜的靠在裴聿禾懷裏,過了幾分鐘,就聽到裴聿禾很小聲的說了句,“蘇屹,我等你給我一個家。”

蘇屹無聲的在他懷裏蹭了蹭眼淚。

蘇屹的畫室在籌備招生了,剛好旁邊有幼兒園和小學,這幾天她忙着這些問題。

裴聿禾在蘇屹回家之後,也和工作室的成員開始工作了。休息了幾個月的工作室積壓了很多要完成的單子,裴聿禾還是最先選擇去幫朋友的劇組拍定妝照和劇照。

劇組只是一個小投資的網劇,裏面的演員包括工作人員大部分都是來實習的,經費緊張,裴聿禾也只是收了很少的友情價。在工作的事情上,裴聿禾很甘願去做那個冤大頭,畢竟每個人出來拼事業,都是先苦後甜的,更何況他們還是剛接觸社會的人。

裴聿禾這次出來一共是三個人,在海市要待上一周的時間,為這個小劇組拍夠物料。

最後的三天,已經沒什麽事情了,他讓工作室的其他兩個人回去了,接着做後期的工作。裴聿禾也只是走個過場,看看照片,再查缺補漏。

裴聿禾趁着太陽剛出來的時候,拍了一組照片,又在劇組逛了一個上午。打算回酒店之後,洗個澡就先睡一覺。

裴聿禾在回酒店的路上接了一個電話,是蘇屹的。

“喂,你現在在忙嗎?”

“沒,正在回酒店的路上,怎麽了?”

“我沒什麽事,就是發現海市有一家店好像很好吃,評價還不錯,打算給你點個外賣。你給我發個地址呗。”

裴聿禾聽了她的話,有些無奈,原來她的電話只是為了給自己點個外賣,“那我現在發給你,”裴聿禾打開微信,發了過去,“你是不是想着讓我先嘗嘗好不好吃,你再來吃?”

蘇屹在那頭嘿嘿笑了兩聲,“我這不是怕你不按時吃飯嗎。我剛看了一下,位置有點遠,你可能要多等一會兒。”

“好,不着急。到酒店之後要視頻嗎?”

“待會兒再說吧,你先吃完飯再說。”

“恩,拜拜。”

“拜拜。”蘇屹帶着笑意。

蘇屹此時正在一個餐廳等着打包帶走,她剛剛才下飛機,想着過來給他一個驚喜,卻突然想起她并不知道裴聿禾住在哪裏,才找了個借口打出這一通電話。

蘇屹看着裴聿禾發過來的地址,帶着房間號的,很好,省去她一個借口。

出租車半個多小時之後停在了酒店門口,蘇屹下車,上樓,到了裴聿禾的房間門口。

蘇屹按響門鈴,說了句“Room service.”之後,就聽到裏面是裴聿禾的聲音“請等一下。”

裴聿禾真的以為是客房服務,跑過去給人家開門,因為沒穿上衣,只打開一條小縫,把頭露出來。

蘇屹看見他的一顆頭冒了出來,就笑了起來,“你怎麽回事啊?”

“你怎麽來了?”裴聿禾打開門,蘇屹才發現他只穿了一條褲子,眼神開始亂瞟。

“我來送外賣啊。”蘇屹舉起手中的袋子搖了搖。

裴聿禾張開手,“過來,給我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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