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旖旎

“別說話。”

容铖将她扣進懷裏,溫熱氣息傾吐在耳畔敏感的肌膚上,宋時矜瞬間繃緊下颚,揪着容铖的衣角。

待村民們夾雜着話語的腳步聲離去,容铖才慢慢放下手。

宋時矜後退一步,兩人之間距離太近,她心跳的飛快,欲蓋彌彰般的偏頭打量。

“雲霄呢。”宋時矜小聲問。

容铖擡眼盯着屋檐,淺淺吐出口氣:“慶俞也在。”

被他身上好聞的味道包圍,宋時矜沒能明白他的意思,反應一陣後才讷讷道:“哦。”

片刻後,腳步聲再度響起。

宋時矜緊張地撚起手指,雲霄的聲音傳出:“殿下,該回去了。”

發覺是她,宋時矜扶着牆從草裏鑽出來,低聲道:“來的路上有客棧,城門已鎖,留宿一晚明日再回去。”

容铖躬身緊随其後走出,嗓音略帶鼻音:“走吧。”

從那木窗翻出來已經到了後山,與适才停放馬車之處還有小段距離。

雲霄跟慶俞在前探路,宋時矜跟在容铖身邊,借着月光往前走。

“此處先帝曾下令,不許皇室來人探望。”容铖拉着她的胳膊越過泥坑,溫聲道:“你今日怎麽會來?”

宋時矜想起年氏的模樣,心口發堵,囫囵道:“沒事來走走,你呢。”

容铖大步跨過泥溝後腳步頓住,轉身回去朝她伸出手,視線落在她身上:“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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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矜剛擡手還沒握住,腦海中霎時閃過奇怪念頭,上身無意識朝前栽去,而她那只正在努力尋找攙扶物的手成功越過容铖半空中的胳膊,額頭撞上他胸前時,手也同時抵住容铖的腹部。

下一刻,頭頂傳來低沉的悶哼聲。

而宋時矜來不及反應,整個人頓時挂在他身上,容铖反射性伸手攬住她的腰。

這腰肢太過纖細,容铖的拇指覆在花紋繁複的腰帶上蹭了蹭。

宋時矜眨眨眼,好好走個路怎麽就走到懷裏去了?

正思量間,容铖略顯滾燙的呼吸盡數噴灑在她的額頭上:“不收手嗎,還要摸多久?”

宋時矜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摸了何處,瞬間縮回手,為難道:“抱……抱歉。”

容铖沒回應,提着她的腰将人抱過來放在平處,待她站好才收回手,眼眸沉沉地盯着她通紅的耳郭。

“注意腳下。”容铖收回視線,率先邁開步子。

宋時矜擡手摸摸臉,嘴角彎起,擡腳追了上去。

客棧不遠,小二安排好房間,雲霄正在與後廚商議備些湯水給宋時矜驅寒。

容铖帶着宋時矜上二樓,兩人房間相鄰,将她送進門,容铖正要轉身回房間,宋時矜扶着門框喊住他。

“剛才謝謝你。”

容铖偏頭,看了一眼乖乖立在門口的宋時矜,她面色有些白,像是很冷。

想起她的道謝,容铖勾了下唇似是冷笑。

“?”宋時矜摸摸鼻子,自己就道個謝這人怎麽像是要黑化。

思及此,她對着容铖點點頭,關門時伴随着木門的咯吱聲,淺淡的一句“這樣道謝還不如以身相許”也被隔絕在外。

宋時矜四處打量着,環境比不上府裏,不過也不差。

搓着手走到桌前,宋時矜斟滿水捧在手心。

一牆之隔的門外,容铖看着門合上後,神色略顯茫然無措,适才的那句話莫名其妙從他嘴裏說出,好像壓根不是他本意。

此念一出,慣來沉穩的人竟破天荒的抖了抖肩膀。

餘光看見店小二上樓,容铖吩咐道:“給這個房間裏添壺熱水,再多加床被子。”

等他應下,容铖才推門折回房間。

翌日,窗外天色剛亮起,容铖忽然驚坐而起。

他恍惚的盯着床幔,這次不是記起什麽前世回憶,倒是場極其香/豔的夢。

夢裏月色灑滿地,一室旖旎。

一只嫩白小手抵住昨夜宋時矜觸碰過的位置,而後又慢慢往下,神志崩潰間,容铖順着她的手往上看去,女子赤/裸,倚在他懷中。

而那張臉,正兒八經的是宋時矜。

容铖剛按住她的腰,脊背一麻,他醒了過來。

這夢實在難以回想。

堂堂大宋戰神,竟只因女子觸碰做了這樣的夢。

但凡這事兒傳出去,他臉面定然全失。

容铖擡手按了按太陽穴,掀開被子看向床榻,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覺得荒唐。

嗤笑一聲,撈起床邊的外衫披上入了淨房。

出房間用飯,剛下樓就看見宋時矜神色淡然的攪粥。

聽見動靜,她擡眼看過來,詫異眨眼:“你昨夜沒睡好嗎?”

容铖臉色泛白,一言不發的過來落座後才道:“我很好。”

宋時矜挑眉,這下更确定眼前這人不好。

用過早飯,四人原路回城。

将宋時矜送回長公主府,容铖坐在馬背上,緩聲開口:“滢水嶺那邊不要去了,那邊最近或許不會安穩。”

“知道了。”宋時矜漫步走上臺階,回頭看他:“過幾日東郊馬場的射箭比賽,你來嗎?”

容铖點頭:“有時間會來的。”

待容铖策馬離去,宋時矜才緩慢入府。

想起适才提起的射箭比賽一事,宋時矜淺聲問:“邱夫人回京了嗎?”

“昨兒午間邱家小姐遞來的消息,說是舟車勞頓,待過些時日再上門拜訪。”

宋時矜彎了彎唇,心裏倒是有了思量。

進屋後,雲霄給宋時矜遞了個手爐,笑着開口:“說來邱三小姐與陸侍郎的親事也該定下了,如此一來,日後想見面怕是不易。”

雲霄此話不假,邱家滿門清貴,邱夫人祖父官拜翰林掌院學士,如今邱閱寧的父親任職吏部尚書。

邱閱寧比宋時矜和虞綿都要年長一歲,去年及笄,邱父一眼便看中他跟前的吏部侍郎陸堯,此人樣貌俊秀,家風極正。

邱家女不愁嫁,正因如此,雖說邱陸兩家雙方都滿意,卻也不見邱家松口嫁女。

宋時矜手心溫熱,将手爐擱置旁邊:“那便将帖子也送去陸家,叫陸侍郎同容铖一道來吧,他們關系向來好,也能見見阿寧。”

宋時矜自以為安排甚好,不料險些被人攪了局。

鄭将軍家那位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兒并未收到帖子,卻随鄭家小姐一道入了場。

今日不僅僅只安排了射箭比賽,宋時矜還着人在專人喂養的狩場裏獵了幾只鹿羊,待傍晚間做些肉食分給受邀前來的諸位。

瑣事繁雜,宋時矜安排人收卻也親自操持,此時沒工夫搭理到底來了哪些人。

正因如此,才讓鄭公子成了漏網之魚。

待更衣後回到席面上,宋時矜才得知,掃過那頭低聲吩咐:“叫人盯着,看着他離阿寧遠些,不行的話直接着人綁了丢出去。”

“殿下,還是請走吧,綁着丢出去若是傳進鄭家那位老太太耳中,怕是又有得鬧。”雲霄皺眉。

宋時矜淺押一口茶,應下:“你去辦。”

正說着,邱閱寧與虞綿相攜而來,宋時矜起身相迎。

她握住邱閱寧的手上下打量,笑着道:“眼下瞧着倒是比年前狀态好多了。”

邱閱寧輕笑,嗓音柔和:“也該叫你放心不是。”

三人圍桌而坐,虞綿左顧右盼,“你三哥可來了?”

宋時矜也跟着掃過,沒瞧見容铖的身影:“他今日同容铖一道去軍營了,許是會遲。”

話音剛落,邱閱寧掩唇咳嗽,宋時矜趕緊看過去:“風寒還沒好?”

“可不是。”虞綿從婢女手中接來手爐遞給她。

現下剛二月底,因着這幾日天氣尚好,陽光甚是暖和。

宋時矜這般畏寒都沒再用手爐,邱閱寧卻還得捧着。

她嘆息一聲,猶豫道:“鄭家那位也來了。”

“你給遞了帖子?”虞綿下意識反問,只見邱閱寧面色泛白,抓緊帕子。

宋時矜瞪了眼虞綿,“我有病?他自己來的。”

怕邱閱寧心裏有什麽,宋時矜安撫道:“別怕,我已經叫人盯着他了,待會兒便把人請出去。不會有事的,今兒陸侍郎他們也來,他不敢做什麽。”

“我不是怕他做什麽,我……”邱閱寧咬緊下唇,連聲道:“我是怕陸堯看見他心裏有什麽。”

提起這事兒,虞綿抓了把宋時矜的胳膊,兩人都沒應聲。

去年乞巧節,她們三人相約去護城河放花燈,正巧遇上陸堯與宋陵啓。

三人行變五人行,陸堯與邱閱寧青梅竹馬,虞綿對宋陵啓的心思更是昭然若揭,唯有一個宋時矜擠在中間着實難受,她索性便帶着雲霄獨自離去。

誰知再等相遇,卻是得知邱閱寧被人擄走的消息。

四處找遍都不見人影,宋時矜剛安排暗衛搜尋,就在巷口河對岸的樹下碰見動手動腳的鄭公子。

還不等人上前,邱閱寧隔着石欄翻了下去。

此事知曉的人不多,邱閱寧及笄未有婚配,若宣揚出去她的名聲定然盡毀。

鄭公子被暗衛押回将軍府,宋時矜見着鄭将軍将其狠狠打了一通才消氣,鄭家又親自上門賠罪,兩家人才将此事私下和解。

而邱閱寧随着邱夫人回了老家探親,眼下剛剛回京。

那鄭公子頑劣的很,鄭家幾個女兒後才有了這麽個兒子,老夫人疼愛的猶如眼珠子,況且如今宋陵郅正需鄭将軍這樣的武将,宋時矜不能駁了鄭家的面子。

好在邱閱寧明白宋時矜的苦衷,緩神片刻,湊過去蹭蹭她的肩膀:“沒事的,我待會兒就看着你上場,留在此處休息便是。”

宋時矜寬慰不少,捏捏她的手心。

“真不知鄭将軍那樣正義淩然的男人怎麽生出他那樣的敗類。”虞綿輕聲嘀咕。

宋時矜踢她一腳:“十個手指還有長短呢,你怎麽不說鄭家那幾個女兒都知書達理。”

虞綿還想再開口辯駁,卻看見宋陵郅漫步而來。

“呆頭呆腦。”宋時矜輕嗤。

虞綿瞪她,又在偏頭時換了神情:“晉王殿下來了。”

宋陵啓來本是告知宋時矜一聲,今日軍營有要事,容铖來不了,誰知忽略了虞綿。眼皮一跳,将此事簡明說清,毫無留戀的轉身離去。

虞綿單手托腮,嘆息道:“我這輩子怕是再遇不到這樣清風明月般的男子了。”

“所以請你抓緊機會,将人拿下。”宋時矜勾唇。

賓客盡數落座,射箭比賽即将開始。

雖說名頭上是宋時矜随意舉辦的活動,但在場人皆知,與長公主擇婿脫不了幹系,于是一個個都想大展身手。

宋時矜也下場,不過她是第三場。

前頭兩場全屬熱身,此時在場上的是姚皇後的親弟弟姚公子,另一位正垂眸挽袖的是容家二公子容湛。

盯着那背影,虞綿淺淺咂嘴:“說來這位容二公子也是容家的,你怎就不愛呢。”

“要你管。”宋時矜輕哼。

這将近三月的時間叫風言風語傳了個遍,宋時矜愛慕容铖之事高門世家皆知,見沒給容铖帶來什麽不好的影響,喜歡便是喜歡,宋時矜也懶得在旁人面前裝模作樣。

不過她雖心有所屬,可今日射場上的人也都還躍躍欲試。

一炷香後場上鼓聲敲響,宋時矜整理好袖扣漫步入場。

她只比試一場,而恰好還是容湛。

宋時矜拿了她特制的小弓,笑着道:“二公子好久不見。”

“長公主客氣。”容湛笑意明朗,絲毫不像兄長容铖,打趣道:“微臣可時常能聽來殿下的傳言。”

宋時矜手指一頓,偏頭看他:“你不要以為你是容铖的弟弟就可以肆意妄為。”

“失禮。”容湛知曉她在開玩笑,笑意難掩道:“還請殿下手下留情。”

宋時矜搭好羽箭,二話不說發力射了出去。

一箭正中靶心,的确手法極好。

容家兩兄弟一個從文一個習武,容湛比起宋時矜稍稍弱些。

幾箭射出去,宋時矜倒是占了上風。

也不知是不是容湛特意讓着她,這幾下都沒有使出全部本事。

最後一箭時,宋時矜瞄準方向,位置刁鑽的從幾根羽箭中擊落容湛搖搖欲墜的一根,穩穩中了紅心。

場上想起歡呼聲,宋時矜放下小弓,偏頭望着容湛笑。

“承讓。”宋時矜一身騎裝英姿飒爽。

容湛回禮:“殿下好箭法。”

互捧過後,宋時矜轉身往臺上走,剛對着虞綿等人揚唇笑開,就見打理後頭營帳處的嬷嬷快步而來。

宋時矜腳步微頓:“何事?”

嬷嬷低聲道:“鄭家公子與甄公子打起來了。”

鄭家那位竟還沒趕出去,又跟她表哥起了什麽沖突?

宋時矜笑意漸隐,擡步加快速度往營帳處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宋時矜:我可能不是真的人,但你是真的狗。

感謝老婆們的支持,要是能有多一些的留言就更好了:-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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