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皇叔若是不信, ”宋時矜居高臨下,神态一如既往的傲然,“那不如親口問一問你身邊的範家女。”
話音剛落,端親王果斷轉頭盯着範太後, 視線陰冷。
大抵是沒料到會将這事情轉移到她的身上。
範太後神情頗為不自然, 起初此事被宋時矜偷聽得來, 其實範太後心裏并無不悅,畢竟這本就是範家所為, 縱然她未經手, 但到底也是她範家人。
而此時,端親王換上這樣一副模樣,範太後心裏發憷。
“範媛,宋時矜說的話是不是真的?”端親王一字一句, 像是極其不相信。
範太後手腳冰涼, 忍住回縮的顫意道:“這事情真的與我毫無幹系。”
這話語落在端親王的耳中便是間接地承認了, 是範家所為。
宋時矜瞧着兩人難看的臉色,莫名失笑:“其實要我來說,皇叔想要篡位, 大可不必用母後的緣由來替自己掩蓋你的狼子野心。”
“你懂什麽?!”端親王歇斯底裏的怒吼。
被莫名吼了一句, 宋時矜半分惱意都沒有, 甚至還輕飄飄的輕哼起。
“你若當真是愛慕我母後,那便不會這般對她的子女。”宋時矜微微俯身,與端親王平視着,“看看你自己,所作所為都是你為了你自己,可偏偏還能找到很好的理由來掩蓋罪證,你不覺得惡心嗎?”
端親王冷笑:“我本就是為了她。”
“當初若甄以謠沒有嫁給宋钰, 恐怕到現在她還能好好活着。”端親王神志似乎隐隐有些瘋癫。
宋時矜挑眉:“原來皇叔還不知道呢,太後可将一切都告訴我了。”
“她為了幫你,更是喪心病狂,你現在卻說她沒有嫁給父皇能好好活着,難道端親王現在還不知道,我母後會死一切都是因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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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矜抿唇,挺直脖頸:“都是因為你。”
“要是沒有你的話,我跟宋清吟也不會變成今日這般模樣,父皇與母後也不會英年早逝,端親王,你就是我們大宋最大的禍害。”
端親王癫狂的笑,卻不再回應宋時矜的話。
宋陵郅見他情緒如此,便也知曉定然是不能再問出些什麽,于是着人将端親王押入大牢,又将範太後送回慈寧宮。
範太後做的再過,她也到底是這大宋的太後娘娘。
宋時矜将今日在慈寧宮內得知的事情盡數告訴了宋陵郅,于是在正式上朝後的第一日,宋陵郅要做的事情便是為當年的逆王平反。
而大抵是皇天不負有心人,時隔多年來,竟讓當年的逆王案蛛絲馬跡逐漸露出水面。
宋陵郅命禮部給逆王與已逝的皇貴妃重新定了封號,屍骨入皇陵,昭告天下,以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而端親王,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宋陵郅親自賜了他毒酒了卻生命,府上奴仆充軍流放,王妃貶為庶人永生不得入京。
拔除端親王爪牙後,範家與姬氏一族都逃脫不了幹系。
将這一切都盡數處理好,已經到了十四這日。
夜将至。
姚皇後拿着湯羹在養心殿外候着,誰料內侍進入禀報三次,皆被宋陵郅打退了回來。
她想不出緣由,索性便問了句:“發生何事了?”
“啓禀皇後娘娘,西涼昨日夜裏突然起兵,陛下為了這事情正焦頭爛額呢。”內侍也是愁的不行,緊緊擰着眉不知該如何是好。
姚皇後眼眸稍稍頓住,想了想将湯羹遞交給內侍,輕聲說道:“那煩請公公多留心,待會兒讓皇上用些,夜裏涼,別傷了身子。”
內侍雙手接過,恭敬道:“這是奴才的本分,娘娘客氣。”
姚皇後離開養心殿後,正要回宮時腳步下意識的轉向永樂宮。
這幾日宋時矜都暫住在宮內,姚皇後前去時,她剛從練武場回來,滿身的汗,額角鼻梁上也都是密密麻麻的晶瑩。
宋時矜瞧見她,詫異一笑:“嫂嫂這個時辰怎麽來了,不該陪着哥哥用飯嗎?”
“不說這個,我過來是問問你知不知道西涼昨夜向大宋開戰一事?”姚皇後屏退了身邊人,握着宋時矜濕漉漉的手着急問。
宋時矜的神情明顯怔住:“這事我當真不知。”
“怎麽會突然起兵?”思及西涼那邊的某人,宋時矜眼底陰寒,“莫不是宋清吟所為?可她才嫁去西涼多久,難不成西涼王就這般不知輕重?”
姚皇後眉心緊擰,也是不知所措。
“此事實為重要,陛下與朝中重臣已在養心殿待了一日一夜了,适才我去養心殿時都還沒商議結束。”
“也不是為了讓你擔心,就是也得告訴你。”
宋時矜抿唇,她自然是明白姚皇後的意思。
将這事情告知給宋時矜,姚皇後便離開。
想起容铖幾日來的莫名消失,宋時矜心口有些發慌。
等到夜裏,養心殿內的人都散去,宋陵郅與容铖一道出了養心殿,他沒有去姚皇後宮中,而是随着容铖來了永樂宮。
宋時矜看着兩人一前一後入內,手中茶盞險些捏不穩。
“你們怎麽都來了?”宋時矜眼皮跳的飛快,“西涼那事情嫂嫂已經同我說了,是那邊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嗎,還是……”
話音未落,宋陵郅忽然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喚道:“淑嘉,你聽哥哥說。”
宋時矜乖乖點頭。
宋陵郅與容铖對視一眼,他低聲道:“端親王被賜死一事讓宋清吟知曉,她将那畫像之人是你以及她代嫁之事和盤托出,現下西涼王只覺大宋瞧不起西涼,決意起兵,卻不曾想竟在昨夜,他們偷襲了邊境駐紮軍隊。”
“什麽?!”宋時矜瞬間瞪大眼睛。
宋陵郅捏捏她的胳膊,繼續道:“哥哥本有意半月後為你與容铖賜婚的,但現下這事情實在離不開容铖,他得率兵出征。”
“今夜過來就是告訴你,你們的婚事尚需暫緩。”
兩人都小心翼翼的盯着宋時矜的神情,卻不料她只是松了口氣。
沉默片刻又點頭道:“我們的事情……”說到這看了眼容铖,低低回應:“待這些事情都解決完,再做處理吧。”
宋陵郅也跟着松口氣。
“那既如此,我就把地方留給你們兩說說話吧。”
他轉身離開。
宋時矜與容铖隔着一段距離對視,殿內一時安靜,許久後,宋時矜才問道:“什麽時候走?”
“明日。”容铖攥着手,視線一寸一寸在她身上晃過。
宋時矜瞳孔微縮,“時間這麽緊迫……”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頓了頓,難言道:“也是,這事情本就是突發狀況,誰也沒有料到會發生這事情。”
“明日十五,時矜,今年的團圓夜我不能同你一起度過了。”容铖的眼睛始終停留在她的身上,舍不得收回一絲絲。
不知為何,宋時矜看見這樣的他就覺得好難過,怎麽這世間對他們這麽的不公平好不容易今生避開了和親與被迫分離的事情,卻又在談婚論嫁的時候無奈中斷。
見宋時矜半晌都沒有開口說話,大抵是看出她的心事,容铖笑着緩和氛圍道:“不過以後我一定都陪着你。”
“你說話從來都做不得真,去年也沒有陪着我。”宋時矜偏過臉紅着眼睛回應,梗着脖子絲毫不肯服軟。
容铖看了她一陣,失落嘆息,上前兩步環住宋時矜的肩頭,将她緊緊擁入懷中,低頭嗅着宋時矜秀發上的香味。
緩慢道:“去年是我混賬,若是我能夠提早知道,後來的我再也離不開你,那一定不會對你那樣。”
宋時矜揉了一下鼻子,握起拳頭砸他的肩膀:“一路平安。”
“好。”容铖親親她的耳垂,溫柔道:“等我回來。”
容铖走的時候,宋時矜沒有去送他。
晨光微亮,宋時矜已經穿戴整齊上了城樓,看着一襲盔甲騎在馬背上的容铖,她忽然淚凝于睫,難過的忍不住哽咽。
離開前,宋時矜看見容铖仰起頭朝永樂宮的方向看了很久。
那個眼神她很熟悉,她曾看見自己在夢裏面,時常用這樣牽挂又眷戀的目光盯着大宋這頭。
軍隊漸漸遠去,宋時矜擡手抹過臉頰,她低低抽泣道:“一路平安。”
“我等你回來。”
雲霄站在她身後,扶住宋時矜瘦弱的肩膀。
等到天光大亮,軍隊也早已經消失不見,宋時矜才被雲霄扶着回了宮。
容铖走後,宋時矜每日都在掰着指頭算日子。
不過有件好事,邱閱寧有喜一事讓宋時矜轉移了不少的注意力,現下除卻在練武場裏待着外,便是與雲霄一起給邱閱寧的孩子做做小衣裳。
一直到這日,容铖離京大半月。
宋時矜正同虞綿坐在邱閱寧院子裏喝茶,宮裏忽然來了話,姚皇後召她入宮一趟。
虞綿笑的不懷好意:“定是容将軍有信來了吧,有些人這些天等的魂都沒了。”
“別胡說。”宋時矜起身,瞪她一眼與邱閱寧告別。
坐在馬車上宋時矜都還在設想,這次容铖又寫了什麽信來。
離開的這些天,每五日都會有封信從邊疆傳進來,宋時矜收的越發熟練,臨近收信的日子,心情也格外亢奮。
然誰知,姚皇後召她,卻沒有去她宮裏,而是被直接帶進養心殿。
剛推開門那刻,宋時矜對上宋陵郅的目光,那眼裏五味陳雜,宋時矜卻後知後覺的沒有發現出來。
她歡快走進,笑着問:“哥哥,是有信來了嗎?”
“……淑嘉,容铖出事了。”宋陵郅說。
宋時矜眨眨眼睛,嘴角的笑意還來不及收回:“說什麽呢?”
宋陵郅深深吸了口氣:“容铖為救副将,被西涼人抓回了軍營。”
“砰”的一聲,宋時矜感覺腦海被炸得四分五裂,眼前一片眩暈,她有些站不穩。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
這章掉落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