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添亂
筆錄做完了,弄清楚是烏龍一場,報案的司機和秦毅道歉,說誤會他了。
後者看了他一眼,雖然沒開口,但光靠一個眼神仿佛就能看見那句呼之欲出的髒話。
司機好心辦了壞事,也沒臉在那裏多留了,自己開着車離開。
江效的電話打的很及時,秦毅正好有火沒處發。
“孫子,來接你爺爺。”
江效不爽的頂了一句:“逆子又不尊重長輩了。”
頂嘴歸頂嘴,他還是問了他地址,“你不是開了車嗎。”
“車停在機場了。”
秦毅坐在椅子上,長腿随意的岔開,手臂搭在上面,“我在警局。”
江效驚道,“什麽,警局?不是吧秦毅,你還真把許要那傻逼給揍了?你他媽也太沖動了吧,這要是讓學校知道了,那就完犢子了。”
“沒打架。”
“那是什麽事,至于被拉到警局。”
秦毅看了眼審訊單最上面的那行字,照着讀了出來,“涉嫌拐賣幼女。”
他松了一口氣:“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是打架了呢。”
安靜了幾秒,江效猛的站起身,“我操!拐賣幼女?這他媽還不如打架呢。你這孫子也太不是人了吧,我說你他媽的這些年怎麽追你的女生那麽多你一個都不同意,原來是好這口。”
秦毅看了眼旁邊那位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喝牛奶的小家夥,認命的點了點頭:“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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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這行為也和拐賣幼女沒區別了。
看上去連十五歲都沒有的小姑娘,居然和他有婚約,他媽是真的怕他娶不到老婆啊。
這麽早就給他預定了一個童養媳。
江效這會在家,離這兒挺近,車程十幾分鐘就到了。
秦毅拿起她的書包走過去,拍了拍她的後腦勺:“走了。”
力道不大。
夏純吟手上的牛奶是警察局的叔叔買給她的,雖然看了身份證上的年齡,已經十七歲了。
但她的安靜乖巧總給人一種她才十五不到的感覺。
秦毅腿長,走在她前面接電話,肩上還挂着她的書包,粉色的,和他一米八八的大高個很不相襯。
夏純吟盯着他的腿看了很久。
真長啊。
他們家還沒有超過一米八的呢。
媽媽說過,讓她見到秦毅以後,記得偷拍一張照片發給她。
正臉是不敢拍了,背影倒是可以。
夏純吟拿出手機,點開攝像頭,對準他,調了一下焦距。
剛要按下拍攝鍵,正接電話的秦毅像是察覺到了什麽,回頭看了一眼。
夏純吟慌亂的手指在屏幕上面胡亂劃過。
閃光燈照亮了他的臉。
還是連續好幾下的那種......
秦毅安靜了幾秒,朝她招了招手。
示意她過來。
夏純吟害怕,沒敢動。
他極輕的“嗯?”了一聲。
語氣算不上惡劣,但就是能讓人察覺到其中的威脅。
夏純吟只能一步掰成三步,小心翼翼的朝他那邊挪去。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麽,秦毅眉頭皺着,沒什麽耐心:“我都說了我明天沒空,你他媽煩不煩。”
夏純吟走到他面前,他垂眸看了她一眼,然後把她手裏的手機抽走,點開相冊。
還是連拍,拍了三十多張,都是他的屁股,各種角度都有。
背着的,側着的。還挺翹。
他把電話挂了,問她:“對我的屁股這麽感興趣?”
她臉憋的通紅,就差沒挖個洞現場把自己給埋了。
秦毅一張一張的翻閱,偶爾出聲點評一句:“穿着褲子有什麽好拍的,什麽都看不見。”
他擡眸,氣定神閑的問她:“要不我脫了再給你拍幾張?”
非常貼心。
夏純吟将頭埋的更低。
那些照片他也沒删,把手機還給她:“小朋友安心備考,別老想着早戀。”
夏純吟點了點頭,攥着手機,沒吭聲。
主要是沒臉吭聲。
她沒想拍他屁股的,應該是剛剛慌亂之中不小心放大了鏡頭。
秦毅:“其他的也得等過了十八歲再想。”
她溫順的點頭,聽清了他的話後,又沒弄懂裏面的意思。
其他的?什麽其他的?
沒多久江效就開着他那輛從他爸那繼承的奧迪A6過來,隔着老遠就聽到他車裏傳來的騷包EDM。
車在秦毅身旁停下,江效伸着頭,四處掃視了一圈,像在找人。
最後視線定格在了夏純吟身上。
那雙眼睛就跟孫悟空見到蟠桃一樣,泛着賊光。
“這位是...”
他明知故問的看着秦毅,讓他來個介紹。
後者黑着一張臉把他的腦袋按進去:“這位是你母親,要不要喊一聲媽?”
江效樂了:“這輩分亂了啊,你是我爺爺,她是我母親,那你們這婚約可就是亂倫背德了。”
“操。”
秦毅剛準備開口,意識到還有未成年在這,就稍微收斂了一點。
他把後車門打開,讓她先進去。
夏純吟猶豫了一會,小聲問他:“我們現在是去哪裏?”
他微挑了眉:“怕我把你賣掉?”
夏純吟搖頭,又不說話了。
小嘴輕輕的抿着,就走這幾步路,那張白淨的小臉就被曬的有些泛紅。
她雖然從小在草原長大,但她的膚質天生很難曬黑,冷白皮。
窈窈總說羨慕她,因為她自己無論擦多少防曬霜都白不了。
秦毅把她的書包扔進去:“去我家。”
來之前媽媽告訴過她,這次來北城,就是住在周阿姨家裏了。
讓她聽話點,畢竟不是自己家,難免有些地方不太方便。
“不過你秦叔叔一家都是書香門第,祖上都是老師教授,待人溫潤和善,你也不用太擔心。”
夏純吟在車後排坐下,抱着書包,眼睛盯着車窗外。
草原的天很藍。
不像這裏,像是被水洗過,很淡。
這裏的晚上,應該看不到星星吧。
手機一直在響,秦毅拉黑的速度都趕不上那些號碼更換的頻率了。
江效說:“許要那龜孫子也是缺德,居然把你的電話直接發網上了。”
秦毅那號碼一發出去,簡直就跟炸了盤絲洞一樣。
那些女生沒日沒夜的給他打電話,發短信,內容無非就是表達愛意。
甚至還有不少性向不明的男的,甘願為愛當0。
江效心疼之餘還有點羨慕:“我那電話號碼可就直接挂在我主頁上了,怎麽就沒誰給我發個消息告白呢。”
秦毅也沒理他,低頭看着手機,在回誰的消息。
後排安靜了很久,他回完消息,看了眼內視鏡。
小家夥姿勢端正的坐在那裏,拘謹的像個剛入學的小學生。
頭抵着車窗,臉色很白,一點血色也沒有。
額頭甚至冒着虛汗,肩膀輕微的顫抖着。
秦毅微皺了眉,讓江效停車。
江效顯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反常,找了個可以停車的地方把車開過去:“我只聽說過高反,這還有低反的嗎?”
車停好後,秦毅解了安全帶下車,大步走到後排,把車門打開。
夏純吟的腦袋就抵在車門上,随着門開,這會也跟着一起往下掉。
直接靠在秦毅的腿上了。
他扶着她的臉,微蹲下身:“哪裏不舒服?”
小姑娘的臉軟乎乎的,也分不清是肉還是膠原蛋白。
這會也沒什麽溫度,很涼,像剛從冰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她難受的往他懷裏拱,聲音裏還帶着哭腔:“想吐。”
原來是暈車。
秦毅松了一口氣,推開她的腦袋:“松手,別吐我身上了。”
夏純吟眼睛紅紅的,鼻子也紅紅的。
她的手還摟着他的腰,硬邦邦的,壁壘分明,靠着不是很舒服。
她松開手,從他懷裏離開。
眼淚大滴大滴的掉落,相比剛才被他拒絕以後的嚎啕大哭,現在的夏純吟只是默默的流眼淚。
這是她第一次離開家,直到剛剛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了媽媽和她說的那些話。
秦家不是夏家,她是去那裏借住的。
做為外來者,她覺得自己在這裏就像是個背井離鄉的陌生人。
沒有朋友,沒有親戚。
完完全全陌生的一個地方。
一方面是暈車難受,一方面是孤獨想家。
唯一熟悉的秦毅還一直努力的和她劃清界限。
秦毅讓江效在這裏看着她,他去買點暈車藥。
他走了以後,江效湊過來哄她,從外套兜裏掏出兩個棒棒糖來,遞給她:“小妹妹,吃點甜的就不難受了。”
她哽咽着聲音和他道謝。
眼淚糊住了眼睛,視線是模糊的,伸手去拿,卻不小心扯到了江效的頭發。
江效樂了,腦袋往旁邊挪了挪,把糖塞到她的手裏:“別哭了,再哭你毅哥哥該心疼了。”
夏純吟拿着糖,和他道歉。
剛剛不是故意去揪他的頭發的。
江效盯着小姑娘看了一會,皮膚白白嫩嫩,睫毛長而翹,淚滴蓄在上面,跟露水似的。
劉海剪的稍微短了點,齊齊的落在眉毛上一點,滿是膠原蛋白的的臉,看上去又肉又軟和。
雖然看上去幼了點,但這張臉,配秦毅正合适。
他那個暴躁脾氣,也只有這種軟乎乎的妹子才能壓得住。
秦毅買了藥回來,和水一起遞給她,随口問了一句:“你平時都不坐車的?”
夏純吟道了聲謝,接過他手裏的水和暈車藥。
水瓶是擰開的,藥也拆出來了。
她和水服下,苦的直皺眉頭,櫻唇緊緊的抿在一塊。
看上去不比剛才暈車要舒服多少。
又連續喝了好幾口水,才把嘴裏的苦味給壓下去。
“很少坐。”
他們也沒急着上車,等夏純吟自己先緩緩。
江效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秦毅聊天,說話間就從兜裏拿出一盒煙,遞給他一根,後者看了眼坐在那裏小口喝着水的小姑娘。
把煙給掰了:“別抽了。”
江效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意味深長的笑了:“行啊,這麽快就開始心疼小童養媳了。”
秦毅踹了他一腳:“滾犢子。”
等夏純吟休息的差不多了,秦毅讓江效去後面坐着,他來開。
江效:“你這是在質疑我開車的技術嗎?”
秦毅難得朝他露出贊許的神色:“孫子終于聰明了一回,爺爺很欣慰。”
江效:“...”
操!
秦毅坐進駕駛座,看了眼還雷打不動和江效一起坐在後排的夏純吟。
“好點沒?”
夏純吟被他的聲音勾回神,點了點頭:“嗯。”
他頭往前偏了偏:“坐前面。”
比起吩咐,更像是命令。
夏純吟抱着書包,老老實實的下車,坐到副駕駛裏。
她的臉色已經恢複了紅潤,沒有剛才那麽慘白。
小手緊緊攥着書包上的挂墜,眼睛偶爾會看一眼車窗外。
不斷往後靠的景物讓她迅速收回了視線。
爸爸說過,暈車的時候不要看車窗外,不然的話會越看越暈的。
秦毅開車很穩,也不會像江效那樣突然急剎。
夏純吟剛開始還在擔心自己會不會又暈車,以前在家的時候,她暈車會有家人照顧她,所以她也不需要有什麽負擔。
可是現在不是在家裏。
她怕自己會麻煩到他們,全程都有點害怕。
害怕又會不舒服。
不過幸好秦毅開車很穩,她沒有不舒服。
于是緊繃着的情緒漸漸放松下來。
江效在後排玩游戲,應該開着語音,偶爾會聽見他罵幾句髒話。
夏純吟靠着椅背,小腳并攏,規規矩矩的坐着。
來到完全陌生的環境,那種局促讓她有些放不開手腳。
江效一局游戲結束了,他收了手機,看了夏純吟一眼,笑道:“別這麽拘束啊,你毅哥哥又不會吃了你。”
夏純吟聽到他的調侃了,臉一紅,頭埋的更低。
“臉怎麽還紅了,哥哥是在跟你開玩笑呢,別哭啊。”
北航男多女少,女生在那裏簡直是稀有物種,更別說江效整天面對的還都是一群糙老爺們。
幾乎沒有和這個年紀的小妹妹接觸過。
脆弱的跟剛發芽的花一樣。
江效有點慌神,又是糖果又是餅幹,最後竟然還遞了一根煙過來。
正在開車的秦毅分神看了他一眼。
眼神挺淡的,但就是感覺帶了點警告。
江效讪笑着将煙收回來:“不好意思啊,遞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