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相互試探
第二天一早，若岚便敲開了段挽月的房門，急急道：“若雪發燒了。”
“知道了。”
像是早已料到似的，段挽月的臉色毫無變化，只是淡淡地應了一句，從桌子上抄起一小瓶東西後，跟在若岚身後出了門，往若雪的房間裏去。
段挽月才推開若雪的房間，沉重的呼吸聲便充斥着耳畔，不時還有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響起。
只見若雪雙眼緊閉着，似乎再沒有睜開的力氣了，一張小臉蒼白得可怕，已毫無血色可言。
“真是苦了你了。”
段挽月呢喃着把手背往若雪額頭上一放，眉頭就皺了起來，捏開若雪的嘴，往裏頭倒了一顆藥丸，再用水混着，硬要若雪吃了下去。
“我回去取些藥材過來，你拿去叫人煎了拿過來。”
段挽月又給若雪加了一床被子，轉身匆匆就往回走。
段挽月取了藥材過來時，正見若岚在打着哈欠。
“你昨晚也沒睡好吧。”
段挽月瞥了一眼雙眼布滿血絲的若岚，神色有些擔憂。
若岚卻是無所謂地搖了搖頭。
“若是有人問，就說是我病了，”段挽月把藥材遞給若岚，低聲叮囑道：“別讓她們知道若雪還活着。”
若岚點了點頭，接過藥材便匆匆出了門。
段挽月打了盆冷水來，濕了毛巾，先是輕輕擦拭着若雪的微紅的臉，又洗了一次後，才把毛巾敷在若雪的額頭上。
Advertisement
段挽月拉了把椅子到若雪床邊，背對着門坐了下來，從懷裏摸出一片薄如蟬翼的東西來，指尖沾了點兒水，細細地捏着揉着。
“小姐。”
推門聲響起，段挽月趕緊把面具塞回懷裏，起身把若雪扶了起來，和若岚一同合力把藥喂給若雪喝下。
“你去歇歇吧，這兒有我看着就好了。”
喂若雪喝下藥後，段挽月端起托盤，命令着若岚。
“奴婢真的沒事。”
若岚無奈地看着段挽月那副不容違抗的樣子，搖了搖頭，雖說自己昨天半夜裏奔波了一路确實是累，但畢竟段挽月是不知情的，自己還是拒絕段挽月的好意為好——而且昨天主子聽到這個消息以後鐵青的臉色，若岚估計是怎麽呢睡不着的了。
“我不想重複——我回來時，別讓我看到你還站在這兒。”
段挽月沒有理會若岚，冷冷地扔下一句話，端着托盤就出了門。
等段挽月回來時，若岚果然乖乖地回去房裏睡了。
段挽月坐在若雪床邊上，聽着若雪沉重的呼吸聲，繼續拿捏着面具。
“三妹妹？”
段挽月的動作頓了頓，隐隐約約聽到有人在叫自己，趕緊把面具塞好，蹑手蹑腳地走到門邊，把門打開一條縫後，看到段雨辰的身子正往這邊扭了過來。
段挽月趕緊蹿到床上去，在若雪身邊躺下，還把被子揚起來，把若雪整個人都蓋住，段挽月準備好了以後，把眼睛也閉上了。
門突然被人推開，段挽月裝作被吵醒的樣子，半睜着眼，淡淡地瞥了一眼款款走進的段雨辰。
“三妹妹怎的病成這樣了？”
段雨辰見段挽月躺在床上，作勢就要撲到段挽月身上去，吓得段挽月趕緊喝住了她：“二姐姐別過來！染了病氣就不好了。”
段雨辰果然停下了，改成站在床邊，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段挽月，又向屋子周圍掃了一圈，奇怪地“咦”了一聲：“三妹妹怎的躺在丫頭的房間裏？”
“那房間的門窗都是透風的，害得挽月着了涼，怎敢繼續在哪兒睡？”
段挽月故意用力地咳了幾聲，段雨辰見狀，眉頭擰了起來，一臉的厭惡，趕緊又往遠處挪了幾步。
“怎的三妹妹病了，卻是無人照顧呢？”段雨辰瞥了一眼床邊的椅子，眯了眯眼，向四處張望着，又問了一句：“怎的不見若雪她人？”
“若雪昨兒夜裏出門去取炭去了，但現在也還不見人。”
段挽月心知段雨辰這是故意打探若雪的下落，于是也順着她的意說，還惋惜似的嘆了一口氣：“可惜現在挽月病了，不能下床去尋她。”
“那不如二姐姐替你去吧？”段雨辰的嘴角已經勾了起來，往段挽月的身邊挪了兩步，堆了一臉的笑，關懷地問道：“三妹妹就好生歇着吧，不用擔心那丫頭。”
“挽月多謝二姐姐了。”
段挽月擠了一個笑容出來，趁着段雨辰靠近之時，細細地打量着她的面容，暗暗記下。
“那二姐姐現在就去了。”
段雨辰得意地笑着，借着這個借口趕緊溜，看也不看段挽月一眼了：“三妹妹沒什麽事也別出去晃悠，免得把病氣過給了別人。”
段挽月扯了扯嘴角，在心裏鄙視着段雨辰，從床上爬了起來，坐回到椅子上，再掀開被子把若雪挪了出來，仔細地掖好被角，不讓有一丁點兒寒風透進去。
段挽月借着方才段雨辰來打探消息的時機，記住了她的面容，眼下再把幾乎完成的面具拿了出來，做最後的修理調整，在傍晚來臨之前，一副段雨辰的面具就做好了。
“小姐，吃飯了。”
若岚端着兩個托盤，輕輕踢開門，走了進來，對着床邊的人喚道。
那人的身子僵了一下，緩緩轉過身來，冷冷地看着若岚。
“二小姐？”若岚猛地一震，眼神也染上了防備。
“有這麽像嗎？”
段雨辰的手在臉上輕輕撫摸了一下，順着臉龐一路往下，伸進了衣襟處，再伸出來時，卻是把覆蓋在臉上的東西給掀了下來。
“小姐會易容之術？”
若岚整個人怔在了原地，定定地看着已經揭下面具的段挽月。
“看來應該能騙過龍惠連了。”
段挽月沒有回答若岚的問題，得意地把面具放回懷裏，俏皮地笑着。
若岚放下了警惕，卻是擰着眉頭看着段挽月，像是在沉思着什麽。
“若岚，你現在的主子是誰？”
段挽月悠悠地拿起筷子，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自然是小姐。”若岚吸了一口氣，堅定地答道。
“那你就別告訴龍淩簫。”
若岚愣了愣，反問了段挽月一句：“奴婢怎麽會與……公主說？”
段挽月的直覺告訴她，方才若岚停頓的地方，十有八九是“主子”這個字眼。
段挽月笑了笑，夾起一塊肉，塞到嘴裏，慢吞吞地嚼着，一邊用餘光看着神色淡然的若岚。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昨天通風報信去了。”段挽月從嘴裏吐出一塊骨頭來，冷冷一笑：“雖然我沒有把握能打贏你，但最起碼的，我不會讓你再待在我身邊——你想好該用什麽理由去敷衍龍淩簫吧。”
段挽月的話讓若岚臉色一變，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奴婢不敢了。”
“我不想在去見龍惠連的時候看到他。”
段挽月突然把筷子擱在桌面上，發出一道清脆的咔噠聲，把若岚吓得渾身一震，頭低了幾分，暗暗咬牙：“……奴婢一會兒就去。”
“這才乖嘛，過來吧——”
段挽月滿意地點了點頭，若岚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然而當看到段挽月朝自己勾了勾手指時，若岚的心又提了起來，忐忑地走到段挽月跟前，俯下身，認真地聽着段挽月的安排。
“奴婢明白了。”
待段挽月交待完了以後，若岚總算放下心來，點頭應道。
“那就去吧。”
段挽月揮了揮手，示意若岚退下，若岚怔了一下，很快也反應了回來，出了門直接飛身到了對面的屋檐上，不一會兒就沒了身影。
“小姐……”
若雪終于睜開了沉重的眼皮，用力地咳了幾聲後，有氣無力地喊着段挽月。
“躺着，別亂動。”
段挽月走到床邊，把支起上半身的若雪按了下去，重新替她蓋好被子。
“奴婢……多謝小姐。”
若雪費力地看了一眼燕小七，随即眉頭便緊緊地擰了起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随即響起，伴随着身軀強烈的顫抖，小臉漲得通紅，眼裏還泛着點點淚花，眼神透露出的只有痛苦。
段挽月的心突然被狠狠地捏了一把。
段挽月彎下腰，隔着厚重的被子，輕撫着若雪的胸口：“你安心休息，若岚會護你周全，而我——會替你做主。”
“小姐大恩大德，奴婢無以為報。”
“躺好，別讓我重複了。”
段挽月把若雪伸出來的手又放回了被窩裏，在若雪身邊坐下：“想吃東西了就告訴我。”
若雪費力地點了點頭，再次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段挽月也沒有踏出彙雅苑一步，頂多回一下自己房間，但很快就又回到若雪身邊守着，好不容易等若雪恢複了些許，能起床幹活了，段挽月這才回了自己的房間裏。
幸好在若雪病倒的時間裏，段雨辰和嚴氏也沒有來找麻煩，這倒是讓段挽月一下子清靜了幾天，同時要給段雲歌的藥也快要完成了。
這天晚上，正當段挽月繼續制藥時，遠處突然響起了一陣狗吠聲，段挽月的神經立馬緊繃了起來。
段挽月騰地一下起了身，戴上了面具，又上了胭脂，正走到房門處時，若岚手裏抱着一個穿着粉紅色的衣裙的女子走了進來。
等若岚把女子扔在了床上以後，段挽月二話不說就把她的衣服給扒了下來。
若岚也從懷裏拿出一張面具來，給女子戴上，還給她穿上了另外一套衣服，再轉眼一看時，段挽月已經一步一扭地出了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