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顧眠手上的圖騰是和封銘締結契約的時候留下的。
一般契約很少會在人的身體上留下痕跡,而能留下痕跡且比較有名的契約有三種,一種是“心血誓言”,一種是“靈魂伴侶”,還有一種叫“拉勾勾”
“心血誓言”比較毒,違背誓言要付出的代價也特別慘烈——也是因此,餘藝才能用這個誓言取信天譴大陸的其他穿越者——缺點是契約內容無法設定的太過複雜,一般是用來判定話語真僞。
“靈魂伴侶”是兩個真心相愛的人才能用的契約,沒有具體內容,只要“愛意”出現動搖,雙方就會一塊慘死,是一個使用率極低,十分極端的愛情契約。
“拉勾勾”這個契約的名字聽起來十分幼稚,卻也是使用率最高的一個契約。這個契約的強度淩駕于除了“心血誓言”和“靈魂伴侶”以外的所有約定類契約之上,而且契約內容與違背契約的懲罰都是可以自由拟定的,除了身上會出現圖騰,“拉勾勾”可以說是契約界的良心了。
顧眠和封銘當初用的就是“拉勾勾”。
“拉勾勾”的契約成立後,締結契約的兩個人身上會出現相同的圖騰,圖騰的形狀随機生成,終身攜帶。
因為是刻進靈魂裏的圖騰,無論使用什麽方法圖騰都不會消失,哪怕是用刀把肉給剜掉,長出來的疤上面還是會有圖騰的形狀,若是直接将長出圖騰的身體部位剁掉,那麽圖騰則會重新長在臉或者脖子這樣重要的人體部位上,保證契約締結者無法再次用同樣的手段消除契約圖騰,十分霸道。
至于能否僞造……
顧眠催動契約,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與面前這個少年之間的聯系。
毫無疑問,顧眠眼前這個少年,就是封銘。
意識到這一點,顧眠握着少年的手沒有放開,而是擡起另一只手,往上抓起了少年過長的額發。
少年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卻因為手被顧眠抓着,又被拉了回來。
“放開我。”少年終于開口說話了,大概是因為他剛剛差點傷到顧眠,可顧眠依舊給他治療了傷口的緣故,少年的語氣并沒有特別強硬,清冽的少年音還帶着些許稚氣,口吻十分陌生,顯然是不認識顧眠。
顧眠沒在意這個,而是細細地打量起了封銘少年時候的樣子。
少年封銘的眉眼與成年後的封銘很相似,只是稚嫩了許多,且給人的感覺和成年後截然不同。少年封銘看起來比成年封銘還要冷,那不是因為性格問題導致的冷,更像是遭受到了傷害,将自己與世隔絕的冷,看起來既尖銳,又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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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封銘。”顧眠用的是陳述句,然後才問道:“你知道這裏是哪裏嗎?”
少年封銘先是驚訝顧眠一眼就認出了他,然後才慢慢地搖了搖頭。
可搖完頭又頓住,點了點頭。
“我不确定這裏是哪裏,但是... ...這裏是未來,對嗎?”少年封銘試探着問:“你認識我?你是誰?”
顧眠好奇:“你都不知道這裏是哪裏,怎麽确定這裏是未來的?“
少年封銘微微側頭躲開了顧眠的眼睛:“我看到了雷以澤,長大後的雷以澤。”之後他就用了顯示時間的魔法,确定了這裏是未來。
顧眠沒有錯過對方不敢和自己對視的舉動,想起曾在論壇上看到的,關于封銘的帖子,頓時有些心情複雜。
年幼的封銘因為弱小并不受家人待見,直到高中時期覺醒血脈,卻又被懷疑是改造魔物,還沒梳理好覺醒後在體內□□的魔力,就被帶進了管理局。
顧眠不知道封銘在管理局經歷了什麽,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經歷才會讓現在連和人對視都有些不自在的少年封銘,變成她認識的那個強大到冷漠的黑龍。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誰?”少年封銘沒聽到顧眠回答他的後一個問題,于是又問了一遍。
顧眠松開手,捧着封銘的臉讓他看着自己,一字一句無比清晰而肯定地告訴他:“我叫顧眠,是你的女朋友。”
少年封銘顯然是被這個答案沖擊了一下,一臉詫異半響沒說話。
直到一陣冷風吹過,讓他打了個冷戰,他才回神,揮開顧眠捧着自己臉的手,聲音冰冷:“別和我開這種玩笑。”
“不是玩笑。”顧眠從校服堆裏找出了大小适合的外套,遞給少年封銘。
少年封銘猶豫了一下,接過外套。
顧眠看着少年封銘把外套穿上,這才從口袋裏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你過來。”顧眠坐起來,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椅子。
少年封銘慢吞吞走過去坐下,看着顧眠打開手機,似乎是在翻找什麽。
顧眠翻找出自己想要的內容,就把手機交給了少年封銘。
顧眠找的是一張照片,還是她和封銘接吻的照片。
照片是顧眠偷偷拍的,因為封銘不許目前還是學生的她拍這種流傳出去會給她帶來影響的私密照。
顧眠哪會聽,趁着封銘不注意就拍了。
照片上封銘專注地親吻着顧眠,顧眠分心偷拍,眼簾低垂,長長的睫毛藏不住眼底的笑意和狡黠。
少年封銘接過手機,看到照片手抖了一下,不小心把照片滑到了下一張。
下一張的內容比上一張還要刺激少年封銘那顆從未涉過情愛的心髒,照片裏的封銘似乎發現什麽往後退了一下,顧眠追了上去,像只小動物一樣,主動去舔封銘的唇。
少年封銘的臉轟地一下就紅透了,如同丢開□□一般将顧眠的手機還給了顧眠,更不敢去看顧眠的臉了。
顧眠表面淡定內心樂不可支,但也沒再逗弄下去,而是說:“其實我覺得,你應該不是從過去來到了現在。”
少年封銘安靜不語地等着下文,卻始終不敢把頭轉回來。
顧眠忍着笑接着說道:“我覺得,你應該是身體退回到了高中時期,并缺失了一大部分記憶,才會覺得自己是從過去來到了未來。”
少年封銘終于微微側過頭,問:“你怎麽知道?”
顧眠挽起少年封銘的袖子,露出他手腕上的圖騰:“你身上有這個。”
說完顧眠還挽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自己手腕上和他一模一樣的圖騰,圖騰是刻在顧眠認識的那個封銘身上的,如果是從過去來到這裏的封銘,身上不會有這個圖騰。
少年封銘看着這兩個一模一樣的圖騰,問道:“是‘拉鈎鈎’?”
“嗯。”
少年封銘感覺到了不真實,他以為自己是從過去來到這裏的,他不屬于這個世界,他總有一天會回到自己的世界裏去。可顧眠卻告訴他,他本來就是這個時間線的人,只是失去了記憶,身體也變回了少年時期的樣子。
他是這個世界的封銘,是這個世界與顧眠相戀,擁抱,親吻的封銘……
少年封銘身上的冰冷沒有原來這麽明顯了,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無措。
顧眠沒有發現,她收好手機,問少年封銘:“你剛剛是從哪裏過來的?”
少年封銘指了指操場另一頭的特殊班坐席,特殊班坐席後面,一牆之隔就是特殊班專屬的醫務室。
“你去看雷以澤了?”顧眠問完才想起來少年封銘剛剛就說了他見過雷以澤,而且他還沒有雷以澤為什麽會在醫務室的記憶,于是就耐着性子說明了一下雷以澤被傀儡師操控,還被傀儡師廖可可囚禁昏迷的事情。
少年封銘聽完之後說了一句:“他醒了,我看到他醒了。”
“醒了?難道是他把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顧眠想了想,覺得可能性挺大的,封銘和雷以澤是好友,本身就沒什麽警惕的必要,加上雷以澤是昏迷狀态,如果雷以澤突然醒來對封銘出手,雖然不至于傷到封銘,當把封銘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卻是可以的。
少年封銘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顧眠拿出手機,打電話詢問了醫務室的童念。
童念表示雷以澤确實是不見了,一塊不見的還有封銘,現在學校和管理局那邊都在找他們。
“這樣啊。”顧眠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年封銘,正好就看到對方被褲腳蓋住半個腳背的腳丫,突然話題一轉,風馬牛不相及地問了一句:“我記得醫務室那邊有拖鞋?”
顧眠跳轉話題的速度猶如跳崖,童念差點沒被摔死,但還是回答了一句:“有,你要幹嘛?”
“去你那拿雙拖鞋。”顧眠理直氣壯。
童念無語了片刻,最後說道:“來吧來吧,不過我現在不在醫務室,你拿完拖鞋走的時候記得把門鎖好。”
顧眠應下,拖着光腳丫的少年封銘直奔醫務室,路上還給葉席打了電話——童念剛剛在手機裏說學校和管理局都在找雷以澤和封銘。
事情發生在學校,按照少年封銘的說法也是剛發生沒多久,封家都沒來得及做什麽,管理局沒道理能這麽快就反應過來介入此事,一定還發生了什麽。
果然,葉席告訴顧眠,一直被關在管理局的廖可可也不見了。
這可真是... ...
到了醫務室,顧眠坐在病床上,少年封銘則是穿着拖鞋走到了窗戶邊。
下面就是正在舉辦校運會的大操場,距離醫務室最近的就是特殊班的坐席。
少年封銘的視線一點點掃過操場,最後落在了某張有些熟悉的臉上。
“他是誰?”少年封銘問顧眠。
顧眠起身走到窗邊,看到了少年封銘指的人。
“封見覺,你侄子。”
少年封銘:“... ...”
顧眠:“怎麽了?”
“你和他,一樣大?”
“嗯。有什麽問題嗎?”
少年封銘深吸了一口氣,在他的記憶裏,封見覺還是那個被封老爺子帶在身邊養大,脾氣暴躁的小屁孩,如果顧眠說的都是真的,少年封銘無法想象自己居然會和一個跟自己侄子一樣大的女孩在一起。
顧眠不知道少年封銘在想什麽,坐回到了病床上。她從空間首飾裏拿了不少記載過相關魔法的書出來,想找找看有沒有能讓少年封銘變回原樣的辦法,少年封銘也沒再打擾顧眠,還在默默消化這個過于奇怪的“未來”。
畢竟是昨晚通宵複習,顧眠翻了一會兒書又開始犯困,她閉了閉眼,想要壓下困意,卻不想一閉上眼就真的睡着了。
少年封銘回頭看到了顧眠倚在床頭睡着的模樣。
他放輕腳步走向顧眠,在床邊坐下,還拿起了顧眠的書。
只是沒看幾眼,他就忍不住擡頭看向顧眠,看着顧眠安靜睡着的模樣,原本平靜的心跳會漸漸失控,那是一種記憶裏從未有過的情緒,歡喜夾雜着期待……
還有嫉妒,嫉妒未來的那個自己。
按年齡來講的話,現在的他才和顧眠更般配不是嗎?
顧眠不知道封銘自己都能和自己來一出修羅場,等她睜開眼睛,已經是十一點多,少年封銘坐在床的另一邊,翻着顧眠拿出來的書。
“抱歉。”顧眠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剛剛睡着了。”
“我來找,你睡。”少年封銘頭也不擡地說道。
顧眠搖了搖頭,拒絕了少年封銘的提議,并說道:“剛剛困糊塗了沒想到,與其找讓你恢複原樣和記憶的辦法,不如我們先确認一下你的身體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确認原因再去找解決辦法,顯然會比較有效率。
說着顧眠往少年身上扔了一打檢測魔咒。
少年封銘沒反應過來,躲閃不及,很快,檢測的結果就出來了,遠遠出乎顧眠意料的檢測結果,讓顧眠瞬間就黑了臉。
作者有話要說:
少年封銘:那個糟大叔憑什麽:)
青年封銘:那個弱雞哪來的臉:)
顧眠:... ...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