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是她變笨了,而是明明下午時,他那麽冷酷而且咄咄逼人的對她,晚上他竟拿出一個愛馬仕的袋子說要送她,她實在有些招架不住。
卓焰見她沒有動作,他幹脆直接把袋子放進她手裏,強迫她收下。
“打開看看。”
“但是……”
“你不好奇這是什麽嗎?”他揚起一抹迷人的笑,令人難以抗拒。
看到他的笑,湯娜娜霎時臉紅心跳的低下頭去。
她當然好奇,于是打開袋子,拿出裏面的東西。
那是一個滾着咖啡色邊,乳白色的愛馬仕煉帶背包,看起來大方、優雅,但想必價值不菲。
她看着他,一時道該說什麽好。
“不喜歡?”他看着她臉上的表情。
“這皮包,要多少錢?”她直接問道。
“你不知道這樣問很沒有禮貌嗎?”
“我只是好奇想知道。”湯娜娜當然知道愛馬仕所代表的價值,但她更想了解他為什麽願意花大錢買這種包包。
“欣臺幣二十四萬多,還不到一萬美金。”卓焰露出一個便宜的表情。
“你是說這個包……”湯娜娜不是沒見過世面,但這個金額,可是一個普通OL快要一年的薪水!她立刻把皮包還給他。
“你──”他一臉惜愕的接下皮包。
“拿去退吧,我知道美國的退貨制度很健全。”
“這是我特別買來送你,是今年春季──”
“謝了。”
湯娜娜毫不客氣地打斷他,下一個動作卻是由茶幾上拿起她帶來的那疊錢,然後塞回到自己那個醜不拉幾的黑色包包裏。
“如果你可以花二十幾萬買一個包包送人,那麽這八十七萬,我可以有更好的用途。”
“你……”卓焰有些措手不及。這個包可不是随便買來送人的,因為她是他的妻子,他只是想送一個小禮物給她,表現他對她的在乎,可是她竟然毫不領情?
“現在到底是要怎樣?”他既然不缺錢,究竟希望她怎麽做?
“你真的不要這個包?”
“不要。”
“每個女人一生都會想要擁有一個愛馬仕的包包。”他對她的在意與珍視,她竟然完全感受不到,而且還丢回他的臉上!
“只是個皮包而已,我并不需要。”湯娜娜看看自己的黑色包包,“你的這個皮包,還沒有我這個包包裝得多。”
卓焰忽然整個人安靜了下來。
他重新打量起湯娜娜,本以為她看似涉世未深的女孩,遇上這種童話故事的情節,會欣喜若狂,會為了一個愛馬仕的包包撲到他的懷裏,但顯然他錯了。
湯娜娜有些站立難安,她不知現在是要走人還是怎樣,雖然他看起來沒有不良企圖,可是事情還是沒有解決。
“現在是……”試探問着。
他将那只珍貴的包包随手往飯店的沙發上一扔。她不接受他的心意就算了,路不轉人轉。
“吃宵夜去。”他說,好像和她有多熟似的。
“宵夜?”她退了一步。還要陪他吃宵夜?
“你不用盡盡地主之誼嗎?”
“我們……”她尴尬,“我們不是要解決一些問題嗎?”
“我一點也不急。你很急嗎?”卓焰神态自若的回道。
“你得回洛杉矶──”
“謝謝你的提醒,我自有分寸。”
“那……”看來一時半刻是擺脫不了他了,在還沒弄清楚他到底想要什麽時,只有舍命陪君子了。“你想吃什麽?”
“麻辣口味的。”他笑說。
“口味很重喔!”湯娜娜沒想到自己居然可以如此輕松的回他,但面對他的笑容,的确讓她放心不少,至少比起下午那個嚴肅的他,她比較喜歡他現在的樣子。
“慢慢的……”他意有所指,“你會知道我喜歡什口味。”
聞言,湯娜娜收斂起臉上的輕松神情。
她知道戰争還沒有結束,仗還沒有打完,和他之間還有得耗,她不能掉以輕心。
麻辣臭豆腐,加了鴨血和腸旺,卓焰對此贊不絕口,他非但一點都不怕辣,還要老板再辣一些沒關系。而一向吃得清淡的湯娜娜,只叫了炸的臭豆腐,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她也嚴肅不起來。有時她甚至覺得,他真的很有意思。
他明明一身西裝筆挺,卻可以随意往路邊攤上一坐,沒有一臉嫌惡,反而很快就能入境随俗,這點令她意外。
“你不吃一點?”卓焰一臉滿足的想和她分享。
“我怕辣。”她笑着婉拒。
“胃不太好?”他正色的問。他是真的關心她,想知道關于她的一切。
“不,就是能不吃就不吃。”
“也對,這種辛辣、刺激的東西,吃起來還是要節制,免得傷胃。”
“可你看起來一點也不節制。”她揶揄他。這說從吃得津津有味的他口中說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我又不是住在臺灣,在美國可是吃不到這麽道地、口味這麽正點的麻辣豆腐。”卓焰知道臺灣的小吃舉世聞名,就算他是土生土長的洛杉矶華僑,也知道臺灣小吃的魔力。
“所以趁你還在臺灣,就多吃一點。”湯娜娜有意無意的提着,“我還知息臺北有很多家口碑不錯、麻辣鍋非常有名的店,不管是香港人、日本人、韓國人,來到臺灣都要去試一試。”
“你會帶我去?”他用玩味的眼神看她。
“我給你地址。”
“你是這麽對你丈夫的?”對她那有距離的回答,卓焰當然不悅。
“你才不是我的丈夫。”她馬上反駁。既然他提到了這件事,她也想把話說清楚,“那天我們都醉了。”
“我沒有那麽醉。”
“那你為什麽不踩煞車?”她語氣充滿責怪。
“不是天天有女人找我結婚。”他回得理直氣壯。
湯娜娜不禁翻了翻白眼。當然知道他是在取笑她,不過,只要可以解決他們之間的麻煩,這點消遣她可以忍受。
“你會在臺灣待多久?”她比較想知道這個。
“你是擔心我很快就離開,還是擔心我不離開?”他就是要她神經緊繃,因為分開的這幾天,是她讓他沒法子吃好、睡好。
“你一定會離開,只是……”她很有耐性的解釋,“我有工作,沒法天天陪你。”
“我很好奇,你為什麽要在一口小咖啡店裏工作?”當他查到她上班的地點時,着實吓了好大一跳,以為是不是消息有誤,以她的聰明才智,大可掌理一個企業,盡可能發揮她的能力。
“我高興。”湯娜娜努力壓下滿心不耐。拜托,別又來了,她已經受夠了她家人的疲勞轟炸,不需要再多他一個。
“你這話是……”是真心的嗎?他挑着眉,不甚理解。
“我真的高興。”她再次強調。
“這工扯能帶給你快樂、成就感?”
“是的。”
“你不是在說反話?”
“每個人要的東西不同,有些人追求完美,每分每秒過得緊張、有壓力,然後得焦慮症,弄得自己自律神經失調;有些人……”她聳了聳肩繼續說下去,“有些人只要差不多、過得去、簡單的生活,就很開心。不是每個人都得出人頭地、成龍成鳳。”
卓焰靜靜的聽着,試圖由她的話去了解她這個人。有些人的确是無欲則剛、淡泊名利,對任何事都要求不高,對人生也沒有太多苛求。可是她的條件這麽好,不打扮、不注重外表的她,都可以如此吸引他,實力維厚的她,可以得到任何她想要的,只要她肯的話。
“我會待上一段時間。”他宣布。
“一段時間?”是多長的時間?她有些怕了。
“至少……”卓焰一臉興味的想看她的反應,“等到你MC來了再說。”
“那是我的問題,那不是……”一時氣結,只怕他繼續待在她身邊,會害她MC更不正常,因為他嚴重影響到她的情緒。“再說你有你的工作。”
“現在視訊和電話都很方便,就算我人不在,也能掌握大局。”
“你有你的責任……”她真的急了。
“我對我的老婆,”他的目光有些責難,“難道沒有責任?”
“如果得去一趟接斯加斯才能解除我們的婚姻,我願意飛一趟賭城。”
“你不用這麽麻煩。”卓焰對她露齒一笑。“反正我會時待下來。”
卓焰開始天天到湯娜娜上班的咖啡店報到,她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禁止他上門,他點了咖啡、付了錢,想坐多久是他的自由,只是,他到底要折磨她多久?
她總在最起碼的服務生禮儀做到之後,就不太搭理他,而他似乎也不是非和她“勾勾纏”不可。
他和愛慧講很多的話,聊他自己、聊臺灣、聊賭城、聊美國的種種,好像他要追的人是愛慧,可是他的态度又是如此坦蕩蕩。
那是對一個朋友,絕不是對一個戀人的态度。
即使她沒有和卓焰有太多的交談,但是她已“聽”出了他家在洛杉矶的財大氣粗。他來自一個大家族,企業的觸角甚廣,包括旅館、賭城裏多家賭場的股份,因為愛慧的愛口無遮攔的問,所以當他說出他家族的總身價起碼有十億美金以上時──
湯娜娜的眉皺了一下。
他不但是家族裏的長孫,是父母唯一的孩子,将來他還是整個家族企業的頭號接班人,預估再過五年,家族事業就要交由他全權負責。
聽到這,她的頭莫名的抽痛了下。
這樣的男人,其實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他一點也不平凡,有傲人的家世、出衆的外表,上天好像把一切的美好都給了他。既然他幾乎已擁有了最頂極的條件,那麽他身邊的伴侶應該是某小國的公主,或是娛樂圈的超級天後,要不然也要出身豪門,或是企業家的千金小姐,絕不會是在一家咖啡店裏工作的女服務生,想到這,她又之心了一些。
她堅信,他只是要來解決那張結婚證書,只是擔心她以後會勒索他。
一定是這樣。她根本不必庸人自擾,他或許順道來臺灣渡個假,過幾天就回洛杉矶了。
可是當她看到他和愛慧閑話家常,一副好像多年好友的熟稔模樣,她居然有一點點……小吃味?好像男友被人搶了似的。
這是什麽心态?
難道在她內心深處,不覺得那只是一夜情?
不可否認,在那晚,她對卓焰是存有一些好感,是喜歡他的,所以才不怕喝醉,不怕和他發生事。
話又說回來,有哪個正常女性看到他會不心動?只是她有自知之明,這樣的男人留不住的,想要把心交給他、想要把他留在自己身邊一輩子,只是給自己挖墳墓──找死。
愛慧在和卓焰哈啦之餘,工作還是會做,客人還是要招呼,桌子也是要收拾,卻總是帶着一臉踩在雲端般的輕飄飄表情。
湯娜娜試着一笑置之。不然呢?他又不是她的,哪怕有一張在賭城拉斯維加斯的結婚證書,他仍然不是她的,也不屬于她……
杜愛慧經過湯娜娜的面前,停了下來,一本正幾的看着好友。
“娜娜,我不知道你和這個男人之間發生過什麽事,但你是‘白笨’。”
湯娜娜知道“白笨”是什麽,白癡加上笨蛋,這是目前很流行的罵人話語,由小學生裏面傳出來的。
“他都追到臺灣來了。”杜愛慧又說:“而且連着三天來我們咖啡店。”
湯娜娜臉上的表情沒有變,也沒有看向卓焰所坐的那張桌子。
“他不是閑人。”杜愛慧忍不住強調。
她仍忙着手上的工作。
“你到底希望他怎麽做?”受不了對方的沉默,杜愛慧很想知道好友在想什麽,“你這人到底有沒有一點熱情,或是一點正常人該有的溫暖?”
“愛慧,我想他已經從你這裏得到了熱情與溫暖。”湯娜娜不愠不火的回話。
“吃醋了?”杜愛慧像抓到什麽把柄似的問道。
“我愛吃甜的,你知道的。”她可不想随好友起舞。
“其實我和他只是像朋友一樣。”杜愛慧不免沾沾自喜,“他說了不少他的事。”
“我都聽到了。”
“你有在聽?”
“這咖啡店就這麽大。”湯娜娜擺出一臉她想不聽到都很難的表情,“你的驚呼、你的嘆息、你的錯愕,是的,不不只聽到也看到了。”
“這麽優質的男人……”杜愛慧真希望好友不要再ㄍㄧㄥ下去了。“你不會白笨到就這麽眼睜睜看着他從你的手中溜走吧?”
湯娜娜知道他有多麽出色,但不該屬于她的,她絕不奢求。
“和他說說話啊!”杜愛慧催促。
“不知道說什麽。”她還是冷靜以對。
“那……”杜愛慧的眼珠子轉了轉,“就跟他說‘請你帶我走吧’!”
“你去跟他說呀!”湯娜娜聽了笑出聲,真受不了她。
“我可以跟他這麽說,但是他鐵定不會理睬我。”
湯娜娜給好友一個笑容,顯然好友還沒被卓焰的魅力給沖昏頭。
“娜娜,為他做點什麽吧!”
“我能為他做什麽?”
“至少……給他一點點笑容,就當是朋友吧!”
笑容湯娜娜可以給,基本上也可以和他做朋友,如果他要的只是這些的話。
但她不信,她不相信一個男人會只為了笑容或是友誼就飄洋過海尋來,沒有人那麽閑。所以,她必須讓他看清一些已存在的事實。
當卓焰又如前三天一般,近中午時踏進咖啡店時,湯娜娜已等在咖啡店的櫃臺前。
“帶你去一個地方。”她輕描淡寫的說。
“想當導游,帶我臺北一日游?”她的主動邀約讓他感到意外又興奮。他就知道她不會對他視而不見太久,只是沒想到會這麽快。
“不是一日游,但絕對是一個特別的地方。”
“那我更有興趣了。”他知道她的思考模式和作為,不是一般的邏緝可以解釋,也因為如此,他才會對她這麽放不下。
當他們倆一起來到一座靈骨塔,搭上電梯,到了最頂樓的那一層時,卓焰感到一股莫名的涼意。或許是這個地方,或許是他的心理作用,也或許是她特異的行徑,畢竟有人約會會帶另一半來靈骨塔的嗎?
“這是……”他看了看四周,看着上面一張張往生者的照片、鮮花,以及一些可能是他們生活前喜愛的東西,被整齊的擺放着。
湯娜娜指了指她的正前方。
卓焰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照片上的男子……不,應該是個大男孩,看起來很年輕,雙眼炯炯有神,給人的第一印象非常出色,那眼神好像是在告訴全世界他什麽都懂似的。
“這位是你什麽人?”卓焰看得懂中文,他雖是土生土長的洛杉矶華僑,但他知道大理石碑上的名字是“裘震風”,和湯娜娜并不同姓。
“小時候一起長大的好友兼同學。”
“青梅竹馬?”卓焰沒有任何的醋意,畢竟這個男子都不在人世了,他有什麽醋好吃?
他只是好奇對方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看來他很年輕就走了。”
“自殺。”她輕輕吐出兩個字,讓人察覺不出她的情緒波動。
“自殺?”他沒料到是這個原因。
“對,他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
卓焰突然覺得胸口上仿佛被壓了一塊大石頭。雖然他不曾參與過這一段,但是他卻可以感受到那一股悲哀和凄涼,畢竟是那麽年輕的人,在生命正燦爛的時候了斷自我……他不解的是,有個像湯娜娜這樣青梅竹馬的女朋友,這個男孩怎麽舍得離開人世?
“為什麽?”他想都不想直問。
“高三那一年……一次學校的模拟考,因為從小到大他沒有考過第二名,所以當那一次成績出來,他是全校第三名時……他受不了了。”湯娜娜看着裘震風的照片說:“你知道他的智商多商嗎?”
“高過你?”
“一百九十。”
“很驚人。”他嘴角一撇。
“他的去世,讓我想通了很多事。雖然我智力過人,但若因此每分每秒過得緊張、有壓力,這并非我想要的。我只希望做我自己,能過簡單開心的生活,就很滿足了──不是每個人都一定要功成名就。”
“我了解你的想法,但我不明白,一個智商如此高的男孩,為什麽會做出這麽愚蠢的事?”
“卓焰,死者為大。”她一臉正色。
“我懂這個道理,但他還是做了一件蠢事。”他看着裘震風的照片,“他有高智商,卻沒有同等的抗壓性。”
“你要一個每次都考第一的人,”湯娜娜想為裘震風說話,“去面對自己的大意失敗──”
“你扪心自問,有誰可以一輩子都拿第一?”他也認真的反問,“有那個天才一生都沒有跌過跤的?”
“不要指責他!”湯娜娜不能認同他的态度,覺得已故好友被冒犯了。
“你認為他的行為是對的?”
“他的行為不對,但是……”
“你有沒有想過他的行為傷了多少人的心?他的父母、他的親朋好友,那些愛他、關心他、對他寄予厚望的人,他怎麽抛下一切,說不要就不要!”
“也許就是因為壓力如此之大,他才會承受不了,才會選擇逃避。”她從沒把他當成懦夫。
“你帶我來看他的牌位,是想告訴我什麽?”卓焰比較在意這一點,他相信她不會無緣無故帶他來這裏。
“那我就直說了。不管你是為了什麽原因來臺灣,我們……”她緊抿着唇,說道:“都不可能。”
“不可能?”卓焰的嘴角揚起了一個不置可否的笑。“我最不能接受別人跟我說不可能。”
況且他們已經結婚了,現在才說不可能是不是太遲了?
“在賭城,在那裏所發生的事,那是一場錯誤。”她希望在今天解決一切。
“對你而言是錯誤,但對我不是。”
“我們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
“我不這麽認為。至少在上床前,我們不讨厭彼此。”
“不讨厭只代表……”
“還有,當我們站在賭城教堂的牧師面前,要宣誓一生一世時,我們也不讨厭對方。”他說的是事實,“你或許醉了,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那你為什麽不阻止這些事發生?”她責備他。在裘震風的牌位面前,她覺得自己有了同伴、有了依靠,她可以無所畏懼的表達她的意見。“你明明沒有那麽醉,卻跟一個喝得爛醉的女生胡來?”
“因為我喜歡你。”在往生者面前,他不保留的坦承。
看着他認真的表情,湯娜娜有點被吓到了。
但是這種吓,和知道裘震風自殺身亡的吓不同,這吓……多了一些甜蜜、一些意外,一些連她自己都形容不上來的感動。
卓焰喜歡她,是真的嗎?
她知道他不辭千裏而來,而現在,在這個神聖莊重的地方,他的态度依舊是如此堅決,她相信他不是裝出來的。
“不然我大可以派個律師過來,根本不必親自買禮物飛過來,只為了讨你歡心。”
“但是……”她頓時語塞。
“當然,一開始我只是感到莫名的心有未甘,有一肚子火無處宣洩,因為居然有女人一聲不吭的從我床上逃離,好像我身上有什麽傳染病似的。但是在這些情緒之外,我很清楚,我對你有很不一樣的感覺,難道你對我一點都沒有嗎?”他是真心誠意,心平意和的問她。
湯娜娜知道這一刻沒法拿裘震風當擋箭牌,自己必須認真回答他的問題。
他更深入剖析自己對她的感情,“從你告訴我拉Bar機可以怎麽算機率時,你那自信、幽默、開朗的态度,就深深吸引了我……”
“那不是真正的我。”
“對,你有陰暗的一面,我現在知道了。”
“卓焰……”
“喝多了酒的你很放松、好相處,你是那種不需要完美的妝、不需要華服、不需要任何外在東西就很可人的女性,你有渾然天成的魅力與味道,我喜歡的是這樣的你。”既然打定主意要說,就一次說個夠。
面對他的贊美之詞,她實在是有些汗顏,自覺沒有他說得那麽好。
4那一紙結婚證書好處理,但是發生在我們倆之間的種種,你說怎麽辦?”卓焰看向裘震風的牌位,“逃避嗎?”
湯娜娜未置可否,因為她也沒有答案。
“別說你對我沒有感覺。”他搶在她之前說:“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如果對我沒有感情,你不可能那麽放得開,而且在我的床上──”
“我醉了。”她試着說服他,也在說服自己。
“你是醉,但你也喜歡、信任我,不是嗎?”他說出她的感覺,逼她承認,“你是個這麽聰明的女人,你會随便和上床、輕易地交出自己?”
“我只是……”
“你對我絕對有感情。”他充滿自信的斷定。
“你以為事情是你說了算?”湯娜娜知道他說的都沒錯,可是世上的事哪有這麽單純。“或許你說的都對,但是那一夜已是過去式,那是個意外,就該讓它過去。”
“我在這裏,而你就活生生的在我眼前,為什麽不能繼續?”他深情的望着她,她為什麽就是不明白他的心意?
“反正……我們就是不可能。”她無法反頓時惱羞成怒。
“難道這是你一貫面對事情的态度?”卓焰抓着她的雙臂,和她一起面對裘震風的牌位,“你還沒記取教訓?”
“我對……”她微微轉身,側過頭去看他。“我對當一個完美或是站在臺面上,得時時光鮮亮麗、永遠要像個女神一樣的夫人角色沒有興趣。”
“這是可以讨論的。”
“別裝了,你不是那種會順着別人意思行事的人,我有腦袋,你現在這麽随和、平易近人、好溝通,只是為了……說服我!”湯娜娜露出心知肚明的表情。
“但我就是喜這樣的你。”
湯娜娜撥開了他抓着她雙肩的手,轉個身,非常誠懇真心的看着他。
“卓焰,我謝謝你的這份心,但是在事情還能收拾之前,劃上句點吧。”
“你是叫我…一直接回洛杉矶?”
“愈快愈好。”
“如果我說不呢?”
“那你就沒有我想像的那麽精明。”
咖啡店裏,卓焰依舊如往日般準時報到,只是今天多了個男人同湯娜娜攀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