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攝魂法陣
宅子外面看着中規中矩,可一進門,确是撲面而來的寒涼之氣,進門影壁後便是一片竹林,在夏季的鬧市中竟有這等避暑的好地方。
一般家宅講究南北通透,夏季更是要通風換氣,可這裏被竹子隔離,七拐八繞,完全分不清東南西北,從格局來看,更像陰宅。一陣清風吹動清脆的鈴音,格外動聽,可這鈴音聽起來卻不普通銅鈴之音,仔細辨認應該是擺放在八卦方陣之中,牽一發而動全身。
謝冰雲捂住意歡的嘴巴,不讓她說話,慕瑤雖不明就裏,但也閉緊嘴巴。謝冰雲一眼便認出這裏布置的是攝魂法陣,在法陣中,生人只要開口說話,便會被吸走陽氣。謝戈很高明,用這種法子,對人傷害有限,回去以後最多大病一場,傷點元氣。可生人陽氣卻可以積少成多,源源不斷,這法陣的中心必然有收集陽氣的法器。
修仙既靠緣法,還講天賦,更靠苦煉。芸芸衆生,大部分人窮盡一生都只能在底層徘徊。可邪道不同,靠吸食他人陽魄,攝取妖魄短時間便可功力大增,勝過別人幾十年的修行,故而打歪心思的不在少數。
等到幾人落座偏西最僻靜的院子,這院子也在法陣邊緣,慕瑤取出一枚芸香葉,葉片自動尋找院子法門所在,确定安全之後,慕瑤才開口低聲在她耳邊說,“師父,師弟謝戈如今是大衍國的國師,我和他這些年恩怨頗深,若是他知道師父實力不濟,怕是會對師父不利”
“哼,小瑤瑤,你這麽說我可傷心了。你師父我再虎落平陽,捏死一個謝戈還不跟捏螞蟻似的!”
“師父息怒,徒兒不是這個意思!”慕瑤誠惶誠恐。
“沒事,既然你覺得如今詭門烏煙瘴氣,那為師還是管管吧,來都來了”
謝冰雲走近趙天明問道,“敢問趙兄是随母姓嗎?”
趙天明聽後并不覺得什麽冒犯,“是,我母家人丁凋零,只剩母親一人,故而生下在下後,讓我随母姓”
“趙兄可曾…”謝冰雲本想說是不是死過,覺得太唐突,“本座認識謝國師比較早,一直不知道天師有妻兒”
“我母親體弱多病,足不出戶,不愛見外人,家裏從不來外人,故而鮮少人知道”
怕是見不得光吧。
趙天明在外面行動自如,除了白皙文弱些看着與常人無異,可一回到攝魂法陣,看着更加神采奕奕。
趙天明将她們安頓下來,見謝冰雲對父親比較感興趣,滔滔不絕說了好多自己家裏的事。因為家裏來了同門的客人,趙天明特意請母親陪她們用晚膳,周到細心地很。
席面看着豐盛,卻只有米飯能吃,每道菜不知放了幾斤鹽,鹹到齁,簡直難以下口。
意歡開始還怕師父不高興,強咽了幾口,後來只好低頭吃米飯。
明明門關着,趙天明卻突然高興地站起來,“家父回來了!在下為姑娘引見家父”
自從十年前詭門祖師謝靈死後,詭門四分五裂,謝戈費盡心機這麽多年發展的詭門也只能回到當年一半的盛況。謝戈學藝不精,有不是首徒,故而在江湖中,也有很多從前弟子,雖身穿詭門道夫卻并不承認謝戈為掌門,反而諸事來請慕瑤做主。
身體封印了個毀天滅地的魔尊,謝靈根本用不了靈力,這一路都是慕瑤當家,三個人都難得開葷,故而三個人跟餓狼似的,對着肉,眼睛一邊閃着饑渴的綠光,一邊痛苦地嚼着米飯,根本來不及阻止趙天明“特意”地引見。
時隔十年,見到自己的徒弟,謝冰雲的容貌和當年別無二致,可謝戈的樣子卻比十年前更加年輕。謝冰雲總算明白別人為何稱詭門弟子為妖人,又為何能成大衍國貴族的座上賓了。
“父親,這位是…”趙天明很想熱情地引見,卻突然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人家名字,“謝…姑娘,這兩位是她的弟子。謝姑娘今天救過兒子,請父親留她們暫住幾天”
謝冰雲站起來,臉上還是同過去一般若有若無地笑。
她是複活還是根本沒死?!難道她只是一個長的很像的人?如果說謝戈還對謝冰雲有些疑惑,在見到站到身後的慕瑤還有本該見閻王的意歡以後,頓時萬念俱灰,自知大限将至。
撲通一聲跪倒在謝冰雲腳下,結結實實地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才敢說話,“謝戈見過師父!”
态度還不錯,謝冰雲施施然坐下。
“嗯,謝戈,為師不在,你混的倒是風生水起呀,”
自己有好感的姑娘本想帶回來給父親看,哪知父親當着他的面撲通給她跪下叫師父?父親的師父不就是…仙師謝靈嗎?難道…她就是詭門祖師?可是,她看起來…趙晗僵在當場,看看跪在地上的父親,又看看謝冰雲,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天明,若是吃完了,你先陪你娘去休息,為父要和師尊說會兒話”謝戈吩咐道。
縱使心裏有一萬個問號,趙天明也只能低着頭扶着目前退出去。
等妻兒離開,謝戈匍匐在地,哽咽道,“徒兒縱有萬般錯處,罪該萬死,但禍不及妻兒,求師父放過天明,他什麽都不知道!”
要是十年前的謝冰雲眼睛裏肯定揉不得沙子,可現在她想法改變了許多。
“行了,你都是我詭門的掌門人了,更何況還是大衍的大國師,就這麽跪我也不怕人笑話。你先起來,我有事問你”
見到師父?不先關心師父如何,而是想着自己那點事,還真是尊師重道。慕瑤不屑地坐下來,給意歡夾菜。
謝冰雲去除意歡眼睛的障眼法,謝戈看清意歡的重瞳以後,起身一半,又腿軟跪下,冷汗漣漣。
“聽說當年有一位天師給這孩子算的純陰命,是天生的棺材子,若是婚配鬼王,全家人世世代代受到鬼王庇佑,還可以得到一筆豐厚的聘禮,足夠買童養媳了。你說那位天師是誰呢?”
謝戈趴在地上全身抖地厲害。
“其實最讓為師好奇地是,這位天師是如何找到她的?”
謝戈以頭锵地,磕地砰砰直響,直磕地血流不止都毫不知痛,“妻兒無辜,他們什麽都不知道,求師父放過他們”
若是謝戈知道她此時靈力微弱,搖搖晃晃時不時暈過去上幾回不知還會不會如此恭敬服帖。
“只要你說出幕後是誰指使,你畢竟是我徒弟,我不會不管你的”
謝戈這幾年春風得意,經過指點道法大漲,受人尊敬,有妻兒陪伴,早就被幸福沖昏了頭,幕後之人拿捏着妻兒生死,他如何敢說?
“不說是吧”謝冰雲嗤笑,“你妻兒死了多少年了?你當初拜我為師不就是為了給他們複仇嗎?若不是給你如此大的好處,你敢趁我遭難時動我的人?可你想過沒有,你妻兒靠吸取生魂為生,時間太久只會不得輪回!你自己舍不得放不下,便讓他們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你到底是愛之還是恨之?你害人太多,導致這城中怨氣沖天,天道循環的後果你承擔的了嗎?”謝冰雲故意用手指慢慢敲着桌子,繼續吓唬,“你這陣法是不是越來越弱了?就算弄來吸魂塔壓住陣眼,以你的能力你自認為還能撐幾天?我看看啊……你這吸魂法陣應該是七星陣,法門對應北鬥七星的位置,一旦遭到破壞,你的妻兒立刻就得灰飛煙滅,再無來世!”
謝戈聽的膽戰心驚,知道謝冰雲心軟,繼續求道,翻來覆去只有一句話,“我萬死不辭,只盼師父救我妻兒”
謝冰雲見他還不松口,有些失望地起身,“事關重大,你可以考慮一晚,明日為師再來。你不說,為師遲早也會知道,好自為之吧,謝國師!”
謝冰雲對慕瑤和意歡點點頭,幾個人閉上嘴巴,順着進來的路,毫無阻攔地出去了。等到出來謝冰雲才開始後悔,他們身無分文,上哪投宿去呀?
“師尊,我們身無分文,好不容易有那麽大的房子住,為什麽要走啊?”
“那法陣厲害地很,再不走,你師尊暈倒了,咱們三個都得被法陣吸成人幹”
“啊?師尊打不過他嗎?師尊,那個謝國師白天那麽威風,連皇帝都尊敬他,您真的是他師父嗎?”
“不僅如此,你摳門的師父還是他師姐呢!”謝冰雲懶得想了,今天所有人為了慶祝她的生辰徹夜狂歡,她這個當事人,卻在愁睡覺的地方,真是諷刺。
“師尊快看,是煙花!”
夜幕之下,絢爛煙花漫天華彩,此起彼伏,美輪美奂讓人移不開眼睛。所有人都擡頭往上看,只有謝冰雲留意,從長街的另一邊,一襲白衣,左手持劍,右手背在身後像是拿着什麽東西,衣帶飄飄款款而來,五彩華光鍍在他的白衣上,宛如天人。
他是真實的,還是自己的幻覺。
一定是自己的幻覺。她決定擡頭和所有人一起看煙花。
餘光中,他步步靠近,謝冰雲忍不住扭過頭看他。
“生辰快樂!”宋無為對着她微笑。
拉過她的手,将一個小小的袋子放在她的手心,謝冰雲低頭一看,這小東西是名叫錦繡山河的乾坤袋,她見過,從前總見宋無為随身戴着。對修仙人來說,各自的乾坤袋裏皆是各自的私藏寶物,他真的要把這裏面的東西如此輕易地送人嗎?
謝冰雲掂了掂,聽聲音裏面東西不少,打開一看,哈哈,裏面銀票,金子銀子加起來至少幾萬兩,還有各種法器,瓶瓶罐罐的藥,還分門別類得擺放着各種仙草仙丹,完全符合他一絲不茍的風格。剛想調侃幾句,說聲謝,一擡頭,眼前已無人旁人。
千裏分身術?
此術極耗靈力,當年就連她師父自在仙人的分身都不能離本體十丈之遠,這家夥受了傷還能施展,背後的修為恐怕已到達恐怖的程度。
砰砰砰!!!煙花此起起伏,要不是手裏多了個生辰禮物,她真懷疑剛剛有沒有人來過。
不管怎麽說,現在又有錢了,她們三個不用露宿街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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