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店裏從沒賣過這種飲料的！”
便利店老板慌張地翻查着電腦裏的收款記錄，一遍遍重複着這句話。
飛來橫禍，被警察找上了門。他的便利店店小利薄，這幾個月才勉強達到收支平衡，如果再惹上官非，這個店就真的要做不下去了。
“張警官，你看，我的進貨單真的沒有這種飲料！”便利店老板穿着厚羽絨服，卻一把把抹着額頭上的汗水，顫顫巍巍地把店裏的進貨單遞給張碩。
張碩粗略地掃了一眼，放緩語氣安慰緊張不安的老板，“您別緊張，我只是循例調查一下。老板，你回憶一下，王靜進店前，手裏是否已經拿着這盒飲料了？”
“啊？!”
老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豆大的汗珠子順着臉頰流淌，他絞盡腦汁地回想，一點都沒印象。
王靜進店時，正好趕上顧客多，他忙着結賬款，根本就沒注意顧客手裏拿了什麽。
回憶不起來，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的嫌疑不能解除？
老板從椅子上起來，焦慮地在店裏走來走去，他使勁地敲着腦袋，恨不得立即讓他的木魚腦袋變聰明。
一擡頭，老板看見他兒子手裏抱着個沒拼完的樂高玩具，小腦袋靠在裏屋的門檻上，正怯怯地望着他。
“你出來幹嗎？回屋寫作業去！”
老板此刻真鬧心，沒心情陪熊孩子玩。
小男孩像是沒聽到爸爸的話，腳都沒挪一下，直直地站着沒動。
“你聽不到我說話嗎？回裏屋去。”
老板大吼了一聲，把孩子吓了一哆嗦，目光随後抛給張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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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碩機警，察覺到小男孩似乎有話要說，蹲在他身邊，摸了摸他的頭，問：“小朋友，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對警察叔叔說？”
小男孩指了指張碩手機裏飲料盒的照片，說：“我看見過姐姐拿着它，她要送給我的，不過我沒敢要。”
便利店老板聽到兒子這麽說，也不趕他進屋去了，一把抱過來，聲音都變了調，“兒子，你真看見姐姐是從外面把飲料拿進來的是不是？”
小男孩重重地點了下頭，繼續說：“當時姐姐在選方便面，我看她手裏拿着一盒我沒喝過的飲料，就多看了幾眼。姐姐說是別人送她的，還要請我喝的，但媽媽不讓我要陌生人的東西，我就沒敢要。”
便利店老板一把抱住兒子又是親友又是摟的，激動的情緒像是遇見了救命恩人，他對張碩說：“張警官，小孩子不會撒謊，這飲料真的不是我們店裏的啊！”
“我知道到了，謝謝您的配合！”
張碩不再難為便利店老板，不多問了。
張碩沒和老板說過飲料裏有毒的事，如果他知道，該慶幸的不該是解除嫌疑，而是兒子沒收下那盒飲料喝。
“怎麽樣，問出什麽沒有？”一直等在門外的林婕見張碩出來，忙追上去前問。
“老板的兒子說王靜是從外面帶回來的飲料，我也查過進貨單，不是他們便利店裏售賣的。”
“這幾個循環，經歷了好幾次中毒事件了，王靜兩次，鄭晴一次，看來兇手是這方面的行家。”
林婕一提醒，倒是讓張碩想到了一件事。
“林婕，你還記得上一次鄭晴中毒，我們在你随身攜帶的包裏翻出了化學藥品的事嗎？”
“當然記得了！”
“你想沒想過，能把藥瓶放到你的包裏的 ，除了你自己以外，還有你身邊的人。”
“你是說唐輝？”林婕蹙眉，想了一下才說：“可這不是唐輝的專業啊，他除了對畫和書法特別癡迷外，沒這方面興趣啊！”
張碩嘴角上揚，似笑非笑，對着林婕做了一個抱拳的動作，說：“林大小姐，下毒、謀殺、栽贓這麽‘隐秘’的愛好，他會讓你知道嗎？你這還不是明顯的偏袒嗎？”
“我只是說我知道的啊！”林婕噘嘴，對張碩給她扣得“偏袒”的帽子是相當不服氣，“唐輝在設計院工作，沒便利條件，藥是從哪裏弄來的？”
“只要有心，總能想到辦法的。”
林婕沒反駁，低下頭踢着腳下的石頭子。
她記得很清楚，上次循環，警察翻出她有問題的旅行包是自己收拾的，那時唐輝已經去了她父母家，并沒在家。
當時林婕翻過暗層，裏面什麽東西都沒有。在審訊室裏，她已經排除了栽贓的不是唐輝。
這次，林婕并沒有把這個細節講給張碩聽，他們倆的意見，現在産生了很大的分歧。
張碩認定唐輝一定有問題，而林婕的身份卻很尴尬，她講的事實往往就變了偏袒。
“鄭晴已經到公司了，你不是有話要問她，我和你一起回去。”林婕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主動轉移了話題。
“你和先生攤牌的事，鄭晴可能已經知道了。還是回家等我消息吧，免得你們見面尴尬。”
說實在的，林婕真的不想再面對鄭晴那張臉。一想到她和唐輝的事，她真怕忍不住憤怒得要去罵人，她和鄭晴兩人本就不和睦，再加上這事，不吵起來的幾率幾乎為零。
林婕接受了張碩的建議，沒和他一起回公司，打了車又回了父母家。
張碩來找鄭晴時，她還在開會。張碩沒說破自己的身份，坐在前臺的等候區，等着鄭晴會議結束。
等候中，張碩有一句沒一句和前臺的接待閑聊。
“你們鄭組長和林組長最近還總是吵架？”
前臺的接待的小姑娘擡眼瞄了一眼張碩，機警地問：“你和她們很熟嗎？”
“我和鄭晴多少年同學了，能不熟嘛！她每次和我們見面啊，總是念叨起公司裏的事。我是真好奇啊，一個公司的同事，能有多大仇，還至于總吵架？”
小姑娘見張碩是鄭晴的同學，他們之間知根知底，也沒什麽利益糾葛，就沒什麽顧忌的，與張碩熱絡地聊了起來：“還不是為了給自己組掙表現，掙福利嘛。她們倆幾乎天天吵架，哪天不吵了，我們到是成了新奇事，不習慣了。”
“就為了工作上這點小事？”
“這可不是小事啊，同工不同酬，被淘汰下來的組得不到效績工資，換了誰當組長，心裏都不會舒服吧！”
“倒也是哦！”
張碩是故意探前臺同事的話，林婕說她是這個循環才知道鄭晴和唐輝的婚外情的事。會不會她早就知道，兩人才這樣明争暗鬥多年？
職業習慣，有機會張碩都會去打探，不會放過任何一條蛛絲馬跡。
開完會，鄭晴就被同事叫到前臺見張碩。
“老同學，你是真忙啊，大過年的也不休息。出來，找你有點事。”
張碩沒等鄭晴驚訝問話，已經把她拉到電梯間。
“你誰啊？什麽同學，我不認識你！”
鄭晴甩開張碩，一轉身就想往公司大門的方向跑去。
“王靜你認識吧？她今天被發現死在家裏。”
鄭晴聞聲停了下來，她轉頭望向張碩，沒說話，但看表情相當的震驚。
看鄭晴的樣子就知道，她和王靜是認識的。
張碩上前兩步，把工作證件拿給鄭晴看了。
鄭晴知道了張碩的身份，立馬變了樣，神色自如地像是剛剛什麽都沒聽過似的，“王靜是誰？她死了關我什麽事？”
又來這套？？？
張碩不得不佩服鄭晴的心理素質真是好，撒起謊來，臉不變色心不跳，連他這個警察，都分辨不出她說的是真是假。
多虧林婕的提醒，張碩在來之前，已經向房産中介要了租房協議複印件。
他拿出證物，立在鄭晴面前問：“你不認識王靜，為什麽用自己的卡給王靜付房租？”
鄭晴被揭穿後，心裏痛罵起自己千萬遍。她小心再小心，還是疏忽了。租房時為什麽不用現金？給自己挖了這麽個大坑，填都填不平！
鐵證面前，沒辦法狡辯，鄭晴認栽，無奈地嘆口氣，只能承認：“我怕麻煩才沒敢說實話，我的确和王靜認識，但我早早就來公司上班了。同事可以給我作證的。她的死不關我的事。”
“你心虛什麽？若是懷疑你，就不是我一個人來了。”
張碩随手遞給林婕一盒飲料，他在樓下便利店剛剛買的，和王靜中毒的那盒是同款，“別緊張，喝點水！”
鄭晴連手都沒擡，直接拒絕，：“謝謝，我不喝帶糖飲料。”
“從來不喝？”
“上大學時檢查出三級高血壓，就把飲料戒了。”
“也不給別人買？以後就不再買飲料了嗎？
張碩是故意試探鄭晴的反應，對方卻被問懵了，反問一句：“張警官，我買不買飲料，和你來找我的事有關系嗎？”
“哦，我只是好奇，年輕人怎麽能忍得住從不喝飲料！”
張碩找了個借口敷衍過去，看鄭晴的表情，她對“飲料”這個詞并不敏感。
“你最後一次見王靜是什麽時候？”張碩又換了個方向問。
“今天早上，我昨晚住在她家裏。她先出去了，還沒回來，我就去上班了。”
“忘了問你了，你和王靜是什麽關系？”
“唔……朋友！”鄭晴瞟了張碩一眼，頓了一下才回答。
“你們年齡差挺大的啊，怎麽認識的？”
張碩沒有揪出鄭晴和王靜是姐妹的事。林婕分析得是很有道理，但沒有親自确認的事，張碩也只會當它是假設，成立不成立，他要自己找到答案。
“年齡差的大就不能是朋友嗎？”鄭晴反問一句，并沒有正面回答張碩的問題。她的語氣極不耐煩，看來張碩的問題，讓鄭晴的情緒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鄭晴表面平靜，心裏卻亂成一鍋粥，暗想着，“早上剛剛和王靜吵過架，她不會想不開自殺吧？可她自殺了，她媽媽誰來照顧？王靜可是個孝順孩子！
鄭晴越想越不對勁，想知道王靜的死因，她迫不及待地問了一句，“王靜她怎麽死的？”
“中毒，謀殺!”張碩一句沒隐瞞，直接對鄭晴交了實底。
“中毒？？？”
鄭晴失控地喊叫出聲，臉上的表情相當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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