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小姐，你醒醒……”
林婕在拍打和司機的叫喊聲中驚醒，她費力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自己還在出租車裏，身體已經歪斜地躺到後座上。
此刻，出租司機滿臉的驚慌，生怕林婕在他的車裏發生了什麽意外。
林婕支付了車費下了車，拒絕了司機送她去醫院的建議。
也許過了午夜十二點還會進入下一次循環，林婕并不是十分在乎此刻的狀态。
林婕像個喝醉酒的醉漢，晃悠着下了車，每走一步像是踩在雲端裏，好在今日的時間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夜裏的寒風刺骨，林婕被刮得臉上生疼，恨不得脖子和臉一同縮進大衣領中。
她努力地向前艱難地挪動步伐，全身都沒力氣，仿佛這副皮囊已經不屬于自己了。
街口的大鐘敲響，新的一天已經來到，身體輕飄飄的，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來。
林婕再次睜開眼時，是被一片刺眼的陽光給晃醒的。卧室裏的窗簾被唐輝拉開，這次不再是三更半夜，天早已大亮了。
林婕一骨碌想從從床上坐起來，可身體像是被灌了鉛似的，又栽倒到床上，她喘着氣問在眼前的唐輝：“今天是哪天？”
唐輝轉頭瞟了一眼林婕，她的臉色白得不自然，一點血色都沒有，懶得關心她的身體狀況，只是機械地回答了她的問題：“新年了，一月一日。”
“果然又回來了！”林婕自然自語地嘟囔了一句，又問，“現在幾點了？”
“快十一點了。我剛從爸媽家回來，你是不是該去公司了？”
“十一點？”
林婕驚訝地喊叫出聲，再次想起身，還是沒成功，重新又栽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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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是怎麽了？一覺睡到這麽晚，身體上還是沒什麽力氣，與她上次在出租車裏的感覺一模一樣。
唐輝沒注意到林婕窘态，指了指桌上給她買的禮物說，“送你的！”
本以為林婕會很興奮的，沒想到她連看都沒看一眼，抓着鬧表不停地确認時間。
也算精心準備了新年禮物，這張臭臉擺給誰看？
唐輝很是掃興，多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轉身出了卧室。
林婕掙紮了幾次才勉強從床上爬起來，她還準備早點去找孟榮談談，可從沒出過問題的身體又出了狀況。
林婕覺得腳底像踩了個棉花軟趴趴的，有力氣使不上，她簡單洗漱穿好衣服，挪步到門口，卻被唐輝攔下了，“老婆，我送你去公司吧！”
“獻什麽殷勤!”林婕暗忖，咽了咽口水，卻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真是事事不順利，本林婕想背着唐輝偷偷去見孟榮，已經耽誤了半天的時間，她真不想被唐輝纏住。
“反正你沒事，你送我去會展中心吧，帶上鄭晴，公司的車太擠了。”
急中生智，林婕抛出了擋箭牌。一提起鄭晴，唐輝果然就成了霜打的茄子沒精神了，眼神飄忽不定，躲躲閃閃，“我還約了同事談事，時間可能不夠了，要不，你打個車走吧！”
甩掉唐輝，林婕打車去了孟榮的住處。孟榮家的幾層樓，林婕爬上去差點要了半條命，歇了能有十幾次。
身體真是不對勁兒！林婕平時體質很好的，感冒都不得，跑個半馬也是成的。可如今虛弱成“林妹妹”的身體，她真是适應不了。
來不及分析多想，林婕敲了孟榮家的門，可敲了許久，也沒人出來應門。
孟榮剛喝了半斤白酒，準備爬上床去睡覺，聽見了敲門聲，他也懶得出去看看。
搬到這裏來住後，沒客人來找過他，敲門的不是樓下的鄰居投訴就是水電費收費員，基本上都是來找麻煩的，能躲當然是躲了。
孟榮以為對方敲上幾下就會走了，沒想卻沒完沒了了。
他被敲門聲吵得沒法入睡，腳蹬上一只拖鞋，另一只赤腳，罵罵咧咧去開門。
“奶奶的，要死了，有這麽敲門的……”
孟榮半眯着醉意朦胧的眼睛，剛準備張口開罵，開門擡眼看見林婕手裏提着水果牛奶站在門口，酒全醒了。
林婕真是稀客了，孟榮有幾年沒見過她了。
他挺喜歡林婕這姑娘的，懂事禮貌，又健談，家境殷實，自己又能掙錢。外甥唐輝能找到林婕這種老婆，也算高攀了。
孟榮情緒激動都忘了請林婕進屋了，傻愣愣地站在門口觀察她這幾年的變化，還是與以前一樣沒胖沒瘦，就是臉色不太好，蒼白得不太健康。
“舅舅，新年好！我過來看看您!”
林婕親切地對孟榮微笑着，他才如夢初醒般請林婕到屋裏去，随後伸長脖子向門口巴望着。
林婕看出了孟榮的心思，“唐輝今天加班，他讓我來看看舅舅！”
“哦，哦!小輝還這麽忙啊！來就行，還買什麽東西啊。”
孟榮伸手接過林婕手裏的禮物，眼中剛剛燃起的光又淡了下去，沒見到唐輝，總覺得遺憾。
林婕前腳剛向前邁出一步，一股刺鼻的氣味就撲面而來。酒精味、飯馊味、還有陣陣臭味混雜在一起，說不出的味道，難聞得讓林婕差點幹嘔出來。
林婕一只手捂住口鼻，忍着惡心，跟着孟榮向卧室的方向走，一見到眼前的景象，徹底傻了眼。
這就是個垃圾堆現場啊！
白酒啤酒瓶子扔得到處都是；吃剩下的飯也不收拾，髒盤子髒碗，随處堆着；臭襪子，換洗衣服也是随手扔在地中間。
怪不得這味道如此上頭！
林婕印象中的孟榮是個很體面的人，在外的穿戴也講究。他老伴和女兒沒出國前，林婕也去過孟榮家好多次，家裏幹淨整潔，就算身邊沒有老伴，也不至于邋遢到這種程度吧！
沒料到林婕會上門，家裏的這番“慘狀”，讓孟也榮難堪。
他手腳并用收拾了半天也收拾不出一塊幹淨地方，囧得露出漏風的牙，說：“要不我們出去吧，舅舅請你吃飯！”
“沒關系，我坐一會兒就走！”
林婕硬坐在堆滿髒衣服的沙發，也尴尬地笑笑。她來這裏不是寒暄的，要問的事要問清楚明白才行。
孟榮想找一個給林婕倒水的幹淨杯子都沒有，翻來翻去的除了白酒就是啤酒。
從前，孟榮最讨厭喝得醉醺醺的酒鬼了，每天醉生夢死，活得渾渾噩噩。
可今天他也變成了曾經最讨厭的樣子。生活不如意時，才知道酒确實是個好東西，它能讓你活在夢裏，永遠不用考慮現實世界。
“舅舅，這幾年你過得怎麽樣？”
兩人沉默許久，林婕問了一句最沒懸念的問題。這境況，其實不用問也知道了。
“好!就是懶，不愛收拾！”孟榮哈哈笑着，雙手不停地搓動着，他沒臉向外甥媳婦訴苦，只能打腫臉充胖子。
“你們呢？和小輝有小孩了吧？”
“還沒呢！”林婕搖了搖頭，她判斷唐輝和孟榮真的好久都沒聯絡了，孟榮對他們的生活一無所知。
“趁年輕生個孩子吧，老人也能幫把手！”孟榮拿出長輩的口吻唠叨幾句，又不知說什麽好了。
孟榮還有自知之明，他都落魄成這樣了，真沒臉指導晚輩如何生活。
“順其自然！舅舅搬到這裏多久了？”林婕找了別的話題。
“二年多了！”
孟榮撓撓沒剩下幾根頭發的頭皮，突然他疑惑地望着林婕，“你怎麽知道我現在住在這裏的？”
“我……”林婕一時語塞，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林婕暗忖，孟榮不愧是當過警察的，酒精沒有刺激壞他的腦子，還是很機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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