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孟榮一見到鄭蓮香的臉，拔腿就要走，他發過誓，這輩子不想再見這個女人。
恩将仇報，這麽無恥的人，他想起來就惡心。
張碩他們倆早就做了準備，一見孟榮要走，上前一把就抓住了他。
孟榮使勁地甩了甩胳膊，張碩體虛，差一點沒拉住他。
“你誰啊？放手？不然我就報警了。”孟榮又是喝醉後出來的，沒有腳跟，身子晃晃悠悠的，神志卻清醒得很。
“我就是警察！孟叔叔，能和我們談談嗎？”
“談個屁！”
孟榮往地上吐了口痰，搖晃着指着鄭蓮香，“警察了不起嘛，老子也當過警察。讓那婊子滾，老子就和你談。”
鄭蓮香被罵，一反常态地沒有發怒，反而謙卑地向孟榮鞠了一躬，“孟大哥，那事真不是我舉報的。”
“屁，老鄭太太，你可別裝了，你這可憐樣騙我了多少次了？那天在場的除了你就是我，沒別的認識人了，不是你，就剩鬼了！”
“還有推李成偉下樓的兇手！”
張碩的一句話把孟榮和鄭蓮香都鎮住了，倆人不吵不鬧了，眼睛像是銅鈴一般地雙雙瞪着張碩看。
“兒子，你胡說啥呢？你李叔不是自殺的嗎？”鄭蓮香咽了咽口水，她有點慌了，千萬百計不想讓張碩知道的事，現在看來是一點都瞞不住了。
“我不是說笑，你們從李叔叔身上拿走的照片，可能害死了他！”
“哈哈哈……”一直愣着沒出聲的孟榮突然狂笑，身子搖動得像個鐘擺，他手捂着肚子像是聽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眼淚都要飚出來，“這照片真是神通廣大啊，多少人都被它害慘了！”
別人的事孟榮管不着，他因為這“照片”毀了事業，毀了家。老婆、女兒、外甥，理都不願意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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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榮笑夠了，突然手捂眼睛又嚎頭痛哭起來，幾年獨身的委屈，落魄的現狀，接着酒勁都發洩出來了。
哭夠了瘋夠了，情緒也安定下來了，他老實坐下來，願意談談了。
孟榮願意配合，鄭蓮香也就沒話說。誤會多年，她是一直希望能向孟榮解釋清楚的。
孟榮剛坐下，恢複了老警察本色，頭一句話就是問李成偉的案子，“你說姓李的是被人推下樓的？他不是自殺嗎？大家都說他得了神經病。他死和照片有什麽關系？”
“孟叔叔，照片最後為什麽會在李成偉身上找到呢？當年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孟榮撇了鄭蓮香一眼，才開口回答，“照片是在我手中弄丢的，它怎麽跑到姓李的手裏的，我也不清楚。”
“這麽說，我媽一直都沒拿到過照片？”
“是啊，孟大哥還沒等把它交到我手中就丢了！”鄭蓮香接過話茬，繼續回憶當年的事，“兒子，這麽多年我不願意提這事，是不希望你知道有個坐牢的爸爸，怕你有負擔。”
“你媽我沒本事，吃不了苦又不愛學習，沒辦法給你安定的生活。只能靠不停給你換爸爸。我都知道，因為這個，你很自卑不開心。”
“我不敢對你太好，對你好，後爸就會不開心，我們娘倆就要吃不上飯。你總埋怨我自私，可沒大本事的女人，不自私又怎麽辦，不自私就養不活兒子啊。”
“媽，我沒怪你！”張碩鼻子酸澀，沒想到鄭蓮香會對他說這些，事到如今，娘倆終于可以開誠布公談起這事了。
“你爸爸是個好人，錯的人是我。年輕時，我虛榮，羨慕別的女人吃好穿好用好的，總向他抱怨。”
“你爸是為了滿足我才做錯了事。後來在裏面又生了重病。進去後放棄減刑的機會，一直不肯說錢藏在哪裏。”
“有一次我去看他，他說要送我們娘倆一件珍貴的禮物，我一聽就明白他什麽意思了。照片我拿不出來，你爸就托人讓孟大哥帶出來，可照片卻丢了。沒想到最後在你李叔那找到了，可惜他已經死了。”
“照片裏照的是我和你爸年輕時經常約會的地方，後面是你姥爺蓋得小庫房，空置很多年了。我知道你爸就把錢藏在舊庫房了。”
“可翻遍庫房裏每個角落，一毛錢都沒了。我帶你李叔去過庫房拿舊物，這死鬼一直都和我玩心眼，錢一定被他轉移走了。
“給我買個金镯子騙我幾年的積蓄，嘴上說要和人做生意，最後拿錢去交學費，白住我的房子，死了都要卷走我的錢。這種人，死了活該！”
“可照片怎麽會在李叔叔手上呢？”
“還用想嗎？”鄭蓮香偷瞄孟榮一眼，“孟大哥給他的啊，當時他老婆知道了我們的事，他肯定認為是我找上門惹他老婆不高興的。為了報複我呗，就把前夫給的‘紀念品’送給我現任丈夫！”
“老鄭太太，你別血口噴人，東西我連打都沒打開過，根本不知道裏面有照片。我一個大老爺們，才不會做那麽無聊的事。”
“孟叔叔，東西你沒看過了？”
“是啊，信封裏裝着，私人信件我怎麽會打開看呢。那陣子我老婆鬧着要離婚，我天天挨罵，哪有閑心啊。我耽擱了幾天，想起去送信，才發現信沒了。”
“可是案發當天，你們怎麽都出現在現場啊？”
“有人傳了短信息叫我過去的！！！”孟榮和鄭蓮香的答案難得出奇的一致。
林婕和張碩全明白了，看來兇手早就計劃好了，殺掉李成偉，嫁禍給孟榮和鄭蓮香。
如果不是李成偉神經失常，讓人誤會為自殺，他們倆真是有洗不清的嫌疑。
“媽，孟叔叔把信封弄丢了這事，你都和誰說過？”
“太多了！”鄭蓮香紅了臉，“當時心裏煩躁，和幾個好姐妹都抱怨過。”
“你和孟叔叔的婚外情，她們也都知道吧？”
“知道！”鄭蓮香的臉更紅了。
“你給孟叔叔金镯子換照片，後來發現錢不見，這也都說了？”
“這沒有，我還沒那麽傻！這錢畢竟見不得人！”
孟榮白了鄭蓮香一眼，“後來還不是把這事全說了。”
“孟大哥，真不是我說的！”
……
一提到這個話題，多年的老冤家始終過不去這個勁兒，鄭蓮香全身都是嘴也解釋不清，你一句我一句又吵了起來。
伴随着午夜十二點鐘聲，世界又安靜下來。
新一個循環中林婕再次醒來，一覺睡到了下午三點半，這次更虛了，手腳沒有力氣，連翻身都吃力。
林婕預感到這是她最後的一次機會了，找不出殺害李成偉的兇手，她不會再醒了。
不知道張碩現在如何？
好不容易才抓到手機，張碩給她打過三個電話了，還留了短信約了見面的地方。
還好，他也還活着。
走路吃力，林婕拿着登山杖出了門。一路上，她都格外引人注目，年輕輕的女人，卻彎腰駝背，腳踩棉花似的，行走得像個九十多歲的老太太。
見到張碩，他更是誇張，不知從哪裏弄來了電動輪椅，連路都賴得走了。
兩人一見面就相互苦笑，這副狼狽樣，真是難堪。
“還挺得住嗎？”張碩拿過林婕的登山杖，把輪椅讓給了她。
林婕點點頭，又問：“有眉目了嗎？兇手可能是誰？”
張碩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至從知道李成偉的死與錢財有關時，他已鎖定了目标人物。
只是有件事，他始終想不通，照片是怎麽到跑李成偉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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