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飛機飛過萬米高空,飛過天空之城,越過高山大洋,經歷黑夜白晝,隋飏靠在窗戶邊看着外面永遠看不到的天邊,耳機裏的歌單莫名傷感,他可以調了一些歡快的,可心情始終無法跟着明快的節奏有陰轉晴。
抵達首都機場的時候正好是早晨五點,初夏的五點,一切正在蘇醒。
隋飏換了自己國內的手機號給吳雙打了個電話,這次響的時間很長,可是最終還是挂斷了。他等到了出租車,推算着回到市裏的時間,便報了個地址。
車子載着他從北五環呼嘯而過,入城的時候車流量已經多了,如這個城市每日一的清晨,忙忙碌碌,不知所蹤。
通往吳雙家要經過一條狹小的街道,隋飏在路邊就叫司機停了車,結賬之後自己獨自往裏面走。大約是時間還早,街兩面的鋪子還沒開門,只有早點攤子坐滿了人,即便天氣暖和了,碗裏的熱豆漿熱豆腐腦都冒出白煙來。有早期遛彎回來的大爺,有匆匆買了早點帶走的上班族,還有上學的,穿着寬大的不怎麽好看的校服,像他們那個時候一樣。
六七點的北京的角落,未有太多人見過,滿是生活的氣息。
隋飏買了罐熱豆漿帶着去了吳雙家樓下,今天是工作日,時間還早,他沒有門禁,只能坐在樓下等,吳雙總會下樓的。
他一會兒看看高樓之上的某一扇窗,一會兒看看自己的手機,八點的時候,他喝光了豆漿,樓道的鐵門開了,吳雙打着哈欠出了門,眼睛好像都還沒睜開。隋飏欣喜若狂,連忙跑上前去叫了一聲兒。
“雙兒!”
吳雙站在原地,瞪大眼睛吃驚的看着隋飏,全是吃驚可不可置信的神情,他縮了縮脖子,當做什麽都沒看到似的快步往前走。
“雙兒!”隋飏跟在他後面叫道,“是我,我回來了!”他快跑的幾步拉住了吳雙的手,吳雙像是給電了一下,大叫道:“你幹嘛!”
“你看見了為什麽不理我?”
一切來得太突然,吳雙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回應,他現在都沒緩過來眼前的隋飏是真是假,是夢還是什麽,只能一味的撇開隋飏,說道:“你不是在美國麽,我……”
他太懦弱,一句“分手”都不敢當面跟隋飏說。
“如果我還在美國,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都不理我了?”隋飏問,“為什麽把我删掉?我做錯什麽了你要這樣對我?”
“你……你什麽都沒做錯。”吳雙說,“我要去上班了,沒時間跟你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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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要走,隋飏喊了一句:“你不要我了麽?”
隋飏這段時間的精神狀況不是很好,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都沒有睡過,下了飛機就馬不停蹄的過來,整個人都無比憔悴,他一句話問的口氣一點也不強勢,反而可憐。沒人愛他,連吳雙也不要他了,他如一條找不到主人的流浪狗一樣,誰都不懂他。
“是你說要在美國讀書的……”吳雙小聲說,“是你自己選的。”
“你就是怪我!”
“我怪我自己!”吳雙反駁,“我要等你三年五年,等你功成名就的回來再甩我一次麽?或者你根本不會回來,我要等你一輩子麽?隋飏,你選的沒錯,只是我不想再這樣了……你什麽都有,你可能根本不知道等一個人是什麽感覺,我哪裏都不好,我等不到你……”
他的一番話是壓斷隋飏神經的最後一根稻草,隋飏的眼眶唰的就紅了,隐隐的含着眼淚,哽咽道:“那我不走了好不好,我不讀書了,你不要離開我。”
吳雙心裏一梗,不知哪個部位開始疼了,他皺着眉看着隋飏,隐隐覺得他表現的很時常,現在正是上班的時候,小區裏人來人往,吳雙不想兩個人幹在這裏跟演韓劇一樣鬧笑話,就跟隋飏說:“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說這些,我要去上班。”
“你去哪兒上班……”隋飏抓着吳雙問道,“你還回來吧?”
“隋飏你別鬧了行不行!你不要臉我還要呢!”吳雙有點受不了了,他吼了一聲,隋飏就把手縮了回去,可憐兮兮的看着吳雙。吳雙無奈的嘆了口氣,說:“你先回家吧,等我下了班再說,我再遲到要扣工資的,少爺你能讓我走了麽?”
“那你晚上會找我的吧?”隋飏一再确認,“我可不可以給你打電話?你幾點下班,我去等你好不好?”
“瘋了吧你!”吳雙說,“現在立刻馬上回家!要不然你這輩子再也別想見到我!”
他不管隋飏了,自己氣哄哄的往外走,他這些年來一點都沒變,生氣的時候走路會特別用力,跟小狼狗一樣兒,爪子壓在地上能巴拉出聲兒來。
隋飏只能垂頭喪氣的先回家。家裏空了快一年,也沒人來收拾,他爸有了新的家庭,結婚的時候他都沒去,就自己跟這兒生活,沒人在,房間裏都是灰塵的味道。
他把走之前鋪的遮灰的單子都撤了,勉強清掃了一下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就有了困意,他把手機鈴聲調到了最大,即便這樣也不敢完全睡着,在床上半夢半醒。下午隋飏睜開眼來精神才好了一些,他去寫洗了個澡,出來之後覺得最近二十四小時之內發生的事情恍如隔世。
他真的就像個神經病一樣什麽都不管不顧的從美國跑了回來,然後大庭廣衆之下跟吳雙胡鬧,那會兒他完全憑借的一時沖動,魔怔了一樣,現在看來完全可笑之極。他可能毀了自己的學業,同樣也救不了自己的愛情了。
隋飏覺得自己很失敗,前所未有的。
晚上六點,他等到了吳雙的電話,約着他在附近的一個小咖啡館見面。他去的很早,等了好久才見着吳雙匆忙進來,吳雙說:“我本來要走的,但是被叫住了,所以就晚了,抱歉。”
隋飏沉默地打量着将近一年未見的吳雙,他瘦了,不像上學時那麽毛躁了,穩重了一點,也疲累了一點。隋飏換了個姿勢坐正,說:“等多久都可以,只要你來就好,我們可以談談我們之間的事情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