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珊瑚
珊瑚
等那些嘈雜的聲音消失在街道的盡頭,泉落才從窗戶翻身而出,披上了鬥篷,将九曲放了出來:“現在街上沒人,你便用真身行事就是。咱們進宮也方便些,希望宮裏沒有什麽陣法才好。”
若換做從前,不管是平常人家還是宮中的富貴之人,都是不會真的弄什麽陣法一類神神鬼鬼的東西的,可如今的世道不同了。
九曲一路跟着泉落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地到了宮門口,卻發現這宮門口還真是有些陣法,而且甚有章法。
但是因為那游廈将軍便是幽冥中人,幽冥中人雖然對除妖的陣法并不是特別害怕,卻到底也對他們有所影響,所以這宮中的陣法,尚且還不如他們之前遇到的那流緣牛鼻子老道弄得陣法好。
對泉落和九曲來說,避開這陣法,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他們剛入宮的時候,就遇到了那游廈将軍也正好過了宮門。
泉落是輕而易舉地隐了身,他的修為雖然不在了,可畢竟是這麽多年的功夫,瞞過這些凡夫俗子,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九曲就更不必擔心了,她本就是一團雲氣,圍繞在那游廈将軍的身旁,周遭又有這麽多凡人的氣味,饒是他是個幽冥中人,怕是也聞不到看不到九曲和泉落。
游廈一路便進了正宮之中,雖說那珊瑚被他放在了貼身的箱子裏,可九曲也能感覺得到,箱子裏溢出來的氣息,果真不是俗物可以比拟的!
當朝的京都統治者霸天,此時此刻正在鐵甲軍的保護之下,安安穩穩地躺在龍椅上左擁右抱,喝着美酒,欣賞着殿中的歌舞,恐怕是早已忘記了自己當初揭竿起義的初衷是什麽。
游廈進門,是完全适應了自己人間将軍的身份,給那霸天行了禮:“主上,微臣回來了!”
本在上頭喝酒玩樂的君王,眸色卻在這一瞬間就嚴肅了起來。
他推開了身邊的美女,叫停了這殿中的音樂,親自俯下身來,頗有幾分禮賢下士的意味,将那游
廈扶了起來:“愛卿,本王再說一次,誰都可以給本王行禮,和本王客氣,但你不行!你是本王最信任的人,你回來了便是回家,無需多禮,快快入座!”
看來這二人的關系是不一般的!
Advertisement
九曲躲在了那游廈的帽子裏,瞧着游廈也不坐,反而是搬了箱子,再一次恭恭敬敬地呈現給了霸天:“主上,微臣不負主上所托,已經将東海珊瑚王找了回來!從今天開始,只要有微臣在的一天,這東海珊瑚王就在。只要有這東海珊瑚王在的一天,主上的至尊之位就在!”
游廈的眼中皆是淩厲,這麽多年在人間的消磨,似乎早就讓他失去了幽冥之中人才有的暴戾,反而多了些沉穩和堅毅,倒是真有幾分大将軍的意思。
這一次,那霸天沒有讓游廈起來。
他顫抖着雙手,眼中閃爍着仿佛比那太陽還要炙熱的光芒,輕輕地撫上了那盒子,卻也并不急着打開,只是閉上了眼,仰着頭,仿佛在感受着盒子裏珊瑚的氣息一般:“啊…就是這種感覺!游廈你知道嗎?只要擁有了這珊瑚,天下的妖物就都會聽從于我了。到了那個時候,我就是妖王,我就是這人間的王!”
有時候,九曲很佩服人類。
明明是這三界之中最弱小甚至最短命的生靈,卻偏偏擁有比三界還大的野心和欲-望。
霸天的說法,讓九曲覺得好笑。
可那游廈的眸中,仍舊是對霸天狂熱的敬佩和忠誠:“主上英明!那東海龍女已然沒有了開啓珊瑚月夜精氣的法門,只要珊瑚在主上的手裏,就會有無數的妖怪來躍躍欲試。雖說主上也不曾有法門,但只要珊瑚在,就一定會有妖物聽從主上的命令,到了那個時候,主上的大計功成,便是指日可待了!”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九曲倒是要看看,這珊瑚是不是有傳說中的那麽好!
“轟——”
可正當那霸天的手就要打開盒子的時候,外頭的一聲驚雷,卻幾乎将九曲的耳朵都要震聾了!
“啊!”
侍衛們的慘叫聲,就在這驚雷過後從門外傳來,九曲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正破空而來,也是忙躲在了角落裏,未免波及到自己!
大門本在游廈進來之後就已然鎖上,可此時此刻在那外頭的驚雷和狂風之中,卻像是根本就沒有什麽鎖頭一般,直直地被風給吹來了來!
在這驚天動地的雷聲和風聲當中,九曲隐約瞧着,門外站着兩個人。
一男一女,男人身形魁梧,眸中帶着幽綠的光芒,一人便足以抵擋門口的諸多侍衛,顯然不是凡人。
女人倒是和凡人一樣,穿着一身大紅色的裙裾,蒙着面紗看不清模樣。可她那露出來的雙眼之中,甚至比起霸天還要有君王的氣度,目光所及之處,仿佛要将這所有的一切都看穿一般。
這女人,不是普通人!
“什麽人?!”
霸天雖然是躲在了游廈的身後,可到底也是從生死沙場之中打拼過來的王上。
他的手中死死地護着那裝着珊瑚的箱子,整個人都進入了一種極其戒備的狀态之中:“竟敢擅闖皇宮!”
“哼——”
伴随着又一聲驚雷和那劃破天際的閃電,女人冷哼一聲,讓這殿中的溫度似乎都冰涼了幾分:“吾乃赤月珊瑚之主。爾等凡俗之人,竟敢不顧天道規矩,闖入我東海帶走我東海的鎮海之寶,是否該物歸原主了?”
赤月珊瑚的主人?
難不成她就是東海的龍王,東海龍女傲馨?!
可雖然這赤月珊瑚是東海的鎮海之寶,卻也不至于讓東海龍女在這種混亂大戰的情況下,親自出
馬追了上千裏的路,來到京都取回珊瑚吧?
不僅僅是九曲沒想到,那霸天和游廈自然也是面面相觑,都沒有想到傲馨會親自前來!
傲馨雖然是東海龍女,只需要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捏碎面前的霸天。
但她似乎有所顧忌,而且并不打算在此地久留,便也是提出了她的要求:“若爾等現在就将赤月珊瑚歸還,我可以對你們用凡人肉-體癡心這赤月珊瑚既往不咎。也可以不計較幽冥中人進入我東海之地,放你們一條生路。”
她俾睨衆生,是有資格說出這樣狂傲的話的。
可顯然,霸天和游廈都不打算将赤月珊瑚歸還。
那霸天更是一次就将話說死了:“如今這東海珊瑚王在我霸天的手中,便是我霸天的東西。我不管是你是人是妖,總之沒有人能從我霸天的手裏将這珊瑚搶走!你若是真想要,便歸順于我,我自然會厚待你!”
這幾百年來,便是最會說書的說書先生,恐怕都不敢講這樣的故事!
堂堂凡夫俗子,竟然妄想東海龍女能夠歸順?!
九曲懷疑,這霸天的王位,是因為太傻了白得來的!
此言一出,那東海龍女的神色也在一瞬間就變了。
與此同時,外頭的風越發狂獵,憋了一整下午的雨,也是傾盆而下!
就在九曲以為,傲馨會直接動手殺了霸天和游廈的時候,她卻并沒有。
她只是走上前,眸色沉沉地盯着游廈,在那閃電的光芒之下,眼中神色意味不明:“如今這三界之中,幽冥獨大。我不願我龍族之人牽扯進入這戰事之中,你既然是龍閻的胞弟,有你護着這凡夫俗子,便是等同于龍閻護着這凡夫俗子了?”
龍閻那讨厭鬼的胞弟?九曲倒是沒聽說過龍閻還有個胞弟,而且這個人比龍閻可順眼多了!
那游廈的眼中沒有任何懼意,哪怕外頭的閃電幾乎要将這整個京都都劈開了,他卻笑了,笑容之中甚至帶了幾分玩世不恭的不屑一般:“我是我,他是他。要護着霸天是我的事情,與他無關與幽冥
也無關。我只是覺得如今的世界那麽好玩,我也想摻和一腳。至于這珊瑚…便當做是我欠你的,你若想拿走,我不介意咱們在這裏打一架!”
游廈的話雖然這麽說,可傲馨不可能将他徹底和幽冥界扯清楚關系:“吾在同你好好商量。吾只想要護着吾的族人,別無他求。不想招惹你,也不想招惹幽冥。但這赤月珊瑚是一定要拿回來的,你該知道,龍族無所畏懼!”
好一個無所畏懼!
九曲竟覺得,她開始喜歡這霸氣的傲馨了!
而那游廈的臉上,笑容卻更濃:“原來堂堂東海龍安,也要看幽冥界的面子啊!我的心裏倒是有個想法,不如這般,我們先将珊瑚放好,然後去外頭找個合适的地方好好坐着談一談。這珊瑚既然在我的手裏,我也有我的打算。能談攏,自然最好。畢竟我們,也不想招惹你們龍族。”
傲馨本不需理會游廈的。
可她眼中的光芒明明滅滅之後,卻終究還是妥協給了一個她最讨厭的幽冥之人:“好,那便談談就是。”
裝着珊瑚的盒子,被放到了身後侍衛們的手裏。
泉落在角落裏給九曲使了個顏色,他們得跟着盒子一起進後頭的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