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祭月
祭月
一路有傲馨和傲偌親自護送着，九曲倒是感覺還好些。
日落在這波瀾的海面上映下了金光粼粼，那般光芒仿佛在告訴所有人，今日東海有盛會。
這是難得的日月同輝的日子，日頭雖然已暮暮而沉，可那一輪圓月卻早已迫不及待地在海面上與那紅日遙遙相望。
這是個難得的好天氣，東海水族諸人皆道這是個好兆頭，證明老天都在幫着東海。可九曲卻不知為何，心裏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的感覺。
若那一日，赤月珊瑚的開啓只是一個意外，那麽今日她站在東海之巅，做那開啓赤月珊瑚的力量，又有什麽意義？
只是如今再想這些已經晚了，九曲不過是一個晃神的功夫之間，已然被推到了祭臺之上。
這祭臺便是安放在島嶼龍宮的最上方的，島嶼不大，龍宮也不算太大，可最上方用來祭祀的露臺，卻足足有九曲在凡塵之中所見過的任何祭祀的場所都大！
雖然對于八卦這一類的東西，九曲并不甚是通曉。
卻也瞧得出，如今的東海之中那些地位尊崇的護=法長老們都齊聚在了這露臺之上，各各都露出了他們本來的神龍模樣，不茍言笑的模樣，讓人望而生畏。
觀禮之人都在下方的大殿旁邊，這會兒的日-頭還在，映着海風，倒是讓九曲将他們都看的一清二楚。
泉落也在，雖說也在那觀禮臺之下，卻是在九曲能看到的範圍內。
他似乎感覺到了九曲的目光，那雙藏着星辰大海的眼，映着夕陽之晖，朝着九曲生出幾分笑意，仿佛醉了人心。
傲馨牽着九曲的手，将九曲送到了祭臺中央。倒是難得拍了拍九曲的肩膀，露出了幾分慈母的笑容來：“九曲，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始終都要記得，我們都在。所以別害怕，放心去做就是了，上一
次你是怎麽做到的，這一次也一樣能做到！”
他們說話的功夫間，傲偌已然親自奉了赤月珊瑚上了祭臺。
也不知是否是九曲的錯覺，她總覺得，赤月珊瑚看起來的顏色似乎比起上一次她見到的時候要深了不少。珊瑚觸手之上拖着的東海明珠的光芒，好像是也越發明亮了幾分。
赤月珊瑚一出現，臺下就發出了贊嘆之聲。
即便是現在的赤月珊瑚什麽都不曾顯現，可明眼之人都瞧得出，赤月珊瑚絕非凡品！
“好了！”
傲馨對于赤月珊瑚，也是珍而重之，讓九曲坐在了珊瑚的正對面，倒是露出了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記得我說的話，這麽多雙眼睛都在看着，這是咱們東海成就之時。九曲，往後東海的榮辱，可就看你今日這一次了！”
她不願背負如此壓力，可傲馨退的極快。
當傲馨退下去之後，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晖也從海面上消失了。
周遭的空氣，仿佛一瞬間就冰冷了下來。海潮的翻湧，也掀起了層層波浪。晚上的東海海面，再不複白日裏的平靜和溫暖，反而因為這漆黑的夜，變得詭谲莫測了幾分。
“開始吧。”
長老蒼老的聲音，就在九曲的耳邊響起。九曲不知，是她眼前幾位其中的哪一位說的話。
他們守護在九曲的身邊，讓這翻湧的海潮身甚至不能濺射到九曲半分！
九曲坐在那赤月珊瑚前頭，想着如若珊瑚是有生命的，他們現在大概就處于一種“大眼瞪小眼”的狀态之中，誰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吧。
整個東海之上，只有一片風聲，混雜在諸人的沉默之中，仿佛帶着不解，也帶着各種心情。
“開始啊！”
九曲始終都沒有反應，讓祭臺上的長老們到底有些坐不住了，語氣都着急了些：“公主，您在等什麽呢？”
九曲讨厭這樣的催促。
她閉上了眼，盡量讓自己不要去聽那她從前從未聽到過的風聲和海浪聲，不要在意那下頭那麽多雙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氣，在心裏默念：“赤月珊瑚，行行好！如果上一次你真的是被我開啓的，那這一次也請你幫幫我吧！至少讓我證明，我九曲活在這個世界上，是有意義的啊！”
可赤月珊瑚，大概是沒有生命，也沒有思想的。
九曲沒有聽到上一次救了茗葉的時候聽到的那個珊瑚之中的聲音，她的耳旁，風聲和海浪聲變得小了，可祭臺下頭的那些人的聲音，卻變得清晰了：“怎麽回事啊？怎麽沒動靜？”
“我就說一個才三百年的小妖，我不可能擁有開啓赤月珊瑚的力量的，東海這一次丢臉可丢大了！”
“可不是嗎？還鬧出了那麽大的動靜，自從傲馨開始掌權，這東海還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啊！”
…
不行！
九曲倏然睜開眼，站起身，死死地盯着那毫無動靜的赤月珊瑚，她知道，她這樣完全沒有辦法集中精神！
臺下的傲馨也站了起來，眸色明明滅滅，對身邊的傲偌說了什麽之後，便飛身上臺，看着九曲的臉色甚是不悅：“怎麽了？上一次在皇宮的時候不還很順利嗎？”
九曲沒有說話，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旁邊的長老卻先開了口：“我早就說過，她沒有開啓龍鱗，是不可能那麽順利就和赤月珊瑚心意相通的！上一次一定是她在情急的情況下開啓了自己的潛能，這一次龍女大人您就讓她站在這裏開啓珊瑚，我覺得怕是到了明日一早，她也開不了珊瑚之力！”
傲馨回頭瞪了那長老一眼，似乎在責怪這什麽，才讓那長老到底噤了聲：“現在可怎麽是好？若是開不了赤月珊瑚，咱們東海往後怕是無人信服了！”
至此，傲馨還是嘆了一口氣，而後将目光看向了遠方的長廊。
那裏是傲偌，帶着一個女人走來的身影。
傲馨的目光變得悠遠，語氣也另有深意了起來：“那就只能用那個方法了。吾本只是猜想，可如今看來…怕是也只能如此救場了。”
傲偌身邊帶着的那個女人不是旁人，卻正是清宵！
九曲的心裏，那種不好的感覺，就越發濃烈了起來：“你們要做什麽？！你們帶她過來幹什麽？”
傲馨轉過頭，眼中帶着憐愛瞧着九曲，修長的手指，也從一側輕輕地撫上了九曲的臉頰：“我可憐的女兒啊，你還不知道嗎？你本就一團雲氣而成，又是妖物，需要魂體支撐，方才能維持現在的模樣。而那個女人，她的靈魂，和你的契合度是吾聞所未聞的高。既然你無法自己啓動你的潛能，那吾等便只有借助于她，方能讓你開啓力量了！”
借助？
九曲相信，雖說是借助，可一定不是什麽好方法！
她幾乎是本能地，開始搖了頭：“不。我會努力開啓赤月珊瑚，但你們別打她的主意。她夠可憐了。”
“哈哈！”
對于九曲如此言語，傲馨卻像是聽到了笑話一般，再度顯露出她那高傲的模樣：“人類不過蝼蟻，她能給你獻出魂魄，是她的榮幸！何況若是早先就給你開了龍鱗，也依舊要借助旁人的修為和魂魄。世間沒有白白得來的力量，想要得到，就必須付出，不是嗎？”
傲馨的手指輕輕捏了捏九曲的臉蛋：“孩子，她的存在，或許就是為了你呢？否則在這世間，又怎會有兩個人的靈魂如此契合？你看不出，泉落也看不出，吾卻看得出。那女人的靈魂啊，本就殘缺。她不該出現于這世界，或許她本就是為了給你獻祭，才出現在你的身邊。”
“不！”
對于傲馨的話，九曲似懂非懂。
或者說，是不願去相信，不願去懂。
她的抗拒，是出自本能，出自內心：“不要！你們別傷害她，我保證我會傾盡全力開啓珊瑚！我們不是還有這一整個晚上的時間嗎？我保證，我會努力，我不會讓東海丢臉！”
沒有人該為別人而去死。
瞧着九曲如此鬥志，傲馨倒是也不為難九曲，只是點了點頭，複又看向了清宵，話卻是對着九曲說的：“好，既然你開口了，吾自然給你這個機會。只是你記着，吾只給你兩個時辰。若兩個時辰之後，珊瑚仍舊如同現在這般，吾會親自将那個女人帶上祭臺，用她的鮮血，祭祀珊瑚。”
人命如蝼蟻，兩個時辰，她總要盡力一試！
這一次，九曲甚至不等傲馨下去，便端坐在了赤月珊瑚的對面，滿目認真。
可果然，想要開啓赤月珊瑚也并非那麽輕松。
至少在前半個時辰的時候，九曲光是摸索要如何和這珊瑚相通，就花費了她絕大部分的時間。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她的努力之下，珊瑚終于發出了微微的紅光。
托着的那些明珠，也似乎和月亮有了感應一般，在諸人的驚訝贊嘆聲之中，一點點地明亮了起來。
傲馨的眼中，露出了幾分驚喜。
可實際上在祭臺上的九曲，感覺并不好受。
想要維持這樣的聯系，她就幾乎要耗着這三百年的修為了！
她心裏很清楚，以她的力量，距離開啓珊瑚，還早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