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節晚自習上語文,大家都在背詩詞

晚的心并沒有完全落地,這一晚上在床上翻來翻去的輾轉,怎麽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睡着,就開始做噩夢,夢見前世父親的慘死,夢見她跟着母親去了舒家過日子。

一直到大學裏,沒有一天安穩日子。

母親知道父親是舒宏山舉報的,弟弟也是被他陷害的之後,就将他告上法庭。

可是舒宏山因為舉報得了一大筆錢,開娛樂場所,日子過的風生水起。

花錢請了個好律師,而他們沒有錢,連律師都請不起。最後她不得不去夜總會賣酒,請了個不入流的律師,最終還是敗訴。

母親看到舒宏山逍遙法外的嚣張樣子,氣得暈倒從法院高高的臺階滾下來,得了腦溢血。

畫面一轉,她就看到程風和蔣嘉月在車裏親密纏綿。

她一下子從噩夢裏驚醒過來,天還沒亮,可是她再也睡不着了。

忐忑不安的過了三天,沒想到突然接到部隊傳來的噩耗:父親在出任務過程中出了意外,失蹤了!

聽到這個噩耗,林晚眼前都黑了一下。

趙慈更是直接暈了過去。林晚吓壞了,慌忙叫着母親,給她掐人中。趙慈醒過來,眼淚就一下子流了出來。

林晚把張姨泡好的葡萄糖水接過來,急忙喂給母親喝,唯恐她又像前世一樣因為暈倒而發生腦溢血。

“媽你不要往壞處想,他們會找到爸爸的,你要是病倒了,我和洋洋怎麽辦?”

趙慈眼圈一紅,接過葡萄糖水喝掉,慢慢鎮定下來:“你說對,你爸不會有事的!”

她當即帶着林晚去了家屬區,找上級領導了解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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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級領導将可能的情況都說了,安慰了一番:“眼前沒有壞消息就是好消息了。”

“你們也不要擔心。部隊裏已經派了人去搜查了。一定會将海天同志帶回來的!”

☆、543,等消息

雖然是些場面話,可是他說的也沒錯,沒有噩耗傳回來,就還有希望。

只是她也并不想坐以待斃,高老的人脈肯定不是地方軍區能比的,她轉頭又去找了高老。

高老看她上次被蔣家全家欺負毆打,都沒有流過半滴眼淚,此時提到父親,眼淚跟斷了線一般。

高老很是動容,安慰她到:“你放心吧,雖然我已經退下來了,但是我的話還是有點分量的,你安心回去等着,我會讓人去幫着找你父親的。”

林晚再三道謝,高老和小磊又輪番安慰她,她心才稍稍安定下來。

想起上次那算命先生,她便又去了南湖一趟。

算命先生聽說他父親失蹤了,嘆息說人各有命,都是天注定。感慨了兩句,給她起了一卦。

卦象蔔出來,算命先生就皺起了眉。看到他的反應,林晚的心就直往下沉。

“是不是不好?”

算命先生又看了會,看了下她的臉色說到:“卦象雖然大兇,但是當中暗藏變數。”

“這個變數是好是壞,就要看你父親的運氣造化。”

他說了幾句,開始感慨,說他們不聽他的忠告,現在出事了才知道他就是活神仙。

林晚沒心情聽他啰嗦,付了卦資,又去寺廟上香油為父親祈福。

方丈循循教導:“人要不忘根本,多行善事,功德無量,自然能遇兇化吉……”

林晚一一應下,回到家,就跟母親商量,以後家裏生意盈利的錢,會拿出一部分來捐獻做公益,母親沒有任何意見就點頭同意了。

該想的辦法都想了,剩下的就只能等消息。

五月份最後一次模拟考試,林晚依然獨占鳌頭,獲得全年級第一名的好成績。表彰大會結束之後,她在回教室的路上,被蔣嘉月截住了去路。

“林晚,你終于笑不出來了?你看起來真像一只喪家犬哦……”

“啧啧,成績再好又怎麽樣?你爸沒了,從此你的人生就要跌入泥潭了,你要永遠的成為一條喪家犬!”

林晚冷冷的看着她,看她能說出什麽花樣來。

蔣嘉月上下打量了她一會,目光掃過她的胸和腰,眼中閃過一抹嫉妒,又看向她的眼睛,才重新恢複笑容:

“別這麽看着我,會讓我感覺好開心的。”

“其實我今天主要是想告訴你關于你爸的事。”

她看着林晚,開心得像是将林晚踩在了腳下,慢悠悠愉快的說到:

“你知道嗎?其實,你爸已經死了,他不會再回來了。”

林晚額頭的青筋突了突,目光一瞬間射出了寒芒。

蔣嘉月看到她臉色變了,笑容更歡快了,繼續說到:

“你爸出事,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疼你愛的韓少意的父親,害的。”

“而疼你愛你的韓少意,他早就知道他爸會對付你爸,可是,他沒有告訴你吧?”

“林晚,如果你爸在天有靈,看到你跟害死他的仇人的兒子在一起親親我我,他一定會痛恨自己當初沒把你這個不孝女射到牆上吧?哈……”

☆、544,我不介意弄死你

她得意的大笑起來,可是還沒笑完。

林晚揪住她,就狠狠給了她兩個耳光。

她早就防備着林晚,被打倒之後,立即抓狂的爬起來,從衣兜裏拿出一瓶辣椒水對着林晚噴了起來。

“林晚,你還敢打我!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辛辣的辣椒水弄到眼睛,林晚的眼睛一瞬間充血如同嗜血般的腥紅。

她半閉着眼睛,找準了蔣嘉月的位置,将她頭發死死揪住,往她臉上亂撓,想把她的眼珠子摳出來。

蔣嘉月的眼睛被她尖利的指甲劃破,痛得尖聲慘叫,大罵着:“林晚你這個賤-人!”

她拼命掙紮,高舉着辣椒水朝林晚亂噴。

林晚狠厲的将她手裏的辣椒水打飛,前世的種種浮上新田,心裏的怒火如同烈火烹油,她将蔣嘉月按在地上往死裏厮打。

“蔣嘉月,你要是真的想死,我不介意弄死你!”

“你想騙我,想離間我跟韓少意?我告訴你,你的話,我半句都不會相信。如果你再敢對我爸出言不遜,我就撕爛你的嘴!”

“啊……放開我……林晚,你這個賤人,你放開我!”

“我告訴你,這些事情都是我爸親口告訴我的,你爸就是被韓明生害的。所有事情都是我爸親口說的,你不信你就去跟韓少意對質啊!”

“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麽突然走掉了?因為他害怕,因為他心虛。他看起來很喜歡你,可是在他的心裏,你根本就不如他的家人重要……”

蔣嘉月還在憤怒嘶叫,林晚卻忽然聽不見了。

她突然想起那天,她問他為什麽如此突然急着要去軍校。他沉默的那半刻,閃躲的眼神忽然浮現在她的腦海裏。

她的心忽然像被什麽狠狠刺了一下。

她松開蔣嘉月,收回手放進衣袋裏。慢慢的看向蔣嘉月,聲音沉冷的問到:

“都是你爸說的?是韓明生在陷害我爸?我爸已經被他們害死了是嗎?”

蔣嘉月看到她在發抖,笑容瞬間重新爬回眼角。她得意的大笑起來:

“沒錯,其實這些都不是重點。重要的是,韓少意他,縱容他爸害死了你爸。”

“哦,你也不用想着用我的話去找他們對峙,他們不會承認的,更別想去舉報,因為你沒有證據。”

她看到林晚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的笑容就越來越擴大。

“你看到了嗎?人太下賤,非要搶奪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是會得到報應的。”

“韓叔叔很讨厭你,怕你毀了我少意哥的前程,所以才對付你爸的。現在沒有你爸,你卑賤的身份永遠都配不上我的少意哥。”

“少意哥屬于我,就算曾經被你搶走,可他最後還是我的。”

“你觊觎不屬于你的東西,現在不僅得不到,還害死了你爸。我要是你我就去死算了。”

遠處的同學看到兩個人似乎在打架,都朝這邊跑過來,想來看熱鬧。

林晚目光有點失焦的看着遠處晃動的人群,慢慢反應過來,這才将蔣嘉月丢開,什麽都沒說,就起身離開了。

☆、545,他很快會回來

她一直走到洗手間,擰開水龍頭洗了個臉,拿紙巾将臉上的水擦幹淨,才拿出衣兜裏的手機。

手機裏面存下了蔣嘉月說的所有話的錄音。

可是,單憑這份錄音,并不能作為有效的證據。

她看着遠處人流湧動的教學樓,心裏混亂難受的厲害。

蔣嘉月的目的,就是想離間她和韓少意,可是思緒循着所有的蛛絲馬跡,她的心在不聽使喚的慢慢在相信蔣嘉月的話。

她想到韓少意突然的反常;

想到韓明生對她莫名的敵意;

想到父親曾經告誡她不要跟韓家來往。

她閉了閉眼睛。

前世,她到最後也沒弄清父親的政敵到底是誰。

會是韓家嗎?

真的會是韓家嗎?

如果蔣嘉月說的沒假,父親真的死了,她該怎麽辦?

她憑着這麽一份無效的錄音,能給父親報仇雪恨嗎?

她越想心裏越亂,眼睛又模糊起來,她擰開水龍頭重新洗了個臉。

踩棉花一般回到教室,季岚看到她,立即開心的迎上來叫到:

“林晚,我們的校花無敵學霸,你真是太長臉了,班主任待會來了,鐵定又要誇死你了!”

“你不知道啊,剛剛又有兩個男生給你送情書,還送了好多零食來。本來呢人家是要替你拒絕的,可是他們硬塞過來,塞完人就跑了。”

“不吃白不吃嘛,我就吃了。你不會怪我吧?哎呀,我真的好替韓少意擔心啊,他又不能看着你,你要是被別人勾走了他可怎麽辦……”

“不過,現在只有半個月就高考了,韓少意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吧……”

她絮絮叨叨的說着,林晚心煩意亂根本聽不進去,只聽到她最後一句話。

韓少意上次給她寫信,說五月二十號回來。

她拿了桌上的日歷來看,今天是五月十八,還有一天,他就會回來。

她垂下頭,壓住心裏淩亂的仿佛要沖破胸腔的所有混亂的情緒,心裏不斷告誡自己要冷靜。

她會親口聽他說事情的真相。

蔣嘉月沒想到自己準備了辣椒水,也不是林晚的對手。

她的臉和眼角全破了,痛得她想拿刀去殺了林晚。她趕去醫務室上藥。

可是因為林晚的陷害,她在學校的名聲太壞了。就連教務處的醫生都讨厭她,給她上藥的時候态度非常惡劣。

恨得她想連醫務室的老師都一起殺掉。

她絕對不會再讓林晚繼續嚣張下去。

現在林晚的父親已經出了事,沒有了父親,林晚很快就會滾出家屬區,她再也不怕林晚了。

她一定要給林晚一個血的教訓,讓她的人生徹底毀滅,讓她這輩子都困在泥沼裏,無法擡頭做人!

她從醫務室出來就直接逃課離開了學校,然後給加哥打了電話。

兩個人約到藍魅見面,足足等了半天功夫,加哥才過來。

加哥是這塊的二把手,性格冷傲不羁,整個混迪廳的混混,看到她都想跟她好,唯有加哥對她沒什麽興趣。

上次借着他喝多了,勾引了好半天才把他拿下。

本來想着冷落他,讓他知道她的魅力,沒想到他根本對她無感。還是不怎麽搭理她。

☆、546,把她扔糞坑,她也不記得

她不是熱臉貼人冷屁股的性格,已經打算徹底甩了加哥。

可是,如今要對付林晚,她不得不承認,加哥是最好的幫手。

她故意用慣常勾-引男人的音調嗲嗲的說到:

“加哥,你怎麽這麽長時間不聯系我呢?你不是說我是個尤物嗎,怎麽不想我呢?”

加哥抽着煙,嘴裏吞雲吐霧,一邊在她臀上重重的捏了一把,笑道:

“加哥忙啊,最近鄉下市裏兩頭跑,累死我了。說吧,有什麽屁事找我,是不是又癢了,想加哥我x你?”

“加哥我喜歡直接的,你別拿那些小心眼來跟我玩,我不吃那套,你要是欠x,直接跟我講……”

蔣嘉月被他字眼裏帶着侮辱的髒字氣得一陣窩火,但是心裏莫名的火熱起來。

只是被林晚打成這樣,她也沒心情幹什麽了。

她看加哥不耐煩,幹脆就直接跟他說了:

“加哥,你還記得上次我們去玩,碰見的那個女孩子嗎?她叫林晚,我想讓你幫我找人輪了她。”

“你放心,不會讓你們白幹事的,我會給你們一筆酬勞。”

“她爸出了事兒,就算到時候她報警,也是無錢無勢,你們小心着點,別讓她看見臉,就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

加哥看了她兩眼問道:“你能給多少酬勞?”

蔣嘉月眼中閃過一抹恨意,狠了狠心說到:“五千。”

她又馬上補充到:“完事後再把她扒光,多拍些luo照,姿勢越浪蕩越好,給我往死裏弄。照片的價錢我給你們另計,一張照片一百塊,怎麽樣?”

加哥二話沒說,拿出酒瓶給倒滿兩大杯,遞一杯給她:“成交!”

蔣嘉月看他竟然這麽爽快就答應了,開心得不得了。拿起酒就喝了,又叮囑了些細節,她就準備走人。

加哥拉住了她:“小**貨,來都來了,急着走什麽,先陪老子喝兩杯!”

蔣嘉月正好心裏煩悶,回學校心煩,回家更心煩。聞言就留了下來。

加哥嫌不盡興,又喊了幾個弟兄過來。一群人喝酒、跳舞,嗨翻了。

混混們輪番給蔣嘉月灌酒,蔣嘉月聽着男孩子們各種恭維的話,只覺得心裏的憤怒苦悶全都被填滿了,來者不拒的喝,很快就喝得不省人事。

加哥看她狂笑着倒在沙發裏,吐出嘴裏的煙,對一個弟兄說到:

“再喊幾個人來,把她給我拖到小馬的出租屋裏輪了。”

“媽了個吧子,敢動我晚姐。幹完再給她拍luo照,記得多擺寫高難度動作。”

小弟聽了,立刻兩眼放光。

一晚上被蔣嘉月撩-撥,早就把持不住了,聽說讓弟兄們輪,就更加刺激起來,腎上腺直往上飙。

“收到,加哥,我們馬上就去辦。……哦,加哥,你要不要先來?”

加哥聞言,轉頭看了看從沙發裏爬起來,抱着他的大腿撒酒瘋大笑的蔣嘉月,揪住她頭發,噼啪就是兩個大耳刮子扇上去。

“啊……”蔣嘉月痛得從沙發中滾落,醉眼迷離的擡起頭哭得像個傻筆一樣。

看她這個樣子,喝斷片了無疑。

就是把她扔糞坑裏,估計她明天起來也不會記得什麽。

☆、547,思念與情愫

加哥就放心的說到:“加哥我還有事,你們玩,玩狠點。老八不是有病嗎,讓他最後上。”

小弟把蔣嘉月拉起來,她醉得不省人事,在他懷裏扭來扭去。讓他更加興奮了,他一邊對蔣嘉月上下其手,一邊大力點頭:“好的加哥……”

這就招呼其他人一起把蔣嘉月拖走了。

蔣嘉月再醒來,是淩晨的時候。感覺到有一雙手在她身上亂摸,她先是很享受,随後随着身上的感覺神經慢慢恢複,她就驚醒過來。

渾身痛得像是被淩遲,那處更是撕裂般的痛。

更讓她驚恐的是她居然躺在迪廳的後巷子的垃圾桶旁邊,身後有個渾身發臭的乞丐,正玩被塞到她下的酒瓶。

她尖叫一聲,幾乎要發瘋,抓起身下的垃圾,就朝乞丐身上亂砸,發狂的大喊救命。

乞丐被她從身上抽出的酒瓶砸中,吓得趕緊跑了。

她看看自已衣衫不整,身上全是傷痕。又驚又怕,不禁痛哭起來。哭了半天,周圍漆黑的一片,根本沒人搭理她。

她怕剛才的乞丐又回來,趕緊爬了起來。

一直跑到迪廳的大門口,她才癱坐在地上。渾身撕裂的痛,讓她又驚又怒又茫然,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被丢出迪廳。

她想起昨天找加哥對付林晚,後來喝多了,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此時看自己的處境,慢慢想到,恐怕自己是喝醉了,加哥向來沒把她放眼裏,看她喝醉了就沒管她,迪廳打烊了看她沒走,就把她扔出門外了。

想到剛才的乞丐在對她做的事,她瞬間明白過來,一定是那個乞丐趁她喝醉,把她給jian污了。

她想到真相,突然恨不得殺人。都是林晚那個賤貨害的她!

只要想到自己被一個髒臭無比的乞丐給碰了,她就陣陣作嘔,尤其是感覺到自己體內好像還塞了東西。

她又怕又恨心裏把這筆惡賬又算在林晚頭上,暗暗發誓,到時候等加哥他們輪完林晚,讓他們把林晚丢到大街上,也讓她被乞丐把淩辱方能解她心頭之恨。

她一瘸一拐的爬起來,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她也不敢回家了,只能去找薛妍。

到了薛妍的住處檢查過自己,才發現自己幾乎被那個乞丐搞廢了,她又驚又恨,不得不找薛妍陪她去醫院。

韓少意是中午午休的時候回來的,他走進教室的時候,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大家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突然看到他出現,男生們湧上去跟他打招呼問候。

他只是簡單的敷衍,視線越過人群去搜尋林晚。

可是當他在座位上找到林晚的身影,卻觸到她帶着涼意的眼神。

他怔了一下,旁人熱絡的插科打诨的打探他的去向,他無心再理會,走到林晚面前問到:“怎麽了?”

林晚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想要透過他的瞳仁看到他的心底深處。

可是他的眼神那麽柔軟,飽含着濃烈的思念與情愫,掩飾不住的展示在她的眼前。

這麽多天來,吃不下睡不着糾纏着她的心慌不安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湧了上來,看到他心裏只剩委屈和滿腹怨念。

☆、548,你選擇犧牲我?

“韓少意,我們談談。”

她站起來,眉目疏淡的先走了出去。

韓少意看着她的背影,手指攥緊插進了褲袋裏,跟着她出去。

一直走到操場上,在無人的爬梯雙杠前面。

林晚停了下來。

五月的陽光很溫煦,照在她的臉上,卻有種說不出的冷清。像是冷卻了的乳白色的牛奶。

韓少意走到她面前,眼中最初的愉悅都消失了,仿佛已經預知她要說什麽,他的眉眼都只剩下陽光照不進的沉黑。

林晚看着他的反應,還沒開口,心先發沉了。

風把她的頭發都吹亂了,她都沒有想過要去将臉上拂動的發絲撥開。

她看着他的眼睛,拿出手機,把蔣嘉月的錄音放給他聽。

手機裏傳來蔣嘉月粗嘎激動而又興奮的聲音:

“沒錯,其實這些都不是重點。重要的是,韓少意他,縱容他爸害死了你爸。”

隔着兩米的距離,她都能清晰的聽到他的呼吸都沉了一下。

直到所有的錄音放完,她的目光在他平靜到近乎百口莫辯的臉上流連,慢慢的開口問到:

“你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她等着,可是像是一個世紀那麽久,他也沒有開口。

她的耳邊只有從遠處吹來的風刮過耳畔的涼薄的聲音。

林晚突然間笑了一下,其實已經不用再聽他的回答,他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煎熬了那麽多天,想着一切都是蔣嘉月為了離間他們才栽贓誣陷的話。

這一刻,他的反應,讓她忽然都明白過來,那才是他痛苦煎熬的原因,是他迫切離開的原因。

跟着心一起沉冷到極點的,還有她的眼神。

“為什麽不告訴我?”

“你答應我,什麽都會跟我說。”

她的聲音染上了鋒利,臉上也浮上了譏諷:

“……難道因為這算是軍隊裏的事,所以不可以告訴我?”

她看着他,等他解釋。可他除了在看到她眼中譏諷冷漠的笑容後,眼中情緒洶湧着,卻依然沉默不言。

她的心裏忽然憤怒到了極點,臉上卻笑了起來,聲音像是最鋒利的刀子:

“也對,要是告訴我了。我一定會讓我爸提防着,說不定還會借機拿住你爸的罪證,那時,你爸不會有好結果。”

“所以,在犧牲我的家人和犧牲你的家人之間,你選擇了犧牲我的家人。”

她看着他,她說了這麽多,他依然不發一言。他的眼睛裏像有一場海嘯在洶湧,又仿佛海嘯熄滅後只殘存滿世界的灰燼。

她等着他,她在給他機會申辯,給他機會開口,可是他沒有否認,也不開口。

她無法分辨他是百口莫辯、還是無言以對、還是無話可說。

又或者是到這個時刻,他也依然選擇沉默來為他的家人辯護。

她直視着他的眼睛,在他長久的緘默中,心中的怒氣積攢慢慢膨脹到極點。

她突然想跟他鬧,想大聲質問他為什麽騙她,為什麽明知道她爸會被害死,還一個字都不願意對她透露。想要歇斯底裏的打他、唾棄他,讓他賠她爸的性命。

☆、549,你配做一個軍人嗎?

可是他從頭到尾除了沉默就只有沉默。終于,她的眼裏染上了極度的嘲弄和失望到極點的笑容。

“不說話,是提防着我錄音是嗎?”

她說完這一句話,在他的視線裏,慢慢的拿起手機,讓他看到她關掉了手機上的錄音。

而她臉上的笑容也在一瞬間徹底消失在瞳孔的深處。

明明周遭的陽光那麽溫煦,照亮了她整個人。她白淨的臉、她的身上都被陽光覆蓋着,可是他卻感覺陽光被隔絕在她的周身。

她再沒說什麽,冷漠的轉身離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在他的視線裏漸漸走遠,遠到慢慢的好像隔了一個世界。

陽光也忽然從他的瞳孔裏消失,黑到再也看不見一絲光明。

她沒有提分手的話,可是他知道,他們結束了。

他眼睛不眨的看着她的背影,怕眨眼她就會真的徹底的消失。

眼角霧氣蒸騰,原來最難過不是大吼,是痛到最深處喘不上氣,手發抖連眼淚都要忍着。

林晚沒再上課,拿了書包就跑出了教室,像是怕晚了一秒,父親就會從這個世界消失不見。

進了家屬區,就直接去找高老。就算無比渴望抓住高老這根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可她還是忍住了。

她不能讓高老知道兩家的争鬥。高老如今已經退休,肯定不願意卷進這樣的是非裏來。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她追問高老有沒有父親的消息,高老看她紅着眼睛,也很替她難過。只是,沒有找到她父親,也沒有辦法。

高老嘆息着安慰她一番,說搜救的人員還在努力,讓她回去安心等着。

她從高老的家裏出來的時候,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韓少意。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時,忽然就沒有了溫度。

然後移開目光,再沒看他,就冷漠的跟他擦身而過。

他看她走遠,才去了駐地。

韓明生看到兒子出現的時候,眼中閃過意外,随即就明白過來,兒子出現在這裏的原因,臉色一瞬間變得鐵青。

“你……”

但他剛才開口,韓少意就冷冷的打斷了他:

“是你們做的?”

冷硬而毫無敬意的語氣,讓韓明生額頭青筋凸起,他擡手一個耳光就朝兒子臉上扇過去。

“混賬,你怎麽跟你爸說話?!”

但是他的大力的打出去,卻第一次被格住。兒子冰冷到近乎沒有溫度的聲音,冷酷的一字一頓的吐出:

“我只問你,是,還是不是!”

兒子鉗住他的手腕的那只有力的手,讓韓明生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他看着兒子,驚怔的發現,原來兒子的身高已經有了他的高度,甚至比他還高一點。

兒子漆黑看不見光的眼睛,直直的盯在他的臉上,那鋒利的目光像要将他穿透。

他心裏恍惚的冒出了一個念頭:他的兒子長大了。

他看着兒子,失神的啞了。

“……”

韓少意靜默的看着他,足足等了半分鐘,沒聽見他的回答,所有積攢的怒氣終于爆發出來,他突然暴喝出聲:

“我說過我會是你們的希望,我說過我會用我的實力保住你們想要的權勢,會給你們想要的榮耀,為什麽還要這麽做?為什麽還要這麽做?你配做一個軍人嗎?!你是不是想要我送你上軍事法庭?!!”

韓明生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敢這樣指着他的鼻子教訓、指着他的鼻子罵了。

而此時此刻,這樣指着他鼻子罵的還是曾經無比乖巧聽話的兒子。

尤其是聽到兒子惡狠狠的說要送他上軍事法庭,瘋湧的怒火瞬間蹿上心田,他揚手就狠狠的朝兒子的臉上打過去:

“你反了你這個混賬的狗東西!”

☆、550,可以成為她的依靠了

可是手再次尚未落下,就被一股帶着極致憤怒的大力死死的阻隔住。

那雙手,竟然鉗制的他無法撼動半絲。

他錯愕的看着兒子堅毅冷酷的臉,轟然發現,他竟然已經不是兒子的對手了。

一口怒火在胸腔裏膨脹燃燒,他怒到極點,想要抽回收,卻被抓住半絲無法動彈。

“畜牲!”

他驚怒的看着兒子,暴怒在心裏轟的點燃,一陣急痛攻心,劇烈的絞痛忽然從心髒擴散開來,他狠狠晃了晃就仰面栽倒下去。

韓少意看到父親倒下的瞬間,滿腔的怒火在頃刻撤退眼裏就只剩下慌張和心痛。

送到醫院,檢查出來是急怒攻心引起的心髒病,好在搶救及時沒有出事。

卓婉儀守在病床前,看着丈夫,不停的抹眼淚。

韓少意給她倒了杯水,拉住她的手握了握,将杯子塞到她的手心,默然的開口說到:“醫生說爸沒事了,別哭了,喝點水。”

卓婉儀捏緊水杯,端起來喝了一口,忽然怔住了。

她怔然的轉頭看兒子,兒子眉眼冷淡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丈夫,眼中沒有傷心,也沒有慌亂。

她看了看手裏的杯子,眼波都晃了一下。

兒子長這麽大,第一次給她倒水,第一次用這樣冷靜的口吻安慰她。

原本因為丈夫倒下失去主心骨的她,在看到兒子平定的神色、在聽到他的安慰時,心裏所有的恐懼都慢慢消失掉了,丢掉的主心骨回到了身體裏。

她看着兒子,突然感覺兒子已經長大了,可以成為她的依靠了。她目光閃動着看着兒子。

韓少意過了半晌才低眼看她,開口說到:

“好好照顧爸,他醒了看到我在這裏,肯定又要動氣,我先走了。”

卓婉儀點點頭,随即又下意識的擔心、想要叮囑兒子一些吃喝穿着的問題,但嘴唇動了動,終究覺得再沒說的必要,便沉默的看着兒子出去帶上了門。

韓少意離開醫院,就回到家屬院,直接去大伯的家中。

跟大伯談過,最終韓中生派出了一支特種隊伍去搜救林海天。

韓少意恢複了課程,臨近高考的這最後幾天,整個學校都被緊繃到極限的氣氛給籠罩。

只是,相較于軍校來說。校園裏的氣氛對于他來說,依然是青春明麗的。

明明才離開了半年不到,卻感覺走了好久。

讓他有種重新回到從前的感覺,唯一不同的是林晚跟他成了陌路人。

他們曾經牽手走過的路、偷偷親吻過的樹林、一起吃飯的食堂、就連操場上他們坐過的臺階上的陽光的角度,都是一模一樣。

只是她像是跟他回到了原點,再也不會多說什麽的陌生人。

下課的間隙,他沉默的站在走廊裏,看着她從樓下走過。

他突然想起那天,教育局下來檢查走後,所有人一起搬書。

紙片雪花般的飛揚,他站在樓上看着她被所有男孩子追捧、為她狂歡。她全都視而不見,卻仰起臉沖他笑得燦爛的樣子。

心裏忽然如同刀割,如果生命裏沒有她,他的人生會永遠失色。

☆、551,他以為,他可以阻止

“你們兩個到底怎麽了?”

陳孝北幾個靠在旁邊,見韓少意一直看着林晚,兩個人這段時間分分合合,他們都看在眼裏。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看他們這個樣子,也看不過去。

韓少意沉默了一會,才說:“我做了對不起她的事。”

劉平川蹿過來瞪大了眼睛:“不是吧,你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了?你劈腿了?”

“沒有。”

劉平川忍不住責備:“你好端端的做對不起她的事幹什麽?”

韓少意的眸光黯了黯,聲音裏透了些無奈:“不是故意的。”

陳孝北笑了笑說到:“既然不是故意的,你就跟她好好解釋……”

韓少意望着林晚的身影消失在教學樓下面,嘴角牽起了一點細微的嘲諷的弧度。

他要怎麽解釋?

他還有什麽臉去解釋?

他以為,他可以阻止。

如果她父親真的出了意外,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好了,別傷神了。哥們用來幹什麽的?兩肋插刀的嘛,放心我們幫你哄回來!”

幾個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讨論想什麽花樣哄林晚開心。

“送花,送禮物,怎麽樣……”

“我覺得應該擺蠟燭……”

“你傻,擺蠟燭太高調了,被教導主任捉住,不是找死嗎?”

“你才傻,就是高調,冒險,才顯得有誠意,才能感動她……”

劉平川窺了韓少意一眼,賤笑說道:“要不然叫韓少意跳糞坑吧,多有誠意啊……”

他還沒說完,就被幾個人集體按住暴揍:“你腦子進糞了吧,我們是男人,可以放低姿态哄女人,但是不能把自己當牲口作踐吧?!”

韓少意有點煩亂的打斷了他們:“不用你們插手。”

他要是這個時候、在她最傷心最痛苦的時候,用這種花哨的手段去哄她,絲毫不顧及她的感受,那她估計這輩子都不想看到他了。

他沒心情再說話,轉身走了。

幾個人說得正興奮,看他走了,都一臉懵。

下了晚自習,韓少意照舊不遠不近的跟在林晚後面。直到将她送到家,才折轉回家屬區。

剛到家,就接到大伯的電話,說林海天已經找到了。

韓少意怔了一下,電話也來不及挂,就丢下話筒出來門。

卓婉儀聽到兒子出去的關門聲,以為出了什麽事,急匆匆把夜宵端出來,就看到門已經被關上,客廳桌上的話筒掉下來,懸在半空晃蕩。

……

“林叔叔還活着嗎?”

韓中生點點頭:“人活着,就是……腿受了傷。有些嚴重,可能将來會影響走路。”

韓少意緊繃的臉色微霁:“什麽時候會送回來?”

“暫時在那邊搶救治療,至少要過一周才會回來。”

“我知道了,通知林家了嗎?”

韓中生點頭:“第一時間就通知過了。”

韓少意點點頭,靜默了一會,沒什麽再說的,就說到:“我回去了。”

“等下。”韓中生遲疑了一下,将他叫住了。

韓少意停了下來,轉頭問到:“大伯你還有事?”

韓中生看了看他清冷沉靜、已經沒有太多情緒的臉,有些嘆息,說到:

☆、552,你爸是個光榮的軍人

“少意,這個世界上的事,并不是非黑即白。雖然我和你爸有過那樣的打算。但是,這次的事,跟我和你爸都沒有關系。”

韓少意目光微動:“他沒跟我說過。”

“你爸雖然嘴上沒說,但你一直是他的驕傲。他雖然很生氣你因為林晚忤逆他,但是他心裏還是很在意你對他的看法,他是不願意你看不起他的。”

“我們這些長輩,年紀都大了。就算在你看來,覺得我們這些長輩有些做法不對。”

“但我們在自己身為軍人的職責上從來是問心無愧的,唯一的私心,也不過就是希望我們身邊所有人能夠過得好。而讓身邊所有人過得好,将來是你要承擔的職責。”

韓少意沉默了一下點頭:“我明白。”

他默了兩秒又問到:“這次洩露機密、導致出事的人是不是要查處?”

韓中生點頭:“當然要查。”

……

韓少意回到家裏,卓婉儀急忙上來問:“少意,你剛才去哪兒了?”

韓少意淡淡的答道:“去大伯家問問林叔叔的情況。”

卓婉儀聽了,忙詢問情況,得知林海天沒出大事,也替林家開心。

韓少意默了會,開口問到:“爸今天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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