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顏珞飛說着便掙脫靳無塵的束縛, 摸上他。
靳無塵“啧”了一聲,最終還是忍無可忍地将他推倒在了床上。
兩人這回睡得久了些,眨眼便又失去了一天備戰的時間。
當靳無塵清醒過來時,除了嘆氣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自己也太縱容顏珞飛了……
“大師兄, 你醒着麽。”
忽然, 他試探着問了句。
整個人被靳無塵圈在懷裏的顏珞飛滿足地“嗯”了一聲。
靳無塵再次嘆氣, 然後說:“其實師父說錯了一件事,就算你不回來,我也修不成仙。”
頓了頓,不等顏珞飛回應, 他接着說:“五十年前, 師父歸來時受了重傷, 他什麽都沒來得及與我說便将整個天陽仙門托付于我, 開始閉關療傷。弟子們帶回來的屍體沒有你,我不信你死了,便屢屢離開天陽仙門尋你下落, 哪怕尋遍整個修真界乃至整個人界也未曾放棄。所以, 幸好你回來了, 倘若師父在你回來之前出關,告訴我你死了,或許我會當場堕魔也說不定。”
顏珞飛睜開眼睛,有些詫異, 從沒想過自己在靳無塵心裏竟如此重要。
他還以為, 靳無塵願意從了自己, 更多是為天下蒼生考慮,還有不堪受辱……
“尋不到你,我便無法飛升。接受不了你已死的事實, 我便無法飛身。雖對不起師父,但飛升這事,我根本無能為力。”靳無塵閉上雙眼,将顏珞飛摟得緊了些,“我已與師父說,要與你結成道侶,若能一同飛升自然最好,若你無論如何都無法重新修真,我願一直在你身邊陪着你,你在何處,我便在何處。”
顏珞飛“嗯”了一聲,聲音有些哽咽。
魔的情緒就是這般難以控制。
為了掩飾自己翻湧的情緒,他擡起手,手指在靳無塵的小腹上一點,寒氣在空中凝結成一個圖騰一樣的冰雕,印在靳無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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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冰冷貼在敏感的地方,靳無塵壓抑地慘叫了一聲,本能地蜷縮起雙腿:“……你這又是在做什麽?”
“标記。”顏珞飛聽到他的慘叫,心情好了許多,在他身上凍出的傷口上輕輕摸了摸,“你是我的,你的人是我的,身體也是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永遠,別想從我身邊逃開。”
靳無塵欲言又止,最終隐忍地側過頭,沒去治療那道傷,任由它永遠地留在了自己身上。
同時,一只手輕輕摸過顏珞飛的長發,輕聲道:“頭發有些亂了……等會兒我為你束發吧。”
兩人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後,紛紛起來穿上衣服。
然後顏珞飛坐在床上,靳無塵站在床邊為他梳頭,動作極盡溫柔。
他喜歡顏珞飛,或許比顏珞飛愛上他還要早許多,畢竟那時的他太小了,對顏珞飛沒有任何吸引力。
雖然現在,整個修真界的人見了他都會尊稱一聲無塵仙君,可在當年,他只是天陽仙門最小的弟子,無論是門內還是門外,修士們談論的對象都是顏珞飛。
那個天賦異禀,無人能出其右的天才器修。
顏珞飛之前,最強的器修有好幾人。
顏珞飛之後,最強的器修,只他一人。
所以,面對顏珞飛的時候,靳無塵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有多厲害,哪怕現在無論是修為還是境界都追趕上了,他潛意識裏依然覺得自己比不過顏珞飛。
說什麽親手殺了他,不過是想威脅他,好讓他安分點罷了,真打起來,下不下得了手另說,氣勢上便弱了一大截。
好在,他們現在是道侶了,再也不會有拔劍相向的一天。
“大師兄,好了。”靳無塵為顏珞飛束好發後,滿意地牽了下唇角。
直到這一刻,他才感受到與顏珞飛在一起的愉悅。
身為修真之人,靳無塵的性|欲很淡薄,比起得到顏珞飛,更想要的是在他身邊陪着他。
不過顏珞飛的願望,只要是不傷害他人的願望,能滿足的他都會盡量滿足。
聽到“好了”,顏珞飛轉過身來,下床後直接撲到了靳無塵身上,“抱我~”
靳無塵想也不想便摟過他的腰,彎腰勾起他的膝窩,将他橫抱起來,然後問他:“去哪兒?”
顏珞飛沉思了一會兒:“我想去看看燎心的傷。”
靳無塵“嗯”了一聲,轉身将他抱出房間:“燎心,便是你以前一直拿在手上的那把扇子?”
“是。”顏珞飛點頭,然後不等靳無塵接着問,便自顧自地說起別的,“其實我并不想修魔,可在魔氣亂流裏,我不修魔,便活不下去。”
“我知道。”靳無塵現在對他修真還是修魔已經不那麽執着了,只希望他往後餘生別再經歷任何苦痛。
“可我要修魔,就得有執念。當時,比起對你的欲望,我更強烈的感受是憤怒,是恨意。”顏珞飛說着,語氣十分平靜,就好像在說一件與自己全然無關的事,“可我不知道該恨誰。魔尊麽?他已與我同歸于盡,或許還成了我煉體的材料。給我一劍的同門?他不過是做了我要他做的事。”
“整整五十年,我一直沒弄清楚自己真正恨的人是誰。”他說,“直到幾日前,找回記憶的那一刻,我悟了。我恨的是殺戮,恨的是侵占,恨的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恨的是仙魔大戰本身……”
“你本就不喜争鬥。”靳無塵邊走邊說。
“是啊。”顏珞飛回應,“我都想起來了。靳無塵,倘若修真界惹惱了我,我絕不會束手就擒,可我不想變成自己讨厭的樣子……”
“放心,不會的。”靳無塵說着,低頭在顏珞飛額上輕輕一吻,“有我在。”
靳無塵抱着顏珞飛走進地月魔門的大殿,尋到燎心的所在後,将懷裏的顏珞飛放了下來。
此時此刻,燎心正背靠在大殿的一角坐着,身上的血已經凝固,傷口卻沒有要消失的跡象。
覺察到顏珞飛的氣息,他擡起頭來,看向顏珞飛的視線十分複雜。
至死不渝的深情、愛而不得的隐忍、強烈的占有欲、不敢貿然行動的膽怯——什麽都有,就是沒有怨恨。
他不怪顏珞飛下令鞭打他,他只想得到顏珞飛。
可這個願望,或許這輩子都無法實現了……
顏珞飛走到他身前蹲下,伸手捏起他的下巴:“燎心,本座再說一遍,你是本座的所有物,即本座的人,本座不會從了你,但你可以選擇從了本座。”
燎心嗤笑一聲:“我一直都是你的,從未改變,可我要的是你,是你的獨寵,你給不了。”
“世間萬物皆是如此,哪能事事如願?”顏珞飛悠閑道,“我就問你,倘若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将你銷毀;二、允許你繼續待在我身邊,卻不準碰我,你如何選擇?”
燎心沉默。
顏珞飛:“只能二選一,沒有第三個選項。”
燎心繼續沉默,眼中流露出一絲不甘。
“罷了,那我再給你第三個選項。”顏珞飛妥協道,“在我身邊釋放你的魅力,竭盡所能地來讨好我,讓我愛上你,如何?你不會以為你什麽都不做就能讓我愛上吧?世上哪有這麽好的事?連靳無塵我都是軟磨硬泡了許久才拿下的。”
靳無塵:“……”
“好。”
在靳無塵無語的視線裏,燎心做出了他的選擇:“多謝主人。”
“這就對了嘛。”顏珞飛說着,将燎心從地上扶起,一邊将自己的魔力注入他體內一邊說,“大戰在即,我需要你為我而戰。”
“是,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主人!”燎心堅定地回應。
靳無塵看着顏珞飛臉上的笑,不由在心裏嘆了口氣——真壞啊。
說什麽第三個選項,不過是基于第二個選項所做的無力掙紮罷了。
顯然,顏珞飛很清楚法寶們都是怎麽看他的,卻在知道這一切的基礎上毫無壓力地掌控着所有的法寶。
該說不愧是修真界第一器修麽?
換了靳無塵,還真不知該如何處理燎心。
他不會留着一個自己不喜歡,卻喜歡自己的人在身邊。
留着那人,無論是對那人而言還是對他,都是一種折磨。
處理完燎心身上的傷,顏珞飛又把不殺身上殘留的傷治好了。
大戰在即,不殺沒有任何拒絕療傷的理由。
只是顏珞飛在為他療完傷後,很壞地捏着他下面的圈轉動了幾下。
不殺低着頭不敢與他對視,幾次欲言又止,終是什麽也沒說。
顏珞飛收手的時候忍不住調侃:“你跟小鞭子一樣倔強,倔強的同時又敬我畏我,可他死也不讓我碰,你卻不敢不讓我碰。說實話,我不讨厭你的這一點。”
“是……”不殺低頭回應,“不殺只聽命于主人一人,在這個基礎上,主人的一切命令不殺都會照做,絕不敢有任何怨言。”
“不過我也不讨厭小鞭子哦~”顏珞飛摸了下不殺的頭後,也不忘轉身安慰一旁的劫影,“畢竟是我入魔後收複的第一個法寶。”
劫影很想說——你要真想摸我,我也不可能反抗啊……
不過還是算了。
劫影不想在顏珞飛面前失态,不想讓顏珞飛看到自己窘迫的一面。
這樣想着,他平靜地朝顏珞飛單膝跪下:“屬下願為主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對了,還有玉蝕。”顏珞飛一個個法寶調戲過去,“你只需站着讓我欣賞你的美貌便已足夠。”
玉蝕淺淺地笑了笑,坦然地掀開身上的長袍:“玉蝕的身體,也可以供主人欣賞哦。”
顏珞飛:“……”
好的,他算是知道他在靳無塵面前幹脆利落地脫光的時候,靳無塵心裏想的什麽了。
多半是——有病啊!別過來!
他默默地幫玉蝕把衣袍拉回來,給他系上腰帶,決定以後在靳無塵面前還是矜持些吧,免得把他吓跑。
最後,他走到了冰弦面前,不等他反應過來便把他從椅子上橫抱了起來。
冰弦在他懷裏懵了一會兒:“……主人?”
“答應了要為你煉制假肢。”顏珞飛說着,抱着冰弦轉身走向後殿,邊走邊說,“我顏珞飛答應的事,一定會說到做到。”
靳無塵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牽了下唇角——這才是他認識的大師兄,那個一諾千金,讓他敬仰又崇拜,信任又依賴的大師兄。
大戰在即,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麽。
不過就算此刻死去,靳無塵也覺得沒什麽遺憾了。
真與整個修真界為敵又如何?反正,他必是與他大師兄站在一邊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可能、大概、或許,也不會寫太長了,“大戰”之後沒啥主線,就一些甜甜的日常,現在還不知道日常會寫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