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晴天霹靂
大部分記者棄了這邊,要去圍攻那邊,還未近白景天的身,就被黑衣保镖攔下,白景天緩緩向莫言晴走來。
莫言晴看着他越走越近,手腳一陣冰冷,中午他拒絕跟她用餐,他的态度可想而知,現在,在父親即将上庭的時候,她不想讓爸爸擔心。
白景天沒有看她也沒有停留,衣角擦着她的手而過,他的腳步突然停滞,轉過頭來狠狠地瞪着她,身後記者掙脫黑衣保镖的阻攔蜂湧而至,衆人争相問道。
“景總,對于莫小姐的背叛,你有什麽話要說?”
“景總……”
“……”
白景天的出現,無疑将現場的氣氛烘托到最高,衆人興奮不已,白景天眄了衆人一眼,目光最後停留在莫言晴手上,他可以甩掉她的手,他也可以讓她更難堪,可是為什麽在對上她隐忍着淚的眼睛時,他的心該死的只剩下憐惜?
記者沒等到回答,還在不停的問,白景天反手握住莫言晴的手,轉身面對衆位記者,冰冷的視線一一掠過等着挖掘內幕的記者們,聽着他們一口一個莫小姐,他輕啓薄唇,聲音不大,卻響徹整個大堂,“請你們以後叫她景太太。”
白景天的回答讓衆人一愕,還欲再問,卻被趕上來的黑衣保镖攔住,白景天扯着莫言晴的手走進了法院。
法院二樓休息室,白景天扯着莫言晴進了去後,就将她甩在一旁,再不瞧她一眼。看着他僵直的背影,莫言晴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從剛才記者的問話中,她隐約猜到有些事情早已經脫了軌。
她呆呆地看着他,無措道:“老公……”
哪裏知道他聽到她的叫喊兇惡的轉過頭來瞪着她,“不要叫我,莫言晴,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中午收到她的短信,她那一句老公已經将他的心叫得軟了,可是想起她與郁樹的擁吻,想起她與郁樹孤男寡女的處了一夜,他就嫉妒得發狂,他無法那麽輕易的就原諒她。
坐在辦公室裏,他看着那條短信,手機的光滅了又被他摁亮,如此循環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吳建浩進來提醒他,莫鎮南的案子就要開始審理了,問他要不要出席?
他知道莫鎮南根本就到不了法院,可是卻怕惡耗傳來,莫言晴一個人會挺不住。
他終究還是來了,看着她被記者圍攻,看着她無措的站在衆人中間被人逼問,他無法不心疼,走過去替她解了圍。
莫言晴看着他的眼睛,他眼底的血絲是那麽的明顯,她伸手顫巍巍的撫上他的眼角,心疼道:“昨晚你沒睡麽?怎麽疲憊成這樣?”
白景天惡狠狠地擒住她的手腕,“你還知道關心我麽?我以為你就忙着與郁樹……”
莫言晴踮起腳尖堵住他的唇,“我不許你侮辱我,我也不許你侮辱你自己。”這個男人呵,剛才他明明可以丢下她不管,可是他卻在衆人面前親口承認她是景太太,他還是舍不得別人欺負她。
“……”
莫言晴離開他的唇,擡頭觸上他的目光,她撒嬌的說:“對不起,老公,我不該不信任你,你現在可以告訴我在書房裏發生了什麽事,公寓裏那個女人又是誰了嗎?”
白景天還是別扭着,他惡聲惡氣道:“不以為跟我撒撒嬌我就會原諒你。”早上聽到她說要離婚,他氣得不行,當時他若不轉身走了,他怕他會控制不住掐死她。
莫言晴搖搖他的手,耍賴道:“你是我老公,我不向你撒嬌我向誰撒嬌?”
白景天心中最後那點澀意都讓的嬌憨給弄沒了,他擰了擰她的鼻子,板着臉道:“以後吵了架不許轉身就跑,也不許輕易的跟我說離婚,知道了嗎?”
莫言晴連忙點點頭,白景天這才慢慢釋懷,他擁着她,輕聲道:“是莫良矜突然撲上來,我沒有吻她,還有公寓裏那個女人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原來是這樣,那麽他們是不是抵平了?
“對不起……”莫言晴又要道歉,白景天卻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再說這麽生分的話,“晴,婚姻的路還長,以後要學着相信我,知道嗎?”
莫言晴使勁的點頭,原來她是如此迫不及待地想重新回到他懷裏。她靠在他懷裏,幸福之餘,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拉着白景天的手就向外走,“我真該死,爸爸的案子快開庭了,我們快點過去。”
白景天看她焦急的樣子,腳下生生一頓,莫言晴腳步一滞,她回頭望向他,“怎麽了?”
“沒什麽,我們走吧。”白景天搖搖頭,擁着她向前走去。
坐在法庭旁聽席上,莫言晴聽着法官念着開庭辭,等着父親被帶上席,眼睛突然就濕潤起來,她的爸爸一身清傲,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想到待會兒他會站在被告席上,她的心就很疼很疼。
白景天陪着她坐在第一排位置上,神情有些焦灼,時不時望一眼被告席,開庭已經有五分鐘了,除了被告,其他人都到齊了,衆人在漫長的等待中翹首以盼,然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被告人始終沒有出現。
又過了十分鐘,法官正準備宣布退庭改日再審時,一個警員慌慌張張的跑進去,附在法官耳畔低語幾句,法官頓時一驚,他沉痛道:“被告在來法院途中,遇上黑道仇殺,與三名警員同時葬身火海。”
晴天霹靂!
莫言晴“騰”一聲站起來,眼前一黑,又頹然栽回椅子裏,白景天在旁邊密切關注她的動作,這時見她慘白着一張臉,他連忙傾身過去,她死死的閉着眼睛,已經出氣緊。
向來遇事鎮定的白景天這一刻也慌了,他連忙去掐她的人中,過了好一會兒,莫言晴才醒轉過來,白景天重重地籲了口氣,輕聲問她:“晴,你感覺怎麽樣?”
莫言晴怔怔地看着他,未語淚先流。白景天舍不得見她流淚,一把将她擁進懷裏,安慰道:“晴,不要難過,有我陪着你,我會一直陪着你。”
他不擅長哄人,能說出這樣溫軟的話已經是極限,莫言晴突然一把推開他,倉皇搖頭,“不,我不相信,打死我也不相信,白景天,你帶我去,我要去看看,求求你帶我去看看。”
白景天拒絕不了她的要求,見她這麽傷心絕望,他的心就被內疚撕扯成一片一片,他說他要給她幸福,可是現在,他帶給了她什麽?若有一天她知道,她父親是因他而死,她又會如何憎恨他?
想到這裏,他的心就似浸在冰窖裏,只覺得全身都寒透了,他慌張得将她重新抱進懷裏,“別哭,我帶你去,我帶你去。”
匆匆趕到事故現場,四周水洩不通地圍滿了人,莫言晴拔開人群沖到警戒線邊上,視線盡頭,是一輛已經被消防車澆滅的警車,警車周圍有身着警服的警員正在清理現場,空氣中飄來一股焦味,莫言晴掩住鼻子,幾欲作嘔。
她不相信,縱使看見了警員正搬着燒焦的屍體從警車上下來,她也不相信,爸爸這一生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為什麽老天會這樣對他?
白景天盯着全身發抖的她,剛想将她撈到懷裏,她卻似發了狂一般掙開他,沖進了警戒線,白景天想撈她回來,已經來不及,只得跟着沖進警戒線。
“爸爸,爸爸……”莫言晴撕心裂肺地叫着,讓她如何接受,上次那一面,竟是她與爸爸見的最後一面。警員察覺到有人闖入,立即有人過來擋住她的去路,客氣卻森冷道:“小姐,請你出去,不要防礙我們工作。”
莫言晴哪裏聽得見他的話,執意要闖到警車前,白景天見狀,生怕警員傷了她,連忙過來抱着她,對警務人員客氣道:“你好,我是白景天,出事的是我岳父,請你行個方便。”
白景天鮮少對人低聲下氣,此番為了莫言晴,他倒是斂了往日倨傲的氣焰。
警務人員一聽白景天三個字如雷貫耳,他擡頭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衣着不凡的男人,他立即收了那副公事公辦的模樣,變得極為殷勤,他搓了搓手,“原來是景總啊,久仰大名,幸會幸會,不過我們現在正在做案件調查,以期能找到破案線索。”
白景天神情微微一變,随即又恢複鎮定,“據說是黑道仇殺,難道不是?”
警務人員本不想多說,可是對方站着的是尋常人輕易難得見到的大人物,他沒有多加隐瞞,道:“對,初步确定是黑道仇殺,但事情真相還需進一步調查……哎,景太太,你不可以進去。”
莫言晴聽着兩人寒喧,他們在說什麽她根本就沒有聽進去,眼睛一直盯着那些警務人員從車上擡着燒焦的屍體下來,突然一道光線射過來,刺得她眼睛都睜不開,待她定睛望去,那具燒焦的屍體中指上戴着一只祖母綠寶石戒指,她認得那枚戒指。
小時候,繼母林玟娜總跟父親吵架,一吵起架來,就會拿父親手上戴着的這只祖母綠寶石戒指說事,後來有一天,她忍不住問父親,“爸爸,為什麽林媽媽總要拿戒指跟你吵架呢?”
莫鎮南那時的神态就會陷入無盡的凄迷中,他落寞地抱起她,說:“這是我跟你媽媽結婚時的戒指……”
女人的小心眼可見一斑。
現在,她自然認得那枚跟了莫鎮南二十多年的戒指,她一直不願意相信的事實在這枚祖母綠寶石戒指的盈綠的光芒下,讓她不得不相信,她發了瘋似的掙開白景天撲了過去。
“爸爸……”傷心、痛苦、凄厲、絕望通通自這聲叫喊着宣洩出來,莫言晴身子抖得如風中落葉,叫她如何相信眼前的事實?她顫抖着手要去觸碰那具燒焦的屍體,可是伸了幾次手,她都膽怯地縮了回來。
不,她不相信,打死她也不信。“爸爸,爸爸……”眼淚一顆一顆滾落下來,莫言晴的心凄惶無助,全身陡然失了力氣,她神智一暗,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