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風起浪湧

中午時分,教授眼睜睜地看着厲崇海拉住面無表情的Joe,說兩個人要相親相愛地去逛街。Joe的嘴角動了動,但最後什麽都沒說。瞞着教授也好,就像自己的家人上百年來也是從來不對自己說遇到的任何麻煩。

“逛街?”教授很是狐疑,但他也沒工夫多問,來參加研讨會的人幾乎是排着隊等着和他交流。他只能越過人群看着厲崇海和Joe消失得無影無蹤。Joe可不像是會答應和厲崇海一道逛街的人啊!

厲崇海和Joe一出門就直奔淩歡篪的研究所,“淩歡篪還真是有頭腦,把這種非法研究所開在燈紅酒綠的地方掩人耳目……啧啧啧……”

Joe沒發表任何意見,他也不太明白這個有頭腦究竟是什麽意思。他們很輕松就上了那家名叫伊人鄉的會所頂樓,沒有風,天氣很幹燥,太陽也正當空。出門前,Joe抹了一層厚厚的防曬霜,可這會兒還是覺得頭暈目眩得厲害。一到這裏,他就比還在北京的時候虛弱多了。

厲崇海還算體貼,竟然随身帶了把傘,很殷勤地給Joe撐傘。Joe蹲下研究兩樓之間的距離、地理位置,厲崇海小心翼翼地催着他抓緊時間。

Joe也只得死馬當活馬醫了。厲崇海做出決定後,他頭一回主動聯系了Aaron,問他怎麽才能一下子跳到三米遠。

Aaron回得很簡單,“使勁兒。”用Fiona的話說,Aaron是個單細胞生物,沒工夫瞎想Joe為什麽問這個問題,卻說“跳個三米遠也太丢我們血族的臉了,最起碼得五米啊!”不過Aaron還是很為Joe能主動聯系自己開心的,又追問“北京是不是很多漂亮妹子?”

“五米?”Aaron能一下子跳這麽遠嗎?

Joe心下慌亂,但耐不得厲崇海的催促,只能像在心裏演練的那樣蹲地起跑、加速、重心下移、蹬地、起——跳——他的一顆心噗通噗通地跳個不停,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也不敢看自己究竟在哪兒。等他轟一下砸在研究所頂樓的時候,這才覺得疼,輕輕地“哎喲”了一聲。

厲崇海看到Joe摔得四仰八叉的,不由得吐槽道,“下次咱們摔得好看點好嗎?”

Joe無奈地搖搖頭,把自己避在背光處,稍作調整就準備開鎖。他身上帶着厲崇海給他準備的開鎖工具——錘子。Joe保證自己的确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後,那把鎖果真被他一錘子敲飛了。他沖厲崇海做了個OK的姿勢,厲崇海心下稍安,“下樓小心點,別被人看見。”

Joe才想推門進去,手機卻震了一下,Joe低頭看了一眼就不再動彈了。

另一邊的厲崇海看得焦心,“你趕緊進去啊,這會兒看什麽手機?”

Joe不做聲,是林琅回複的消息,沒對他發的不能做她的保镖發表任何意見,只有兩個字“睡了”。她是一直拍戲拍到現在嗎?那得多累呢?Joe只知道自己累的時候連話都不想說,可林琅卻還能給自己發條微信消息。她身邊,一切都還好嗎?那個潑硫酸的人,找到了嗎?

Joe握着手機,為着回不回複林琅的消息而犯愁,回了怕打擾她休息,不回心裏又覺得少了點什麽。

厲崇海急得跳腳,“祖宗,我的祖宗,這時候別掉鏈子,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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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e這才匆匆忙忙地回應了一下厲崇海,潛入了研究所裏。這裏到處都是靜悄悄的、冰冰冷冷的,化學藥劑的味道嗆得Joe直想打噴嚏。他一層一層地摸着下樓梯,好在一直沒什麽人。

“到了沒?”

“順利。”

厲崇海沒法再給Joe下一步的安排了,Joe卻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幹嘛,“我接下來……幹什麽……”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厲崇海無形間像是被感染了一樣,也用很低的聲音說道,“我也不知道。”

Joe這下真的開始後悔了,“我不該來的。”

厲崇海忙道歉,“抱歉,除了跟人後頭混進去,我還真不知道怎麽進他們的研究室。可千陽的時間,拖不起。”

Joe沒再多說什麽,“那我等等看。”

時間一分一秒、一分一刻地過去了。可Joe還是沒能等到他的兔子。

“怎麽辦?”

厲崇海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卻還是有些堅持,“你再等等看怎麽樣?”

“好。”Joe其實是覺得研究所裏的人就算發現了自己,也不一定能逮得住自己,所以才敢繼續留下來。

Joe以為自己隐藏得很好,直到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他才知道,不是。

“你在這裏幹什麽?”是張千陽。

Joe長舒一口氣,被她發現總好過其他任何人。可事實卻又不能說明,張千陽恨恨不平,“是我爸讓你來的吧?是來監視我的嗎?”

Joe不太能理解這個劇情的發展,怎麽就變成張教授讓他來監視張千陽的呢?他懵懵懂懂地搖搖頭。

張千陽勾勾手指,領着他進了一個屋子裏,“我爸都跟你說什麽了?”她堅信是厲崇海背叛了自己,爾後爸爸這才找來了Joe監視自己,以免自己有太過出格的行為。

“不不,不是……”

“不是?”張千陽半信半疑。

Joe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說出厲崇海來,再轉念還是決定胡謅,“……我來是……是……”

“是因為家族……”

“血族?”張千陽不知怎的,表情變了。

“對對。”Joe沒有錯過張千陽的表情變化,“我來為家族……調查一件事。”

張千陽聽父親說起過淩歡篪不知哪來的本事調查到了Joe的家族成員頭上,陣仗鬧得頗有些大。所以她推測怕是淩歡篪的執意調查惹惱了血族,這才讓Joe來調查淩歡篪的底子。她迅速站了隊,決意幫忙,“你要怎麽調查?”

“我要進研究室一趟。”

張千陽皺緊眉頭,“那裏要進去很難。”

事到如今,Joe只能問道,“你可以進去嗎?”

“可以。”

“那帶我進去。”越是緊要關頭,Joe的舌頭居然不打結了。

張千陽雖然有意要幫助Joe,但聽到Joe要進研究室還是有些遲疑的,“我帶你進去?”排除淩歡篪自己本身的做法不惹張千陽喜歡外,像Joe這樣的生化學碩士被她進淩歡篪的研究室,那之後就會有很多很多的可能性,比如研究方案外洩、實驗架構給抄襲等等。

Joe只能允諾,“我可以任你調查一天。”

張千陽雙眼放光,“好。”去他的很多很多可能性!

Joe跟在張千陽身後進了研究室,有人還在試驗新藥,聽到有人進來,問道,“誰?”

“我。”千陽不動聲色,站在了能擋住攝像頭的位置,示意Joe自己屏息凝神、小心進入。

那人埋着頭專注着自己的實驗,聽到是張千陽的聲音後便不再多說什麽。

Joe也沒閑着,隐在那人看不見的死角裏,針型攝像機藏在指縫間拍攝着。厲崇海交代的麻黃草和淩氏的标志都一一确認無誤、保證已經拍攝下來後,他對千陽做了個OK的手勢。

張千陽于是起身準備離開,“我想起來還有點事,待會兒過來做實驗。”

“好。”

Joe一路上了頂樓,回到了厲崇海身邊,厲崇海忙着檢查視頻,終于對Joe露出笑臉來,“我就說你行嘛!只是後來怎麽不理我了。”從張千陽出現的那一刻起,Joe就把厲崇海的電話掐掉了。

Joe想想還是對厲崇海承認了,“是張千陽……幫我進去的。”

“千陽?”厲崇海難以置信地搖搖頭,“她不會。”

Joe聳聳肩,“我允諾她可以……研究我一天。”

厲崇海費解地咋舌,“你這是出賣肉體啊!”

Joe撇撇嘴,“還不是為了……幫你……”

厲崇海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許久之後才問道,“以你的觀察,千陽現在陷得深不深?”

“不知道。”

厲崇海嘆口氣,那麽機密的實驗室都能進,甚至帶個人進去都不會引起懷疑,想必真的是已經抽不開身了。他一回酒店就重新注冊了小號,上傳了視頻到微博,艾特了好幾個大V和淩氏集團的官微賬號。頃刻間,微博上一片腥風血雨。

已經有人站出來聲讨淩氏的做法;還有人保持冷靜,相信淩氏多年來塑造的企業形象,希望淩氏出來澄清一下;更有甚者開始攻擊張教授,衆所周知他才是淩氏所聘用的研究人員一把手,實驗室裏出現麻黃草這樣的東西,當然需要他的解釋。

所以本來還在給大家答疑解惑的張教授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許久都沒回得過神,“什麽?麻黃草?”他一瞬間就想到了張千陽,千陽為淩歡篪考察的就是這個項目嗎?在場的人剛剛受過張教授的洗禮,自然是不信的,都堅信一定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要麽就是淩氏被競争對手惡意陷害了。

厲崇海從視頻發上去後就一直處于焦慮狀态,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看得Joe都有些頭大。他現在注意力并不在視頻上,而在林琅的“睡了”上。他一直在想,她是在怎樣的一種狀态下、出于怎樣的心境告訴他自己要睡了呢?

千陽的機車頭盔是狠狠地砸到了厲崇海的屋門上,吓得Joe拿着手機縮到角落裏去了,“是不是你讓Joe去拍的?”她的手遙遙一指Joe,“你也別害怕,我不會找你算賬,你只要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就好。”網上視頻一曝出來後,她就知道自己着了厲崇海的道了。

厲崇海這時倒鎮靜下來了,“是我。”

“你憑什麽?”

厲崇海深呼吸一口氣,“千陽,你知不知道,現在的你已經不是你了。你以前,絕不會這樣的。”千陽以前生起氣來都是很溫柔的,現在卻動不動發脾氣,說些陰陽怪氣的話,讓他很不舒服。

“我是誰,難道還需要你告訴我嗎?”

厲崇海扁扁嘴,“可再怎麽說,你也不能……”

“我為什麽不能?為什麽不能……”

張教授來得也很突然,掩上門攔住了要看熱鬧的房客。千陽的話還沒說完,教授就已經扇了千陽一個耳光。張千陽像看陌生人一樣看着張教授,但嘴角卻帶着瘆人的微笑。

“崇海說得對,再怎麽樣你都不能做出這種事來。辦法我們可以慢慢想……”

張千陽冷笑,“慢慢想?你有時間,慶崎沒有時間了,你知道嗎?我這幾天天天晚上去看他,他的家人已經累了,誰都不想再照顧他了,他們想讓慶崎走了……他等不及了……再晚一步,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怪不得這幾天晚上打你電話總關機,原來是……原來是……”厲崇海跌坐在沙發裏。他一個大活人卻比不上一個活死人,這種滋味,誰能懂?

Joe并不認識什麽周慶崎,可現在看來,那晚他和林琅被困的時候,張千陽應該也是在那個周慶崎那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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