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抖叔
藍政庭走到門口,他頓了一下,最後還是不回頭的往前走,打車徑直敢回松海苑。
關澤予獨自熬過了一點鐘,他開車回家。
原曲凡說,“用不用我去接你。”
關澤予看了一眼夜路,他說,“不用。”
從鬧市回到西郊廬園,最多也就半個小時的路程,深夜如此折騰,一直鬧到夜下三點半,他才上床休息。
原曲凡睡得死沉,一個勁的抱緊棉被會周公。
關澤予看了看窗外,燈光朦朦胧胧,很多樹木看不清,就大致描繪出個輪廓,像一座小山,像一塊豐碑。
次日醒來,原曲凡邊刷牙邊思考早餐該做什麽?
煎雞蛋?吃炒粉?烤面包?或者白水煮米飯,熬一份清粥?他思考了大半天,等主卧室的人醒來,關澤予說,“早餐呢?”
原曲凡取出一瓶特侖蘇,他還在考慮當中,“你想吃什麽?”
關澤予瞄了一眼牆上的時鐘,時間來不及了,“我外面解決。”
“啊,不吃我親手做的嗎?”
“你做的在哪裏?”
“待會。”
“等你,我時間比生命還金貴。”
“你好意思說,昨晚去哪裏了,為什麽那麽晚才回來,你很少在外面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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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碰上了一個人。”
“誰?”
“說了你也不認識。”
“關澤予!”
“你別把我廚房炸了。”
原曲凡還想說什麽,穿上外套出門的人,他快步的消失,追都追不上。
想想這麽多年,人家偷偷去見的神秘人,也不足為怪。要不是有一點本事,哪能站在冠鷹的頂端?
關澤予一大早趕着出門,并非去公司上班,而是去見一個人。
那是一位年過半百的長輩,時光的刻痕似乎沒有眷戀這個人,眼看也是很快要入土的年長者,他實際雖上了年歲,不想面貌也就四十來歲的樣子,左看右看還能依稀分辨出年輕時候的些許風流無限。
顧叔不輕易出來,他一旦出來,準時有事,而且是大事。
關澤予感覺太陽穴突突的疼,他問,“又出任務?”
顧叔也不多說廢話,他問,“有空期嗎?”
關澤予更幹脆,他說,“沒有。”
出生入死就想起了,沒事無事的時候完全想不起來,真不愧是孤狼,心裏盤算的盡是狼的本性。
顧叔瞅着越來越管不住的孩子,想說一些關心的話,然而仔細瞅瞅,就此作罷。
一個大男人,身勢超拔,四肢健全,他缺什麽?就除了十五歲早早失去母愛,從小到大沒有得到父愛,他好像什麽都不缺。
“在怪顧叔沒有天天管你吃管你睡?”
“噗!”
關澤予噴出了剛喝進去的茶水,他很少喝茶,在大排檔裏,能提供的酒水,酒是啤酒,茶是劣質品。
顧叔及時抽取了菜單擋住,他說,“告訴過你,留在我身邊,我管吃管住。”
關澤予攤着一張臉,他那表情就是山雨欲來。
顧叔說,“公司運作又撞見鬼了?”
關澤予淡定的否決子虛烏有的罪名,他淡定的吃菜,吃完了,不用付錢。
顧叔摸了摸幹癟的錢包,他說,“小兔崽子,就知道訛我。”話雖然說得狠,可聽着怎麽都有些活該甘願受虐的滋味。
關澤予上車揚長而去,留下墊後的人,他四處找的士返程。
原曲凡在公司裏頻頻打電話查崗,欲問又出去快活了?關澤予聰明的把手機關掉。
每次心情不好,都特別暴躁,而暴躁為此遭殃的不是手機就是座駕。
顧叔坐在一輛破的士裏,半路上見到原本遙遙領先的孩子被卡在半路進退兩難,好心的就把人招上車了。
的士師傅說,“這路段不好走,車子很容易抛錨。”
關澤予坐在後位裏,路上煙塵飛揚,一股接一股從窗戶外吹進來。
顧叔灰頭土臉慣了,至于後座的熊孩子,他全身金貴,自然不能比在泥土裏摸爬滾打的老人。
關澤予想掏出手機打電話,誰知摸了摸口袋,才發現手機落車上了。
顧叔問,“這就來火了?”
關澤予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在飄雨,一絲絲的就像蜘蛛絲一樣,黏人得讨厭。
顧叔慷慨的借出手機,他說,“順道過去看你媽媽。”
這樣的陰雨天,最适合去祭奠,陰冷的氣氛應了清明時節的景致,去到墓園,到處是蕭索的風氣,轉身一顧,猶如置身世界末日。
顧叔說,“多久沒來了?”
關澤予沒算過,他說,“有意思嗎?”
顧叔舉起手,習慣性的動作是想拍拍無情無義的孩子肩頭,就想告訴他別忘了肩上扛的重任。
“你媽媽若在,她不希望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關澤予不想說話,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變成什麽樣子,他只知道,想要的沒有得不到,而不想的從來都不能随心所願。
顧叔說不出其它話,對于放棄,說了不止一次,對于方向,勸的也不止一次,那到底要多少次,心裏的仇恨才能放下才能釋懷?
十五歲,年紀不是很大,也不是很小,在那般年紀,有的男孩還像是三歲小孩,什麽都懵懵懂懂,認知不深。那般年紀,區別好壞的僅限于表面,無法深入去了解其中的本質,只能拘泥于表象,然後淺薄的認定事實的定因。
顧叔說,“如果你媽媽出車禍的原因是她的身份所致呢?”
關澤予走開去的腳步停下,他一直在問,“我媽的身份是什麽?”
顧叔想了無數個理由,他成立了無數道預案措施,最後又被如數推翻。
他說,“放下吧。”
關澤予問,“讓她不明不白的死?”
“都過去多少年了?”
“是不是時間長了,就可以輕易放下,不管她死得有多冤?有多慘?”
“你不相信自己的媽媽?”
“正因為相信,所以才不能放棄。”
顧叔無話可說,是啊,如果不相信,何必去尋找真相,不管她是為了什麽,不管她怎麽死?不管她當年愛誰?選擇了誰?那都是她的選擇,她自己選擇,後果和痛苦,她自擔當。
關澤予走了幾步,他停下來,一個輾轉幾年的呼之欲出的答案,那是你和她什麽關系?
顧叔站在原地,目送挺拔的身影漸行漸遠。
從小就照看他長大,從小就抱着他逗弄,這孩子心裏頭想什麽,作為深谙其習性的長輩不可能不知道?
她是怎麽死的?她為何還要回到海市?關于這些瑣碎的問題,也許只有她能明确答案,其它的都是側面的定論。
羅又父站在路邊等,他說,“下雨了也不帶把傘?”
渺渺的細雨越下越大,明明是細絲的線條,漸漸的就變成了珠子狀。
又父将一把傘留在路邊,他說,“顧總又來了?”
“嗯。”又父也不多問,顧總是誰?人家是國家安全隊裏的領頭人,他的背景檔案不能随便調查。
當年,關耀聰也氣惱,親生兒子被人家随便領走,要說沒有一點反應,那是不可能,然而就算有反應又能如何,人家顧欽瑞是什麽身份,而他關耀聰又是什麽身份?
一個錢多,一個權大,兩廂對敵,熟輸熟贏,難分高下,要真較量起來,無非就是雞飛狗跳并聯上串下跳。
羅又父早上就候在公司,聽聞顧總又來了,難免提心吊膽起來,就怕這只不按常理出牌的黑狼再把已經徹底置身事外的孩子給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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