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齊總

下午兩點整,進入獨立在九圩西北角的西餐廳,那是臨近海岸的餐廳,環境開闊,品味高雅。

停好了車子,他從車上下來,遠遠就聽到海浪撲上沙灘的聲音,很是悅耳。

他閑庭信步般,走上階梯,站到高處,遠望廣闊的海水,波瀾壯闊,水天相接。

一個人,要是心裏郁郁不得解,只要走到海邊看一看海,他會發現,心裏的郁積微不足道,更不足為慮。

他站在天臺看海水潮起潮落,身後,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人,他叫齊任天。

齊任天左看右看時間,他拿捏時間素來精準,然而這一次有所偏差。

他說,“抱歉,剛有事,晚了十幾分鐘。”

關澤予看着海水,他不回話。

對于這次的約見,他已經知道結果,下面的話,其實不用多說。

齊任天掌管的是一家小公司,他也是一步一步走上來,關澤予查看過這個人的履歷。

本以為這世上就只有自己目中無人、傲慢不遜、妄自尊大,看來,個人的自我貶低也是一種不可取的謙虛。

齊任天不只遲到了十幾分鐘,他遲到了整整半個小時。

關澤予走到位置裏就座,對面的男人,也是二十幾歲模樣,該經過的許是他還沒有經過,而已經經過的還不足以為訓。

年輕人,做人做事,有時候需要給自己留條後路,這是姚政桦送給關澤予的良言。

關澤予接過白色毛巾擦了擦手,他說,“想必原經理已經跟你說了冠鷹推行的關于‘無線’的計劃方案。”

那個方案,最先是卓嘯提出來,關澤予認為可行,因此打算試行,本來,為商主要在賺錢,而賺錢,肯定要先找到賺錢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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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嘯這人不安分,要說關澤予富于冒險,那麽卓嘯這個人就擅于找死。

卓嘯是依靠冠鷹的財力在找人力物力,不,确切說是套用資金,而技術性方面,他卓嘯自信能找到合适的人選,不過,給了他五個月的時間,他至今沒找到一個。

關澤予旁觀了很久,他最後問,“你為什麽不檢查整理出來的方案及合同協議有沒有不足之處?”

合作方面的東西,首先考慮的不是個人,當然也不是一味的為乙方考慮,合同本身就是雙方的意願合作,那麽其中的利益弊病,樹立成立首先是相關甲乙雙方的利益,責任必須分明,職責必要共同承擔。

卓嘯不認為自己的方案和合同定制有問題,他不承認,關澤予也不多說,自顧拎了方案和合同就來找傳說中的齊總。

他說,“卓嘯,我這就去證明,你會明白自己錯在哪裏。”

關澤予選了卓嘯認定的極其重要的人物來做實驗。

齊任天一定覺得自己很有才氣,不然沒可能同時被冠鷹和映輝的總裁挖掘,他不曾發現自己是如此的心高氣傲目空一切。

持才傲物的前提是你必須有才,要是一點點才氣都沒有,那就沒得仗持了。

關澤予覺得自己比別人聰明那麽一點點,至少他是在找人,而非求人。

他客氣和氣的樣子,完全沒有平日面對其他人的盛氣姿态。

齊任天有些坐立不安,他剛才已經答應映輝的負責人,會堅持拒絕冠鷹的合作邀請。

上次,原曲凡帶合同和方案去談,他看完了方案和協議後就拒絕了,他說,“惟利是圖是老板的本性。”

他說,“我不相信這份方案和協議裏所說的一切。”

原曲凡一張俊秀的臉扭曲得不成樣子,他真的很想說,齊任天,你不要不識好歹,找你來做執行總監,那是看得起你。

原曲凡本來看齊任天就不順眼,可能是兩個男人之間,存在直和彎的區別,齊任天第一眼見到原曲凡就流露出鄙夷之情,尤其他還說了一句,冠鷹難道沒人了嗎,怎麽派你這麽一個小經理來跟我談?

原曲凡要不是謹遵關澤予神聖指令,他發誓,他會揍了齊任天,他會揍了他,絕對!

瞧不起人是要有資本的,而齊任天沒有資本,他就空負一身本領,那就是一點點技術性的東西。

關澤予當然不知原經理所受的屈辱,他今天再約齊任天出來,其目的僅僅為對方指出方案中存在的不足和協議的不完備之處。

他承認自己傲世輕物,但他更敢于面對自己的不足,因此,走到今天也是穩紮穩打過來,他不是靠關耀聰活過來。

齊任天不安的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壯熊膽,他以為對面的總裁親身來見,是為了讓自己再考慮考慮合作的問題,要不是映輝的負責人前一個小時也趕進來摻合,他敢肯定,只要再晚那麽幾分,他就打電話去冠鷹總部,說出自己願意合作的真誠實意。

他說,“合作的方案沒有大問題,不過,意想高估于實際。”

‘無線’,所謂的無線就是信息技術的開發,它是無形的東西,而要開發它,需要大量的資金投入,至于過後的回報,也許血本無歸;也許大賺一筆,更甚者,他們會依靠它,創建屬于自己的獨一無二的無線帝國。

可能性有很多種,而最主要無非是兩種,成與敗。

齊任天相信冠鷹有這個本錢,他也相信他們有足夠的金錢去揮霍,然而,他更希望自己找到穩定可靠的投資商,而不是像關澤予這種被人傳言是唯我獨尊的看起來就是冷酷無情的老板。

“合作協議,我前前後後看過兩遍,其全方面都在為乙方考慮,說得好像是為了乙方謀取利益, 而非為甲方創造收益。”

這是合作協議存在的不足,讓人一看,不足以信。

世上本就沒有聖人,而傳言出來的聖人,他們都已在泥土底下。

齊任天實話實說,“你們的合作協議,讓人一看便知,這是在挖墳,現在甲方不過急于找幾個替補去做無用功,然後等墳頭挖好了,如挖不出底下的寶藏,那麽就讓這幾個勞心勞力挖墳的人,自己填進去。”

他這個比喻,形象,恰當。

關澤予已經想像到在夜黑風高的晚上,墳地裏有幾個人在忙于自掘墳墓的身影。

他拿起手邊的高酒杯,杯中的液體,顏色是魅惑的玫瑰色,煞是好看,那醇厚的味道,沁人心脾。

關澤予酌一口,感覺酣暢淋漓。

他笑,默然而笑。

齊任天看着男人的笑,錯愕。

都說冠鷹的首席執行官豐神俊朗,但是,他總一副冰冷面色,他看起來冷酷無情,大家傳言他冷傲嗜血,沒有人見到他笑的樣子,而現在,齊任天看到了,他除了驚訝,訝異,吃驚,更多是震撼。

見到很多人笑的樣子,而關澤予的笑,他的樣子,雖不是風情萬種,但那似笑非笑的樣子,猶如索命的閻羅,明明是讓人感到害怕的,卻又隐約升起了期待,那樣的期待是孤魂野鬼,飄搖了這麽久,終于找到一個人,想讓他牽着自己走。

齊任天冷汗冒出來,他确定自己是直的,絕對是直男的直。

他不可能為了一個男人若有若無的微笑而心跳加速。

關澤予放下酒杯,他說,“這是我早該預料到的答案。”

不管是方案協議存在不足的答案,還是齊任天拒絕合作的答案,他早就預料到結果。

今天這一出,不過是閑得無聊,才找一個人出來喝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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