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止住
關澤予開車回到廬園,原曲凡打來電話,他說,“你現在在哪裏,回家了嗎?”
關澤予拿出鑰匙,正準備打開家門,他說,“我回家了。”
原曲凡的聲音很沉,好像出了事,關澤予皺眉問,“你怎麽了?”
原曲凡擡頭仰望昏迷的路燈,這樣的夜晚,連路燈都想睡覺。
“我在警察局,你能不能來接我?”
關澤予心裏咯噔而起,“你沒事吧?”
“沒事,你開車過來接我吧。”
關澤予收起家門的鑰匙,他打開車門。
說起來,他也不是沒有任何的朋友,至少,還有一個叫原曲凡的人。
原曲凡說,“關關,我喜歡你。”
關澤予說,“我喜歡女人。”
到現在,他還以為自己喜歡女人。
三十分後,他趕到警察局接走蹲在路邊的原少爺。
原曲凡氣若游絲,他好像被人抽走了三魂七魄,喪氣得不成樣子。
關澤予把人帶到了自己家中,他問,“吃過晚飯了嗎?”
原曲凡坐在沙發裏,他機械性的按了遙控器,他按了又按,那個黑着屏幕的電視機就是打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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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澤予打開冰箱,拿出了幾個雞蛋,再抽出一捆面條,他走過去,拿過遙控器,按了開關,電視機先聲後影像。
原曲凡呆呆的坐在沙發裏,他六神無主的樣子,真是可憐兮兮……
關澤予搖了搖頭,他試着去廚房開火,他很少動手煮東西。
原曲凡拿了沙發裏的抱枕過來,将它揉成奇形怪狀,再撫摸着它把展平,圓滾滾的枕頭,就這麽被一個神經病虐待。
關澤予二十五分後從廚房走出來,他端出一碗面,那是青菜雞蛋面,素的,素得連一丁肉絲都沒有。
原曲凡盯着那碗面,他就盯着它。
關澤予問,“吃不吃?”
原曲凡白了一眼威脅自己吃晚餐的男人,他聽話的拿起熱氣騰騰的晚餐。
關澤予解開身上的領帶,也算是盡了朋友的責任,看看,為了給對方做面條,他勒緊在脖子上的領帶還沒來得及解開。
原曲凡坐在沙發裏解決面條,而解開了領帶的男人,他進浴室去洗澡。
關澤予沖了個冷水澡,他好像有點煩躁,站在浴室鏡面前,看着裏面的影像,他莫名想到了在衛生間裏那個為自己擦臉的男人。
真是奇怪,那個人為什麽要這樣做?而自己為何有那樣劇烈異常的反應?
想了大半天,卻實在想不明白,等洗完澡出來,他看到坐在沙發裏的少爺,那人正抱着枕頭發呆,他面前的一碗面條,已經見底,被刮得一幹二淨。
關澤予沒有幫人洗碗的習慣,他很想說,“能先把碗洗了嗎?”但看着人家失魂落拓的樣子,作為一家大企業總裁的關大爺,他拿起被扔在飯桌上的碗,扔到洗碗池裏,他不可能做這種事。
原曲凡魂氣兒一絲絲游回來時候,關澤予看得不順眼,他說,趕緊去洗澡,他把人推入浴室裏。
原曲凡心情低落,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他說,“能不能等會兒?”
關澤予把垂頭喪氣的人按到水龍頭下,他說,“現在是淩晨一點,趕緊洗完澡睡覺。”
原曲凡剛才坐得太久,進入書房工作的關澤予,他出來時,坐在沙發裏的人,還保持着那個姿勢,好像被點了死穴。
原曲凡被冰冷的雨從頭淋到腳,關澤予問,“醒了沒醒。”
原曲凡抱住男人,他說,“你虐待我。”
關澤予咬牙切齒,他已經洗澡了,眼下頭頂上噴出的雨水,把他淋了個透徹。
原曲凡說,“看着你這樣,讓我想入非非。”
關澤予把人踹出浴室,他是神經了才會覺得這人可憐,那話不是說了嗎,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說吧,為什麽事,居然能把你刺激成這樣,是不是哪個男人又被你整死了?”
關澤予無視又被淋濕的頭發,他好不容易等到頭發幹,從書房出來,就想去睡覺,誰知,好心撿回來的狐貍,他還在失神落魄心神不屬。
原曲凡想了很久,他想了很久才說出原因。
“有人從暖澤上跳樓自殺,我作為老板,被叫去做筆錄。”
關澤予聽了解釋,他把端來的一杯熱水放回桌面上。
“就為這麽點事?”
“什麽叫這麽點事?”
“不然呢?”為那自尋去死路的人,哭天喊地,問天問地,說為什麽你要死?
他從不會同情自殺的人,命就在自己手裏,死和活,本來就是個人之事,憑什麽作死的人要讓不相幹的人來承受痛苦?
“你不知道,那人在前一刻小時還跟我說話。”
“你想告訴我什麽?”不要說他真的是因為你而死。
“他跟我說他很不開心,我就想,要是我再開導幾句,他是不是就不會那樣做?”
“他跟你說了什麽?”
“他說,家裏人因為他是同志而把他趕出來。”
關澤予:“……”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是怎麽樣一個話題,他不是他們中的人,他無法理解那種痛苦。
原曲凡的家裏人,早認同了他出櫃的壯舉,他過得沒那麽凄慘,至于其他人,自以為是圈外人的總裁不清楚。
他把水遞給悶悶不樂的人,勸,“很晚了,睡吧,你再怎麽想也沒用,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安靜下來,好好過下去。”
關澤予任由抱住自己脖子的男人,他本能想拿出對方的手,可想到人家正在傷心難過中,他由着他,抱,勒緊,真的越勒越緊。
“原曲凡,你打算把我勒死?”
關澤予把人按入棉被裏,他今晚做得也夠多了,先是去警察局把人領回來,還要親手下廚,給他做了晚餐,再收拾房間,再安慰他睡覺。
他這可算是仁至義盡了呀!!!
當帶上房門出來,莫名其妙的走下一樓,走到下面,想起自己是要回房間睡覺,他轉了轉,又上樓,進入自己的卧室。
原曲凡抱着枕頭,悄無聲息的跟在男人身後,關澤予打開了自己卧室的門,他沒有發現身後的人。
關澤予合上門,卻被阻擋,回頭看到門口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原曲凡?”
“我想跟你睡。”
“不行。”
他把人推出房間。
原曲凡楚楚可憐,關澤予打了個寒顫,他把話說開來,“就算你再難過,我也不能随你任性,曲凡,你不能逼着我去做不喜歡做的事。”他的拒絕已經夠委婉。
原曲凡眼裏閃爍的光輝希翼,一點點暗下去。
是,不管用哪一種手段對付關澤予,都毫無用處,他說,我喜歡女人。
原曲凡想了這個很久,既然關總口口聲聲說喜歡女人,那為什麽拒絕黎涵?
關澤予懶得作出解釋,他把人推回房間。
“你要是還當我做朋友,就不要再作這些毫無意義的付出。”
他說,“感情的事,誰都勉強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