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雖然葉帆十分想現在就行使他的權力,向哥哥好好告上一狀,但仔細一想徐盛堯現在肯定在忙工作,貿然打電話會打擾他,還是等回家再向他細細說明比較好。新貴娛樂現在可是業界龍頭,底下怎麽能有這麽一個品行有問題的差勁藝人?

小瘦子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話已經上達天聽,他自顧自的捧着面包吃的滿臉是渣,葉帆怕他噎着,給他遞了一瓶水,他敦敦敦三口就喝幹淨了。

兩人在休息室坐了好久,久到外面鮑輝的經紀人都沒聲音了。他們出去一看,發現外面只剩下一個工作人員在守着攝影棚入口。

“大哥,請問裏面什麽時候錄完啊?”小瘦子湊上去套近乎。

“那就不知道了。現在嘉賓已經開始在做任務了,得看他們什麽時候完成才能結束。”

“那這回是什麽任務啊?”

工作人員笑了一下:“不能說。不過也是淘汰制的,而且這次不能複活。”

兩人退回休息室又等了一個小時,期間小瘦子接打了無數個電話,不是這個雜志社就是那個攝影師,嘴巴裏哥哥姐姐叫的甜極了,期間還抽空上了鮑輝的微博幫他發了張修好的自拍照。葉帆在旁邊目瞪口呆的看了半晌,覺得同樣是助理,自己和他相比真是差太多了。小瘦子都能當經紀人預備役了,而自己除了訂訂機票倒倒水之外什麽事情都不會幹。

又過了一會兒,休息室的門被推開了,王立力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一臉茫然的進入了休息室裏。

“力哥!”葉帆迎上去:“你完成任務了?”

“不是……我好像任務失敗了。”王立力尴尬的回答。這麽火的節目本來不應該他上,聽說公司內部本來打算派高智商高情商的安瑞楓和鮑輝一同參加,因為他倆和朱琳琳拍過同一部電視劇,宣傳時還能打出“師徒重聚”之類的廣告。可是安瑞楓的檔期排不開,他就把機會讓給了他哥,最後落到了王立力手裏。

他參加前就心裏打鼓,覺得自己在反應能力上比不上年輕嘉賓,為此還特地補了好幾期節目,想要努力表現一番,不浪費An的安排和葉帆的期待。然而沒想到第一個任務他就失敗了。

葉帆不可置信的看看表:“可是現在才過了兩個小時啊!”

王立力說:“小葉,你要相信我,在裏面呆兩個小時比拍兩天戲還累。”

這次選在電視臺內棚拍并不是什麽輕松的好差事。電視臺有幾十層高,中間幾層有幾個大型攝影棚,三組嘉賓分散在不同的樓層。當他們推開大門後,直接進入一個鏡子迷宮,穿過鏡子迷宮後便是不同的小攝影棚——而這些小棚裏,每一個都在錄制不同的節目。

這幾個節目中,約有一半是真實會播出的,剩下一半節目是攝制組搞的把戲,就連臺下的觀衆都是提前雇好的群衆演員。如果嘉賓被随機分配到了真節目,就要在力求不破壞節目攝制的情況下全身而退。如果被随機分配到了假節目,就要指出節目的漏洞,找到接頭人拿到通關鑰匙。

而王立力在穿過鏡子迷宮後走到的,居然是一檔家庭調節類節目。

王立力:“對,對,小葉,我當時就是你這個表情。”

王立力被安排成了這個節目的調節嘉賓,稀裏糊塗的出現在了高位上。臺上三個人,兩名二十多歲的年輕女性,和一名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

他耐着性子聽了一會兒,原來男人離異多年,獨自撫養女兒成人。他在五十歲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和他女兒年紀差不多大的姑娘,兩人相戀後結婚。他女兒無法接受自己的後媽和她年紀相仿,鬧了好幾年不回家。

王立力說:“遇到這種事情能怎麽辦呢?我看了半天沒感覺出這節目是作假的,我想走,他們都不讓我走,說直播節目沒有中場休息。我就只能勸他們打開心扉,彼此理解。”

故事的高潮來的很快——年輕的繼母問與自己同歲的繼女:“你是不是因為我和你爸爸的事情,心裏不開心,故意報複我們,所以才找了一個與你爸爸年紀相同的男朋友?”

緊接着另外一位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上臺,開始了一場曠世的四人對罵。

王立力在硬漢的外表下是十足愛操心的性格,最看不得別人鬧矛盾。他勸完這個勸那個,最後生生熬了兩個小時,任務失敗。

葉帆聽完這一切不知道怎麽評價才好,他問旁邊的工作人員:“看在我們力哥這麽努力當調解員的份上,能不能讓他複活?”

旁邊的工作人員忍笑:“今天沒有安排複活環節,所以王老師的錄制結束,可以收工休息了。”

那麽多個嘉賓連續拍攝一天才能剪出兩個半小時的節目,王立力一共才拍了兩個小時,估計剪到最後連五分鐘出鏡都沒有。

旁邊扛着攝像機的follow PD及時拍下了葉帆生無可戀的表情——這個長得漂亮的小助理可真有意思。

葉帆在來之前就料到以王立力的性格不可能笑到最後——但不能這麽早就被淘汰了啊!他跟在王立力身後悶悶不樂的出了電視臺,坐上保姆車踏上了回家的路。

與唉聲嘆氣的葉帆相比,王立力絲毫沒被這件事影響,一上車就忙着和An通電話。剛開始話題很正常,說說自己今天的拍攝經歷,問問劇組那邊怎麽樣……聊着聊着話題就偏了,不知道An那邊說了什麽,王立力偷偷看了葉帆一眼,捧着手機弓着身子躲向一旁,小心翼翼的對着話筒“啵”了一口。

葉帆:“……”

這兩位現在還有閑情逸致談情說愛,真是皇後不急,急死小宮女兒。

忽然“叮”的一聲,葉帆手機推送了一條微信消息,他點開一看,發信人來自他親愛的哥哥。

堯:我看你的定位從電視臺向外移動了,準備拍攝外景了嗎?

亦可賽艇:拍攝結束,收工回家了:(

堯:這麽快?

亦可賽艇:力哥第一個任務就失敗了:(

堯:現在時間還早,要不要來公司找我?

葉帆因為徐盛堯的提議稍微動心了一下,但一想到自己過去後幫不上忙,還會打斷哥哥的工作步調,便忍痛拒絕了這個提議。

亦可賽艇:不了,心情不好,我去買東西。這兩個月的工資我攢着還沒來得及花。

堯:那好,晚上記得早點回家吃飯。

亦可賽艇:嗯,你也早點回家吃我。

堯:……

和哥哥閑聊幾句,葉帆的心情沒剛才那麽低落了。他把王立力送回家中,又讓司機驅車把他放到了某個專賣奢侈品的百貨公司門口。

現在已是五月初,六月份就到徐盛堯三十六歲生日了,本命年生日要大過,可具體怎麽過,葉帆心裏實在沒什麽想法。之前葉帆過生日時,徐盛堯千裏迢迢飛到劇組陪他,也正是在生日當天,徐盛堯說出了自己對弟弟非同一般的感情。

葉帆心裏明白,徐盛堯最想要的生日禮物只有自己。一個完整的全心全意愛着他的自己。只是葉帆現在對自己有點摸不清——他真的如哥哥愛他一樣愛着哥哥嗎?雖然葉帆沒事的時候會想他,雖然想他的時候會想睡他,雖然睡他的時候想一直這麽睡下去……可是葉帆總是覺得他們之間差了點什麽。

想不清楚的事情暫時不要想,葉帆把紛亂的思緒理清楚,像是收起過季衣服一樣把它放到了櫃子的最深處。

現在還是想想給哥哥買什麽生日禮物吧。

助理工資不多,兩個月的工資加起來還不夠他以前一天揮霍。不過只要他精心挑選,還是能給徐盛堯挑出合适的禮物。

只是徐盛堯身價不菲,平時穿戴在身上的都是精工細作,他冒然買一個幾千塊錢的配飾完全配不上他哥哥的身份。想來想去,葉帆眼珠一轉,直接去了一家男士內衣店。

反正他們現在是情侶,送點貼身的東西……更有情趣嘛。

見他進門,導購小姐迎上來問他需要什麽挑選什麽類型的內衣。

葉帆說:“你們有沒有專為本命年設計的內褲?風格成熟一點的。”

“有的,我們剛到了兩套本命年系列,專為三十歲以上成功男士設計的。”

葉帆心想太巧了,他在導購小姐的引領下走到了展示櫃前,待她拉開抽屜一樣的貨架後,他差一點被眼前的內褲閃瞎。

“先生請看,”導購小姐手指向托盤,“這是我們最新到店的兩套本命年紅內褲,一套主題是股市,一套主題是麻将。”

沒錯,在葉帆面前擺着兩套大紅色的男士內褲,左邊的一排在大腿根部畫着一個曲折向上的股市箭頭,旁邊依次寫着“牛”、“漲”等股市用語。而右邊一排內褲則印着幾張麻将牌,在關鍵部位寫着“胡”、“清一色”、“一條龍”、“自摸”。

葉帆:“……”這個品牌的設計師對成功男士的定位到底是什麽樣的啊?

導購小姐還在殷勤介紹:“內褲可以單獨購買其中一條,不過買一套的話可以送一個精美禮盒。”

葉帆幻想了一下這些內褲穿在徐盛堯身上的模樣,忽然臉頰一紅,指着其中一條磕磕絆絆的說:“那,那你就把這條‘自摸’給我包起來吧。”

……

距離和司機約好來接的時間還差很久,葉帆無聊之下逛到了地下一層的寵物店裏。他家裏的巨型貴賓犬撓撓明明是他撿來的,但因為他這幾個月都沒在家裏待着,撓撓明顯更親近徐盛堯了,就連這次葉帆回來,它都對他愛理不理的,尾巴搖兩下,就繼續啃骨頭去了。

葉帆兜裏還有些剩餘,打算給撓撓買個它弄用得上的玩具,好好和它培養一下感情。

只是寵物店逛了兩圈,都沒有幾個能入眼的東西,葉帆左挑右選,最後打算給它買條狗項圈。

十分不湊巧的是,店裏的大項圈都是給例如狼犬、杜賓之類的狗準備的,模樣醜的要命,怎麽看怎麽像是皮帶,一點都不适合貴賓這種優雅纖細的犬種。

“你們這裏就沒有其他樣式了?”葉帆失望的問,“有點裝飾型的,這種幹巴巴的單色項圈我看着都沒興趣。”

服務員想了想,又從櫃臺裏拿了一只柔軟的黑色皮質項圈出來。與之前的那些不同,這只項圈上釘了一圈金屬圓錐,錐尖向外,打磨的閃閃發光,在燈光下極為奪目。

葉帆眼前一亮,明明這只項圈完全不是他想買的類型,可他一想到這麽粗犷的項圈戴在他家狗狗纖細修長的脖子上,就像是一個萌萌的娃娃裙少女扛起一把沖鋒槍,實在是太具有反差美感了!

他大手一揮:“買了!”

“好的,另外本店提供刻字服務,可以在項圈的狗牌上刻上狗狗的名字和主人的姓名,您只需要稍等片刻就好。”

因為弟弟說的那句“晚上早點回家吃我”,徐盛堯再一次壓縮了他的工作時間,比預計時間提前了半個小時回到了家中。

他到家時,管家彙報葉帆剛剛上樓,徐盛堯脫下自己的外套交給管家,不忘吩咐:“晚餐延後。”

他沿着樓梯拾級而上,單手拉扯着領帶,快步向着葉帆的房間走去。

卧室內空無一人,唯有葉帆的衣服扔了一地,一路搖曳到浴室門口。側耳細聽,确實能聽到浴室裏隐隐傳出來的水聲。

徐盛堯雖然一進門撲了個空,但他并不着急,他向來是個有耐心的人,等待只會讓入口的美食更加甘醇。他耳畔聽着水流嘩嘩流淌的聲音,眼前不由浮現出了釣釣在浴室裏的種種可愛模樣。

他在屋中轉了兩圈,忽然發現釣釣床頭櫃上放着的一個精致手提袋,旁邊還攤着一張賀卡,潦草的寫了幾個字。

徐盛堯走過去拿起賀卡,只見彩紙正中印刷着一行漂亮的花體字“happy birthday”,而葉帆唯一做的就是在這行印刷體上面添了一個“哥”,下面落款“釣釣”。

旁邊的紙簍裏扔了好幾張賀卡碎片,徐盛堯撿起幾張看了看,發現裏面有的寫的肉麻,有的寫得搞怪,但最終這些全部成了廢紙扔到了垃圾桶裏,留下的只有床頭這張簡簡單單的“happy birthday”。

諸多深情,諸多甜蜜,諸多無奈,諸多困惑……葉帆提筆寫不出他想說的話,幹脆什麽都不寫,幹幹淨淨一張紙,就如他幹幹淨淨一顆心,等着別人提筆揮灑。

徐盛堯笑笑,放下賀卡,轉而看向了一旁的手提袋。

他已經數年不過生日了,上一次從釣釣手裏接到生日禮物還是釣釣上小學時的事情。後來兩人關系交惡,徐盛堯再沒從弟弟口中聽過一句生日祝福。沒想到在他本命年的這一年,他們兄弟之間的關系有了非同尋常的變化。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發展。

雖然一個月後才是他的生日,但徐盛堯仍然抑制不住內心的好奇,打開袋子的封口,窺視起藏在手提袋裏的禮物。

……

當葉帆裹着一身水汽從浴室裏走出來時,徐盛堯正擡手舉起那串鑲滿誇張金屬錐體的皮質項圈,在燈光下一臉認真的翻看着吊牌上的名字。

“……‘撓撓’……‘主人:葉帆’……”

徐盛堯玩味的念着這幾個字,晃了晃手中的項圈,似笑非笑的說:“釣釣,你的這份生日禮物,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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