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柏為了躲她領兵西征去了,她一個人走在王府中,受着各路側妃的挖苦和下人的側目,真是度日如年。
婚後第三年,牧笙歌滿二十了。
王府多了兩個呱呱墜地的孩子,還有個紮着總角的小男孩在雪地裏歡快的跑着,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正在閑逛的牧笙歌。
這孩子眉目長得很像秦荔柏,牧笙歌伸手扶起他來,孩子卻唯唯諾諾的,「主……主母。」
牧笙歌被這一句稱呼溫暖得展露笑顏,「你叫什麽名字呀?」
孩子還未回答,不遠處就傳來陸側妃的呼喚,「麟兒!」
小朋友馬上飛奔過去,「母妃!母妃!」
牧笙歌看着他母子倆的背影,心想秦荔柏可真狠的心,家中妻兒俱在,為了賭氣居然可以走那麽長時間。
她悠悠的嘆口氣,轉身的時候,司命星君正在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許久不見了,青梧仙子。」
面對前來探望的司命,牧笙歌說出這幾年親身經歷的感受,「就……越來越無聊了。」
「你與殿下之間總是争吵,自然沒什麽可回憶的。」
「我錯了嗎?」她認真問道,「我是不是當初就該拒婚。」
「你倆的命盤是交錯的,如果你當初拒婚,殿下就會在坐穩朝堂之後,真正的領兵攻打燕北,屆時你國破家亡,還是得跟他聯姻。」
牧笙歌攤手,「他這麽霸道的嗎?」
「殿下實際的性情并非你我在天宮所見,好像情窦未開,向往自由無拘無束,什麽也不在乎的樣子。他所經歷的一百年,大都是不堪回首的,因此來到了人間,他沒了束縛,便釋放了天性,尤為張狂。」
牧笙歌想想也是,「他以前流落在下界,我救過他。我看到他身上染恙了,他卻捂得死死的,任何人也接近不了。」
司命訝異,「原來你倆在下界就已經認識了。」
牧笙歌點頭,「我花了好久好久才打開他的心門,可是下界的醫藥有限,根本救不了他,後來魔界戰亂,我與他失聯,還以為他要麽被人殺了剮了,要麽就是染恙而死了。」
「但他回到了天庭,還請求他的師父毘沙門天給他祓禊。」司命也回憶道,「不僅自毀了全部修為還經受住了剜肉剔骨之痛,那九九八十一個日子裏,每天都能聽到從毗沙宮傳來的鬼哭哀嚎。」
「我只知道染恙很痛,痛到這世上沒幾個人能熬過去。」
「可祓禊更痛,」司命告訴她,「染恙是陣痛,祓禊是持續不斷累計疊加的痛,能夠經歷祓禊之痛的人,也不會是沒有一番作為的人。」
司命看着檐下又紛紛飄落的鵝毛大雪若有所思,「染恙祓禊之後,天宮的人對他側目而視,很多人甚至以為他會被廢黜,要不是七武神替他求情給他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恐怕連這次歷劫的機會也不會有。」
「我是十分可憐這位儲君的,但天庭亦有很多不會被感情憐憫打動的神仙……說起來,當初帝君就是把殿下他扔在凡塵并建議廢黜的人。」
牧笙歌怔住。
「帝君的鐵石心腸是天庭衆所周知的,你有什麽可驚訝的。」
牧笙歌搖頭,「不是……我曾聽說那個杜若、杜若仙子冒犯了他卻沒什麽事嗎?」
「你以為是戰神求情就會沒事嗎?帝君他既不會因為師徒之情答應戰神,更不會為了戰神對杜若的感情而寬恕她。若非這杜若仙子是西王母跟昆侖掌門穆王的女兒的話,她早就被打下凡塵了。」
牧笙歌張口結舌,「杜若……是西王母跟穆王的女兒?!」
「那不然怎麽有機會去上清天尊那裏掌燈?那上清天尊可是三清之一,若真正論起地位來,三清可是在四禦之上的,連帝君都得對他叩首。」
一個杜若,一個俪姬,原來都是這樣的大來頭。
這年頭沒點地位都不敢看上帝君。
兩個人聊着聊着就岔了,司命又回到原本的話題上,「總之你還得打起精神來,殿下馬上就要遭遇苦難了,你得幫他挺過這個難關才行。」
牧笙歌擡頭問道,「什麽苦難?」
「此乃天機,不可洩露,再過幾日你便知曉。」
司命離開沒幾日,便有邊關捷報傳來,說是秦王大軍攻破西域諸國,戰事很快結束,馬上班師回朝,但秦王在此次大戰中受了致命重傷,他的膝蓋被箭射傷,傷勢過深,幾乎沒有痊愈的可能,下半生恐無法再站起行走了。
聞及此,牧笙歌「砰」的一下坐到了椅子上,心如刀絞,面色蒼白,「怎麽……會。」
而周身這些側妃早已哭得呼天搶地,有的甚至暈了過去。
司命說要幫儲君渡過難關,而且這難關還不能借助外力,也就是說不能讓青雀去臺隍夷夏帶些靈丹妙藥過來,那她要怎麽辦?
她所能做的,也只有陪伴着他了。
儲君殿下曾經在下界交了很多魔族當朋友,那些朋友都被帝君處死。他因為染恙被帝君丢棄在築雲城自生自滅。好不容易回到天宮還經歷祓禊,經受全天庭對他的失望。
他這一百年經歷得已經夠苦了,沒想到來到人間還要痛苦一回。
坐在輪椅上回到王府的秦荔柏,忽而就跟當初被簡青梧帶回築雲城的少年重疊了。
「……殿下。」
複原
日複一日白駒過隙。
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打點得差不多了,走的走,趕的趕,最後就剩三五個仆人跟他們夫婦二人。
秦王剛回到王府的前幾個月,日日要死要活,想着一了百了,他斷斷續續休了所有的側妃,也趕走了所有的親人,想要自生自滅。
唯一的牧笙歌,還關系着中原與燕北的和平,他給她自己選擇的權利。
牧笙歌沒有猶豫,選擇了留下。
無論秦荔柏的脾氣變得多麽的陰晴不定,難以伺候,她都不再反駁他惹惱他,她只想着幫這位再次經歷苦難的殿下渡過司命口中的最終難關。
秦荔柏再次回到朝堂之上已是半年後,半年的不管不顧,原有的勢力失了一半,皇帝更是覺得秦荔柏已經廢了,現在的秦王只是一個有名無實的頭銜罷了。
就在這暗殺四伏的關鍵時刻,原本在天宮擔任儲君護衛的梁鴻下凡了,為了殿下的未來着想,他願時時刻刻保護他在人界的安危,絕不讓各方想要鏟除他的勢力傷害到他。
司命說的三年之期已過,中樞神殿至高帝位上的君主起身吩咐,「讓司命星君帶着昆侖鏡過來。」
「是!」
昆侖鏡中的畫面還挺和諧,初春鳥語花香的日子裏,牧笙歌正扶着秦荔柏在庭院裏複健散步。
在她堅持不懈的努力下,終于将這個怨天尤人的秦王從床上請了下來,每天都在她的攙扶下一步步煎熬的走着。
牧笙歌看他沒走兩步額鬓就滲出了冷汗,一邊給他擦拭一邊形容道,「我小時候聽我娘給我講過一個故事,說是深海中有一種鲛人族,她們上半身是美麗的人族模樣,下半身卻是魚尾。她們上岸之後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就跟你現在一樣,痛不欲生。」
秦荔柏聽不出她這是安慰還是諷刺,也沒力氣跟她拌嘴,随意問了句,「……所以為什麽要上岸。」
牧笙歌理所當然道,「……為了喜歡的人啊!」
秦荔柏一愣,他似乎聽懂了,牧笙歌見他止步,故事也中斷下來,「……累了嗎?那歇會兒吧。」
牧笙歌扶着他在亭子裏坐下來,青雀端來她最愛的南棗核桃糕,牧笙歌拿了一塊卻放到自己嘴裏,「真好吃,我都餓了。」
秦荔柏抿唇不語。
青雀給又給她倒了杯香甜的甘露茶,「公主,小心嗆着。」
一旁豔羨的秦荔柏卻只能接過老仆端來的剛剛熬好的苦藥,皺着眉苦不堪忍的灌了下去。
他坐在一邊偷偷看牧笙歌的幽怨眼神被昆侖鏡那頭的司命星君發現了,忍俊不禁,「這秦王當真是被公主治得服服帖帖,前段時間還在跟她一哭二鬧三上吊呢!」
帝君伸手一抹,從昆侖鏡反射在高處的影像消失,「所以,他們倆還有多久渡劫成功?」
司命星君不知是否應該如實告知,「不瞞帝君……小仙這幾日查看命盤,只等此劫一過這二人便會脫胎換骨,齊心協力共創嶄新的太平盛世。」
帝君皺眉,「說詳細點。」
司命猶豫不決,「秦王乃天宮儲君,去了下界也是真龍天子,必定會成為一代君王。只要……青梧仙子繼續待在他身邊,那便是冥冥注定的鳳命了。」
這樣的情形是絕對不容許發生的,魔尊是經由他的引導下界渡劫的,日後位列仙班也必須是他中樞神殿的人,絕不能讓她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