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臨時關系
藝人在節目錄制期間生病, 節目組很重視。
何況沈意人可愛，又有禮貌，招人喜歡, 有點什麽事大家當然盡心竭力幫他。
節目組來人從酒店接沈意去醫院，彼時沈意臉燒得通紅, 整個人也沒精神。
因為發燒的緣故，他覺得很冷，大夏天裹了件長外套, 顯得人小小一只，可憐極了。
節目組兩個高高大大的男工作人員一左一右攙着沈意，要送他去醫院。
沈意發燒發得恍惚，隐約覺得這樣不太妥, 他又沒大礙，可是疲憊到張不開嘴來推拒。
剛走到房門口, 突然“咔嗒”一聲，對面的房門開了。
于是節目組的所有人連帶着陶智和意識模糊的沈意，一塊兒看到宋天王和他的小助理從房間裏走出來。
只有很少的工作人員了解藝人的住址，所以看到宋延住沈意對面, 好幾個工作人員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宋延在這時卻很有天王氣場，神色凝重, 搞得沒有人敢跟他說話。
宋延看了沈意一眼，就對工作人員裏面那個小組長一樣的女孩說：“我也一起去。”
女孩張口結舌：“您也一起？這不是很必要而且有可能引發不好的輿論……”
“沈意是我的搭檔, 我得了解搭檔的身體情況。”宋延态度很堅定。
女孩本來也不敢得罪天王, 宋延态度這麽堅決, 她就慫了。
看沈意現在做不了決定，女孩看向陶智，指望着另一位藝人的經紀人來拍板。
陶智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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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女孩心驚膽戰帶着宋天王, 還有他的助理上了去醫院的車。
幸運的是，沈意沒有什麽大礙，只是因為疲勞過度導致了一點小炎症，然後發燒，醫生給打了退燒針又開了退燒藥和消炎藥，讓他回去休息。
沈意因為發燒又疲憊，整個人一直渾渾噩噩，藥物的勁兒一上來，很快他就睡着了，這次的睡眠沒有夢，只拉着他無邊無際的下墜。
醒來時，沈意在酒店房間裏，窗簾拉着，黑着燈，什麽也看不見。
出了好多好多汗，像被水泡過似的，但早上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好了很多，雖然還是很虛，至少能正常活動了。
“智哥。”沈意虛虛地叫了一聲，旁邊立馬傳來陶智的應答，接着噠噠噠的腳步聲，一秒之後，陶智出現在沈意面前。
柔和的燈光亮起，沈意微眯了下眼睛，其實光芒并不刺眼，陶智很體貼地只開了一盞小臺燈。
“好點了嗎？”陶智關切地問，同時端詳着他的臉，“氣色稍微好一點兒了，雖然還是個小可憐。”
“沒有那麽難受了。”沈意說，聲音還是很虛，“我有點餓。”
“吃東西吧。”陶智溫言道，“宋延給你買了吃的。”
有新鮮的水果，還有清淡的砂鍋粥，這次沒加海鮮，和上次的夜宵是同一家店。
看來老師很喜歡這家店。
沈意拉着陶智和他一起吃飯，看得出自己昏睡時，陶智半點也沒休息，眼睛裏都有了紅血絲。
“宋延老師呢？”沈意問。
既然宋延給他買了吃的，那麽問一下宋延在哪，應該也是很自然的吧。
“他去準備你們總決賽的競演曲目了。”陶智說。
聽到“競演曲目”四個字沈意一下坐直了，這場病來得他險些忘了，還有兩個星期，就是《星動之選》的總決賽比賽日。
“我想去排練室看看。”沈意說，“不能把編曲的壓力放在老師一個人身上。”
“明天吧。”陶智勸阻，拿出手機給他看時間，“都這麽晚了，你現在過去精神也不好，沒必要。”
沈意一看，已經晚上八點，他吓了一跳，只得乖乖聽陶智的，明天再去。
但他也沒忘了給宋延發條消息，說老師，我沒什麽大礙了，你要好好休息。
宋延很快回複說，好的，新demo很棒，等你一起聽。
——
再睡醒時，沈意先跳起來看了眼窗外，一片漆黑。
沈意瞳孔地震，完蛋，不會又睡了一整天吧？
他手忙腳亂地抓過手機，同時将丢在床邊的T恤牛仔褲手忙腳亂套好，一看表，淩晨五點半。
沈意：“……”
原來是昨天睡了一整天，導致今天醒得太早了啊。
沈意松了口氣，往床上一個鹹魚癱，結果動靜太大，驚醒了在外面房間睡覺的陶智。
陶智怒吼了一聲：“安靜點！”
沈意知道陶智為了自己一天忙前忙後，沒好好休息，趕緊噤聲。
他在床上攤煎餅，發現淩晨一點多，宋延給他發了兩版demo，分別是兩首競演曲目，《臨時關系》和《eternity》，文件名上《臨時關系》是第四版，《eternity》是第五版。
他把兩首demo都聽了幾遍。
《臨時關系》這首歌原本是傷情歌，如同一個經歷了露水情緣的人，訴說着對心上人的思念以及被辜負的憂傷。
但經過Lynn改變之後，曲風仿佛變得有些溫柔，那感覺竟仿佛在說，雖然現在只是“臨時關系”，只是一段未竟的情愫，但一切都還沒有結束。
從歌曲的角度來說，沈意不覺得把《臨時關系》的曲意完全改變是一個正确的選擇，因為這種過于颠覆的演繹有可能反而讓觀衆沒辦法接受。
但從私心來說，他更喜歡這樣一版demo，就像他更希望，自己和宋延之間并不是所謂的“臨時關系。”
《eternity》則把原曲那種清冷曠遠的氣息做到了極致，歌聲響起的剎那沈意閉上眼睛，便仿佛看到一片蔚藍的大海，帶着亘古以來的寧靜，偶爾有幾個水泡飄過，是這片世界裏唯一的雜音。
像大海，像天空，像宇宙一樣永恒。
沈意幾乎立刻就确定，這首歌太适合自己了。
他不止一次被別人評價為“不食人間煙火一般的聲音”，這種聲音很适合像《eternity》這樣空間感很強，帶着曠古浪漫氣質的歌曲。
聽過兩版demo以後，沈意恨不得立刻跳到排練室去，因為這兩首歌他都太喜歡了。
電視臺大樓八點鐘開門，他輾轉反側熬到早上七點半，叫了客房服務，點了早餐，又把陶智叫醒。
陶智睡得呼嚕聲拐彎，被沈意推醒時他痛苦地揉着眼睛，聞到咖啡和楓糖漿的香味，才終于清醒過來，眨着惺忪睡眼看看面前的餐車：“宋延又給咱們送飯來了？”
沈意：“……為什麽你能把天王形容得像個外賣騎手一樣啊！”
搞清楚早飯不是宋延送的，是沈意給他叫的之後，陶智激動地老淚縱橫，連聲感慨：“我們意醬長大了，知道心疼哥哥了。”
沈意一陣惡寒，面無表情地把松餅塞過去堵住陶智的嘴。
——
因為覺得這兩天陶智太辛苦，今天沈意沒讓他陪着去排練。
陶智客氣了兩句以後，估計也實在是有點累，便縮回屋裏睡覺了。
出發去排練室前，沈意特意看了一眼，宋延老師那個房間門關得死死的，看來老師這次還沒醒。
沈意大喜，不管什麽時候去，宋延老師都在他前頭，這次終于能輪到他在前面一次了！
沈意活蹦亂跳地穿過走廊去排練室，沒想到剛走到音樂室，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陣樂聲。
但是樂聲也就算了，居然還是《臨時關系》的伴奏聲。
沈意：不是吧。
他隔着玻璃門往裏一看，果然，宋延老師和音樂總監Lynn正一人戴着一個耳機，聽得聚精會神，宋延甚至搖頭晃腦，右手投入地打着節拍。
沈意崩潰，為什麽這樣老師還能來的比他早啊！
這時宋延擡頭看見沈意，招手叫他進來，面對沈意的疑惑，宋延解釋道：“Lynn有大門鑰匙，剛好我們關系很好，所以。”
行吧，您是天王，您交游廣闊。
沈意默默扶額。
兩個人很快進入工作狀态。
唱歌很快樂，但編曲其實是件有些枯燥，甚至痛苦的事。靈感來臨的瞬間，旋律如同泉湧，不過更多時候是為了一個小節反複地嘗試，否決、修改、升key、變調，有時難聽到自己想掀桌子，有時前後的整個段落都要調整。
還有更難過的時候，就是感覺無論如何都差一點意思，卻始終找不到畫龍點睛的那一筆。
Lynn要同時負責三組的編曲，不可能一直幫着宋延摳細節，所以宋延拿了樣帶回自己的排練室放。
沈意對編曲幾乎不了解，但他對音樂有種天生的感悟能力，宋延總說，“知道怎麽唱歌更好聽是一種絕佳天賦”，這一點在編曲時同樣有體現。
但即便宋延這樣誇他，沈意還是知道，自己和老師之間差得很遠。
他入迷地看着宋延彈鍵盤，看宋延在幾個只有細微差別的樂句之間反複調整，看他在這種時候專注的微微蹙起的眉。
這是他最傾慕宋延的時刻，天王歌手、編曲、音樂人……每一個頭銜都讓他如此着迷。
大概是發燒後身體太疲憊，朦朦胧胧從睡夢中醒來時，沈意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看着看着宋延，竟睡了過去。
訓練室裏燈都關了，夜幕溫柔地籠罩整個房間。
只有鍵盤前的案頭放着一盞小燈，燈光映照着宋延的臉。
靠在墊子上睡着，渾身有點酸，沈意緩慢地動了一下，發現自己身上蓋了條薄薄的毛毯。
黃昏已至，空調開的溫度比平時高，一件件樂器在微光下泛着或明或暗的光澤。
沈意從這個角度看着宋延，宋延現在看起來分外好看。趁着夜幕和沉睡給自己做了雙重的屏障，沈意在暗處看得肆無忌憚。
宋延不知何時背起了吉他，手一直在虛劃着，看嘴巴也在張合，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他像是被按了靜音鍵那麽唱了一小段，然後停下來，在沈意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情況下，轉過臉來看沈意。
沈意确定在那個瞬間宋延是不知道他醒了的，因為宋延看過來時眼神很柔和，在和他目光相對時，卻多了一絲驚訝。
那點驚訝随後斂成淡淡笑意，收攏在那雙好溫柔的眼睛裏，沈意聽到自己心裏咯噔一聲。
他想，糟了，自己剛才一直盯着宋延老師看，完全沒掩飾。
老師是不是……看出什麽了。
這時，宋延又一次拿起他的吉他。
之前一直是虛彈，這一次卻随着他的動作，輕柔浪漫的樂音響起，像一首舊時代的美國情歌。
樂音充滿房間的剎那是一種極唯美的感覺，沈意怔怔大睜了眼睛。
接着，宋延的聲音加入進來。
是《臨時關系》的副歌。
“想和你/上演一段臨時關系
不争漫長歲月/只求朝夕/
争争吵吵/細枝末節都滿意
只一秒也可以/若情人是你”
吉他的輕柔旋律把每一個音符撥弄到沈意心上。
或許這只是一場來自初醒的深夜，在令他着迷的歌聲和暮色裏掀起的美好錯覺。
但沈意覺得，自己很确定。
從這一刻起，他和宋延之間，有什麽東西和以前不一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9-01 10:46:09~2020-09-02 00:55: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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