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撒嬌拿捏穩穩的
易清腦子裏對于易家滿門抄斬的記憶是很模糊的, 當時許木沒有跟他講過,而且許木對這段記憶似乎也不是很清楚。
“小亦,那天我們三個為什麽逃過一劫啊?”
易清小心翼翼的看着對面兩人的臉色, 試探問道。
宋亦手緊了緊,看了眼身邊的陸見, 又看看一臉茫然的少爺,終于下定決心道,“其實不是我們逃過一劫,是皇上根本沒有想要動過少爺你。”
“我和阿見應該算是捎帶上的。”
易清點點頭算是聽明白了點, 這樣看來就是皇上想來個“仁至義盡”,給自己留個美名。
雖說我下令滅了你易家滿門,但是我好歹留了你一個兒子。
還給你兒子留了兩個侍衛, 易清想到這裏, 不由感嘆一句,可真是皇恩浩蕩啊。
只是陸見為什麽沒有和他們在一個地方,“那小陸為什麽和我們分開呢?”
陸見聽到這話,表情有些難看,難不成要怪他武藝高強嗎?
宋亦拍了拍陸見的肩膀, 然後答道,“阿見會武, 鄭家的人把少爺你丢進顏柳閣,怕我們跑了,就把阿見送進了地下場。”
“至于我,那些人見我不會武功, 只會些嘴皮子功夫,這才讓我留在少爺你身邊。”
其實不然,他本可以動用易聚行的勢力, 但當時的狀況,根本不允許他有任何的自衛行為。
他甚至想過向長公主求救,可長公主遠在雁州,根本聯系不上。
顏柳閣那段日子裏,宋亦不知道壓抑了多少次攤牌的想法,只是他一想到易聚行的情況,他根本沒有辦法守好。
當初會在長公主面前攤牌,其實是他想主動交好,他有錢,長公主有權,聯合起來成效就會變大。
Advertisement
易清大概理解了什麽意思,但是他還是想知道自己手上這塊疤是怎麽來的,“小亦,我還是想知道這個疤是怎麽來的。”
宋亦視線移到易清手腕處的疤痕,頓了半天,“這個我也不知道,據說是少爺你八歲那年掉到枯井裏劃的。”
易清把手湊近,仔細看了看,掉到井裏應該是擦傷吧,這太像劃傷了,難道是在井壁上劃的?
陸見也回想了半天,奈何他那腦子可真沒記住什麽,目光停留在易清手上很久,陸見突然想起來一個人。
“少爺十歲以前的事情,年婆婆應該記得比我們倆清楚吧。”
宋亦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年婆婆是誰,他猛的看向陸見,神色恍然大悟。
“對,我差點忘了還有年婆婆,她現在應該在滄月州吧。”
易清被他倆這打啞語的話弄得一臉懵逼,怎麽就突然又出現一個人了。
宋亦心細,注意到了易清的茫然,連忙給他說,“年婆婆是易大人的奶媽,今年應是六十多歲了,她在少爺你十歲那年告休回老家了。”
也是很少有人知道年婆婆是易府的人,畢竟八年前離開易府的人,沒幾個人用心去查她。
要不是陸見突然想起來,宋亦也差點忘了易府還有這樣一位老人。
陸見向來招府裏老人的喜歡,他又是一身江湖氣,很愛聽易府那些老人講些故事。
所以那幾年裏,宋亦陪着易清上學堂的時間裏,陸見要不練武,要不就在府裏一群老嬷嬷老侍衛跟前,聽他們講些事。
年婆婆應該也是他聽府裏老人說的。
易清理了一下年婆婆和易府的關系,明白她應該算是許木的半個奶奶,不過說起來,在現代收養他的那個奶奶,也是六十多了,也姓年。
也不知道,奶奶現在過得怎麽樣?大院裏的人應該會照顧好她吧,畢竟外婆她人那麽好。
易清沒有親人,對于收養他的奶奶,他每每都是外婆奶奶換着叫,易清一開始沒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麽。
後來發現,他之所以兩個稱呼換着叫,好像是覺得,這樣的話,他就會多一個人疼他了一樣。
想到這裏,易清也不知道帶着什麽心理說了句,“我們有時間的話,去滄月州看看年婆婆吧,弄清楚手上疤痕的來處。”
宋亦和陸見都贊同的點頭,過了會兒又想到一個關鍵問題,“少爺,長公主那邊怎麽說?”
易清無所謂的搖搖頭,非常自信的回答,“沒關系啊,讓殿下和我們一起不就好了。”
聞言,宋亦和陸見對視無話可說,好像也只能這樣了。
扶若回府之後,若羽就來彙報,說是成新那邊出了差池,池栖和成新失蹤了。
本來一個連環案子,就讓朝中大臣頭疼,結果丞相居然不見了,皇上那邊終于正視這個問題了。
派人支援刑部,還要求盡快找到池栖。
所有忙的昏頭轉向的人裏,除了公主府,似乎都忘了失蹤的人,不止池栖一個人。
扶若聽到這些事,一時竟不知說什麽,要是這樣一場失蹤,她這邊一個小侍女換對面一個智囊,這樣的買賣,她可是半點不虧。
若書的想法顯然跟她不謀而合,加大力度幹擾搜尋池栖的人,他們損失一個小侍女,完全劃得來。
“若羽,池栖掉下去的那個山崖在何處?”
若羽立即答道,“城外寒秀山。”
寒秀山名字聽來小意,只覺他是個清峻小山,實則高達千尺,崖下深淵幾乎不見底,掉下去粉身碎骨也不為過。
若書、扶若相視,眼裏情緒達成共識,勢必要讓池栖葬身于谷底。
“若羽,派人一起去搜查,必要時候幹擾,該怎麽做你們心裏清楚。”
“屬下遵命。”
若羽應完就準備走,扶若又叫住補充了一句,“要是還有氣,也想辦法讓她沒氣。”
若羽不太确定扶若口中的她具體指哪一個,還是兩個都算,于是開口問道,“殿下,你說的是?”
扶若眸底深色暗湧,古井般的眸子無波且靜,衣着暗紅近乎青黑的長袍,周身死寂的叫人喘不過氣,“都別活着回來。”
“屬下明白。”
若羽退下後,若書又拿了一封信出來,“殿下,地下場來信,東南角那塊地主人還未查出來。”
扶若展信細細看完,聞聽這話也不知作何反應,“兩個月裏,都未有可疑人到訪?”
“沒有,就是照常的拍賣場和賭場,除了常客,明面上的老板也沒現過身,暗處的更不用說。”
“店裏的夥計嘴巴也很嚴,或者有的幹脆都沒見過老板。”
扶若越聽眉頭皺的越緊,實在沒聽過哪裏還有這樣的店,連她都要不時去看看店裏,可這家店實在詭異。
“店裏沒有老板,只有夥計?”
若書回想了一下情報,搖搖頭說道,“倒也不是,夥計,掌櫃,拍賣的主持人,賭場管事的,都有。”
“這些也都沒見過老板?”
“沒有,只說是有人聯系他們,屬下看來,他們彼此之間,似乎都是進了店裏才認識的。”
若書話音方落,扶若卻突然露出了笑意,手有一搭沒一搭的點着桌子,“稀奇,稀奇。”
靖城裏有能的人數不勝數,有野心的人也不是沒有,真叫扶若一個一個細細去查,那怕是一年半載也查不完。
但扶若就是有股莫名的直覺,這個店的主人肯定跟她有關,敵對還是相識,卻又說不準了。
“再去查。”
“遵命。”
扶若在書房安排完事情,回梧至苑的時候,是沒想過會在房裏看到易清的。
她打算是沐浴之後,換身衣服,再去臨淵閣找易清來着。
少年身着紅衣,頭戴羽冠,捧着茶杯喝水,乖巧十足的等在桌邊,門一開,看到來人,笑得眼睛彎彎。
扶若表情瞬間便柔和了,眼底的暗色被光亮代替,剎時就與方才書房的她判若兩人。
“清清,你怎麽來我這裏了?”
扶若問的溫柔,摸了摸易清的頭,在他身邊坐下。
易清笑得更燦爛,蹭了蹭扶若的手心,“殿下可以猜一猜。”
扶若失笑,搖搖頭刮了一下易清的鼻子,“還要我猜,該不是又想求我做什麽事吧?”
易清假裝吃驚的咂咂舌,對扶若豎了個大拇指,“殿下真聰明。”
扶若笑意更盛,哪是她聰明,分明是他心思好猜。
“既然這樣,殿下要不再猜一下,我想做什麽。”
扶若這下卻是緊了緊眉頭,狀似無奈,攤了攤手道,“這下清清可是為難我了。”
說完,兩人都是笑開了,易清更是沒想到扶若還有這樣活潑的時候,仔細一想,扶若似乎在他面前,相比以往是要放開的多了。
“殿下,我想去滄月州。”
扶若把這地名在腦海裏面轉了一圈,覺得有些熟悉,“清清去滄月州做什麽?”
易清就把剛剛宋亦他們說的,又跟扶若說了一遍,末了又添了一句,“我是覺得記憶全了比較好,不然總感覺有些事情不記得,整天雲裏霧裏的。”
扶若聽到他這話,沉默了一會,腦海裏面突然回想起來那股熟悉感,滄月州是池栖之前管轄的地方。
易清見扶若沉默,以為扶若不同意,也是,畢竟一個長公主身邊危險就很多,何況去滄月州,但易清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很想去見見那個年婆婆。
他總覺得滄月州,好像有他不得不去的理由。
易清幹脆把衣袖挽起來,漏出手腕,把扶若的手拉過來,“殿下,你摸我的手腕,是不是感覺不一樣。”
說着,把扶若的手按在自己的手腕上。扶若試着把有假皮的那塊地方,和周圍的皮膚對比着捏了捏,确實不同。
“清清,你這裏是有什麽問題嗎?”
易清點點頭,然後回答道,“我這裏有一塊疤痕,小亦說是八歲那年掉到枯井裏面弄的,但是我一點都不記得。”
八歲,又是八歲。
扶若不由冒出這個念頭,好像清清身上所有的厄難,都是八歲開始的。
“而且殿下,我記得小木頭變傻也是八歲這一年,會不會就跟這疤痕有關啊?”
易清說的小心翼翼,他只是發揮小說裏面常見套路來想,扶若卻驀然有了新思路,“清清說的在理,滄月州勢必要去,但得遲些日子。”
她得把扶珏那邊削弱大半實力,才能帶着清清安心去滄月州。
易清了然點頭,自然明白扶若這話的意思,“好噠,殿下到時候跟我一起吧?”
易清雖說是在問,實際上臉上都寫着“快答應快答應”,扶若被他這樣逗的笑意更深,“自然要陪清清一起。”
她可不放心讓易清離她那麽遠,不說別的,靖城裏都知道易清是她的人,再加上易清那張臉在大雍也是出了名的,保不齊就有人動歪主意。
易清高興的不得了,還沒去就急着數人,“到時候,殿下和我,小亦和小陸,還有若羽和成新,都一起去。”
扶若表情不變,笑着問易清,“這麽多人都去嗎?”
易清煞有其事的點頭,“當然,要負責殿下的安全嘛,他們都會武啊。”
扶若似是不經意的提了句,“那帶若安和若凡不是更好嗎?還有若書呢?”
易清想了想自己提出來的人,搖搖頭說道,“不一樣,若書可以留下來顧全大局,若羽肯定要跟着我們一起,成新的武功應該比若安要好吧。”
一而再再而三,聽到成新的名字,扶若到底沒忍住問道,“清清,一定要帶上成新嗎?”
易清愣了一下,沒明白扶若為什麽要這麽問,“殿下為什麽這麽問啊?當時在角鬥場看的時候,成新可是百人斬獲得者啊。”
他就是單純覺得成新武功跟陸見有的一拼,帶上的話,安全系數更大。
扶若默了片刻沒吭聲,易清覺得她這個樣子很不對勁,但想到剛才的問題,他又補充了一句。
“殿下,是不是成新有別的任務啊?要是那樣的話,人選你來安排呀,只是一定要保證我的安全哦。”
說到後面,易清還沖着扶若眨了眨眼睛,又往扶若腿上靠,撒嬌這一套動作拿捏的穩穩的。
扶若低頭看向枕在她腿上的人,笑容純淨又天真,眼睛忽閃忽閃,澄澈無比,她兀的把手放在了易清的眼睛上,感受到掌心睫毛磨蹭。
一瞬間心理的動搖,到底還是戰勝了理智,她眼底的光亮沉下,冷聲緩緩答道,“好。”
寒秀山。
誰也沒想到深淵千丈的底部,是一處寒潭,成新和池栖從崖上正正掉進了寒潭裏。
池栖身子相比成新弱的多,成新掉下來還能維持清醒,池栖卻是直接暈過去了,還是成新生生把她拖上岸的。
又是四處找柴火,又是用內力把自己的衣服烘幹,還得顧着池栖,成新只覺得自己野外生存太難了。
池栖是被一邊熱一邊冷的身體溫度難受醒的,她迷糊着睜開眼睛,只覺得左邊臉都快烤熟了。
她試着往起坐,一口氣上來就卡在喉嚨裏,“咳咳……咳咳咳!”
聽到咳嗽的聲音,背對着她烤衣服的成新連忙回頭,“哎,你醒了,我這正給你烤衣服呢。”
池栖耷拉着眼皮,随意掃了一眼成新手上的衣服,忍着後背硌人的石頭,合眼思考現在的狀況。
成新本來準備說點什麽,結果看到池栖這副蔫蔫的樣子,想了想自覺貼心的沒說話。
這個成新,池栖都有些好奇,她到底是不是扶若派來的人了,按理來說,這種情況下,誰還會救對手。
該不會扶若準備活捉她回去,嚴刑逼供她吧,這個念頭一出,瞬間被池栖自己否定。
不可能,扶若可不是傻子,要說之前不知道她和扶珏一夥的,還有可能,但海棠花一事,扶若肯定知道了。
那這個成新,她圖什麽呢?腦子轉的比誰都快的池丞相,在成新這裏栽了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