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葉煊被八皇子拉着一路行至演武場,遠遠就見一身青衣的謝玉舒正在同一滿臉絡腮胡的彪形大漢說話,旁邊還停着一輛禦賜的馬車。

是曾經來過國子監的左将軍黃蟒。

黃蟒本是封洛大将軍的部下,孤兒出生,跟随封洛從一屆小兵成長為憑名字就能震懾地方的大将,一年前在戰場受了重傷,暫且離開了前線,而陛下以養傷之名将他扣在京中,也相當于是變相轄制封洛。

那馬車就是陛下賞賜給黃蟒的,準許他在宮裏能夠坐馬車穿行。

因此,黃蟒雖然挂着一個三品左将軍的官職,實際上閑出屁來,每天到處瞎游蕩,要不是後宮是陛下的後花園,朝臣都得避避嫌,只怕葉煊也能經常看見他那張臉。

不過葉煊這個被圈起來養的皇子見不到,不代表神出鬼沒的泰安見不着。

葉煊只感覺到身後莫名一空,眼角餘光就發現原本默默跟着一個身子距離的泰安不見了。

他皺了皺眉,來不及深想,那邊黃蟒已經率先看見了他們,抱着粗壯的胳膊,破鑼嗓子震天響,生怕別人聽不見一樣,“喲,你等的小鬼買一送一,小的還牽來個大的!”

謝玉舒無奈的看了他一眼,挑不出錯的拱手行禮,“見過兩位皇子殿下。”

“先生好,黃叔叔好!”八皇子奶聲奶氣的仰着頭喊。

黃蟒被他這小聲喊得心花怒放,一邊應一邊低頭掐了掐八皇子的小臉蛋。

葉煊規規矩矩的喊了“三公子”“黃将軍”後,就站在那裏默不作聲。

“這裏至正午門還有些距離,我們随黃将軍的馬車一道出去。”謝玉舒沒問葉煊怎麽一起來了,而是溫聲解釋道。

“可以坐馬車嗎?”八皇子一雙眼睛透亮,驚喜的瞅了瞅,又分外憂心的問,“母妃說宮中規矩森嚴,如非皇祖母、父皇或者皇後娘娘準許,不得乘坐馬車轎辇,不然會被禦林軍抓走打入冷宮的。”

黃蟒哈哈大笑,直接将八皇子抱了起來,滿臉絡腮胡直接往他嫩滑的小臉上湊,聲若洪鐘,笑得整個胸腔都在震,“小鬼你且放心,禦林軍若是找你麻煩,你盡管讓他們來神機營找俺!”

八皇子被大胡子紮的皺起臉,好奇的揪了一把在手裏扯了扯,黃蟒吃痛的悶哼一聲,他吓得立馬撒了手,惶惶不安的無措看着他。

黃蟒又哈哈笑起來,抱着他絲毫不費力的跳上了馬車。

葉煊的視線在他鼓起的,連衣服都遮不住的手臂肌肉上停了許久。

黃蟒的手臂比八皇子的腰都要粗,力氣也是顯而易見的大,葉煊忍不住衡量了一下,自己若是跟他對上,只怕耗盡內力才能有一分勝算。

黃蟒的武力值,在封洛五虎将中,也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泰安說,提升實力最快捷的辦法就是鍛煉身體,而內力是比較緩慢的,但卻是最不動聲色且潤物細無聲的。

葉煊想要擁有黃蟒的實力,卻……一點都不想變得他那樣粗犷。有什麽辦法能讓他既力能扛鼎,又不會變成虎背熊腰的樣子?

葉煊內心非常糾結,面上不動聲色,只有留戀的視線隐隐透出幾分羨慕渴望。

這一幕落在別人眼裏,就有些變了味道。

謝玉舒以為他羨慕的是八皇子,沉默了片刻伸出手。

“?”葉煊疑惑的走上前,剛要問怎麽了,就覺得腰上一緊,腳下突然騰空重心有些失衡,他下意識伸手按在謝玉舒肩膀上,他就這麽被對方攔腰抱了起來,一垂眸,視線就毫不費力的落在他頭頂。

少年尚未及冠,頭發并未全部束起,發間松松用紅色瑪瑙簪子固定,有幾縷垂在耳邊不太服帖,看起來即有着世家公子的華貴,又參雜了幾分江湖俠客的不羁。

葉煊怔愣的眨了眨眼,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被謝玉舒放進了馬車裏。

他聽見少年由衷的自胸腔松了口氣。

葉煊:“……”你嫌我重了,是不是!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以前你還可以飛身接住從樹上掉下來的我!這才多久,到底是我長胖了,還是你的武功退步了!?

葉煊滿臉震驚的擡眸,譴責的盯着謝玉舒,眼底一直可以保持的平靜有些龜裂。

黃蟒還拍着大腿朗聲大笑,直言不諱道,“謝三郎應該加強鍛煉了。”

謝玉舒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連連應是。

其實他跟葉煊一樣,都是走的內功路子,他內功出色,同齡間少有能匹敵,灌注內力往四肢百骸,別說飛身接人了,便是學霸王扛鼎也未嘗不可。

只是剛才那一下,他沒多想,直接憑自身力氣去抱的……然後,抱這一下感覺自己手臂要廢了。

一路上葉煊都在懷疑自己的體重。

馬車停在朱雀街的瓦肆入口,天色漸晚,往常該關門的商鋪如今大部分都開着,還有不少推着車的小商販依次排開,如同長龍一般占據了左右兩條街道,叫喊聲此起彼伏無比喧鬧。

八皇子早就坐不住了,車一停,連腳蹬都沒放,他就迫不及待都往下跳,他那小胳膊小腿都,自然是一個不穩就往前栽去。

駕車的家丁吓得差點沒撅過去。

一只手閃電般探出來抓住小孩的衣服領子,穩穩當當的将他放好。

“慢一些。”葉煊松開抓住的衣領下了馬車,曲着兩根手指,用指關節不客氣的在他腦門上敲了一記。

“嗚!”八皇子嗚咽的捂住額頭,還得含着淚委委屈屈的道謝。

謝玉舒緊跟着下來,也教育了兩句,他話語雖然溫和訓誡意味卻不弱,八皇子卻他說的頭低了下去,連說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以後就莫要再犯。”葉煊站在旁邊平靜的補充。

三人同黃蟒告辭,然後眼睜睜的看着馬車一扭頭,載着車裏的主人往隔壁最著名的勾欄院紮堆的巷口進去了。

似乎還聽見姑娘們嬌笑着在喊,“大爺,來玩呀~”

八皇子好奇的探頭探腦,“黃叔叔這是往哪裏去?”

葉煊:“……”

謝玉舒:“……”

謝玉舒牽着他的手往瓦肆裏走,很快小孩就被新鮮花樣吸引住了心神,全然已經忘了“黃叔叔”這號人。

京都的夜市很繁榮,到了更晚一些時候,四處挂起了彩燈,賣藝的各顯神通,一片片人駐足叫好,吃的玩的,令人眼花缭亂。

他們逛了挺久,也有些累了,葉煊便提議去酒樓吃飯。

“正好。”謝玉舒指了指護城河對面燈火通明人群喧鬧的酒樓道,“那邊大概是設了燈謎的,十題一盤菜,三十題免單,我們去碰碰運氣。”

“小先生缺錢?”葉煊挑眉看他。

謝玉舒摸了摸鼻子,笑,“左右設了這一局攬客,去湊個熱鬧不礙事吧?”

聽起來對免單胸有成竹。

葉煊看了看他,信了姜鶴說他腹黑的話。

他們找船家租了一條船,謝玉舒親自撐杆渡過去,有魚從水裏掠起,濺起一身水。

八皇子頓時被吸引了視線,一雙眼睛瞪圓了往水裏敲,試圖透過水的波紋瞧見底下暢游的魚。

葉煊提醒他小心掉下去,便擡頭看去,他發現,謝玉舒說的那家酒樓還挺受歡迎,不僅門外圍滿了書生文人,還有不少如同他們一樣撐船來猜燈謎的,也有些姑娘小姐們來湊熱鬧,坐在船上往這兒瞧。

“呀,是謝三郎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姑娘們全都喧鬧着探頭來往,岸上的人也注意了過來,有人往樓上喊,“沈娘子,謝三郎來了!”

“聽見了聽見了。”三樓的窗戶支棱起來,漂亮的老板娘倚在窗口揮着手帕遠遠招呼,“謝三郎,你又來我這滿香樓砸場子來了。”

聽起來還是個慣犯。

謝玉舒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拱手道,“承蒙大家厚愛,謝某便來挑戰一番。”

這臉皮厚的,葉煊自嘆不如。

他打了袖子上前,不出片刻便摘了三張燈謎,并給出了正确答案,周圍驚嘆,都說“不愧是謝三郎”。

老板娘哼笑了一聲,突然揚聲喊道,“謝三郎,可瞧見我手上這對镂空血玉珠了?今日誰若答對一百題,這對價值一金的血玉珠,沈娘子我雙手奉上!”

衆人皆嘩然,有了這個彩頭,都是躍躍欲試。

葉煊聞言跟着擡頭看去,那對血玉珠模樣精致小巧,成色上好,雕工精湛,若是真的,确實值一金,若不是真的,也值百十兩。

無本萬利。

葉煊心頭一動。

恰巧謝玉舒轉頭看見了他這番神色,當即露出一個肆意的笑容,眼尾的紅痣像是燙灼在葉煊心上。

少年豪爽的承諾:“想要?我贏來給你。”

葉煊眼底蕩氣一番漣漪。

作者有話要說:  葉煊:男人,是你先撩的,你要負責。

謝玉舒:明明是你想太多!

#此處應該艾特曾經承受太多的姜某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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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友說我太慢熱了,我尋思了一下覺得有道理,所以推翻重寫了。

撩起來!誰也不能阻止我瘋狂開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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