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郵票(7)

許翹一瞬不瞬地看着江城衍,雙眼水汪汪的,她“噗嗤”一聲樂了,“江城衍你怎麽還是這麽悶騷!”

江城衍摩挲着方向盤,并不意外許翹會這樣說。

他一本正經地岔開話題:“你見過郵票?”

“是。”

“在哪裏?”

許翹眼中滿是對“郵票”的厭惡,她冷冷的說:“在西南那邊有個村,被毒|販稱作郵局。”

“全村的人都在食用、制作郵票,上到八十老母,下到七歲孩童。”

她的眼中滿是悲憫,“他們無一例外,都被洗腦了,認為制作郵票是上天賦予他們的神聖使命。”

“神特麽的神聖使命!”許翹憤憤然:“郵票致幻快,還可以口服,只要那麽小小的一張,含在嘴裏,馬上就能麻痹到中樞神經。”

“我曾經在那村子裏潛伏了一個月,親眼目睹……還是幾歲的孩子,被父母帶着一起服用郵票!你說怎麽會有那麽狠的父母,簡直畜生都不如!”許翹的聲音有些哽咽。

江城衍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頭,手懸在她的脖頸上,終于還是攥成了拳頭。

認識許翹那麽多年,在他的記憶裏,許翹很少露出傷感的情緒,是個打落牙齒和血吞的姑娘。

當年倔強的姑娘長大了,她很快整理好情緒,繼續說:“郵票最開始是從東南亞流入國境,在西南一帶一經出現,就迅速打開了市場。可惡的是,郵票的幕後操縱者,在引進第一批郵票的時候,選定的目标人員是學生群體,最小的連初中生都有!”

“這幫人罵他們是畜生都擡舉他們,侮辱畜生了!”

“為了防止郵票繼續向國內擴散,七年前,國家迅速展開一系列以“截獲”、“狙擊”郵票進入內地市場的行動,不計一切代價投入人力、物力,勢必要将郵票牢牢遏制在金三角地帶,然後一舉驅逐出國境!”

“行動最初很順利,郵票被牢牢封鎖,沒有越過長江防線。可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麽,導致行動計劃被曝光,所有參與行動的特勤,除了個別杳無音信的,全部犧牲,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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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翹說到這,有些說不下去,久久沉默着。

江城衍聽到這裏,終于明白她為什麽會參與這次行動。

許翹的父親許國忠就是當年那次行動的參與者之一,至今杳無音信。

江城衍從警這些年,心裏也非常清楚,許父活着的可能性很小。

在那種級別的行動中,杳無音信基本上等于死無全屍。

許翹清脆的聲音在車廂裏再次回響:“這一次,我必須要完成行動!”

日頭初升,晨曦的微光從地平線漸漸顯露出來,點點紅暈落在她白皙的臉頰上。

她年少時的那一腔孤勇仍然猶如利刃,無論何時何地何事,都要一個一刀見紅的答案。

江城衍心跳加快,他抿着嘴,緩緩發動了車子。

道路兩邊的路燈漸漸熄滅,校園門口的包子鋪已經升起白騰騰的熱氣。

他下車打包了兩盒小籠包,回到車上的時候,許翹已經睡着了。

江城衍也不着急,緩緩開着車。

天光漸亮,許翹仍然睡得踏實。

路過奶茶店,江城衍下車買了兩杯珍珠奶茶,一冷一熱。

等他回到車上,許翹已經醒了,她睡眼惺忪,頭發亂糟糟的,十分呆萌。

江城衍把奶茶丢給她,“就你這個随時能睡過去的職業素養,還跑出來幹這個,那芳姐也算好對付的,換個人,你都不知道死幾百回了。”

許翹忙不跌插上吸管,喝了兩大口,才心滿意足地抻懶腰,說:“我已經大半年沒睡得這麽踏實了。”

江城衍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

許翹渾若未覺,又喝了兩口奶茶,“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吧。”

江城衍颔首,減慢了車速,轉頭看向許翹,說:“不許下車就抽煙。”

許翹:……

這人特麽的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吧?

她确實煙瘾難挨,如果不是怕江城衍過敏,她早就吞雲吐霧抽上了。

許翹喝光了最後一口奶茶,嘴角還殘留了一絲奶漬,揶揄江城衍:“呦,這就跟我拿起來領導範兒了。等這次任務結束,咱倆誰給誰當領導還不一定呢!”

她推開車門剛要下車,江城衍又喊:“許翹!”

“嗯?大領導還有什麽吩咐?”

江城衍說:“不許你一個人單獨去極速物流。”

許翹:……

“這是命令。”

她錯了,這豈止是她肚子裏的蛔蟲,簡直是在她腦子裏裝了竊聽器。

許翹沒有親眼看到貼紙,貼紙也沒有經過化驗,尚且沒辦法确定貼紙到底是不是郵票。而這個結果,關系到後面行動的方向,所以她自從聽了楊拓那一通電話,腦子裏就在盤算怎麽找機會再去一趟九樓。

她必須要去,還要盡快!

許翹頭也不回地走了。

江城衍看着倒車鏡裏越來越小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見,才開動車子。

許翹回去補了一覺,下午早早來到FOX,芳姐不在,她就自覺承擔起半個領班的職責。

整理好酒水,又做了清潔,一直到晚上六點多,芳姐才姍姍來遲,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杜博達。

每天這個時候杜博達都睡在五星酒店倒時差,這會看上去不太精神,呵氣連天。

見到許翹,杜總監仍然十分熱情:“NANA!拜托給我一杯醒神酒。”

“OK!”許翹動作麻利娴熟,很快給他調好了一杯薄荷酒。

杜博達喝了一口,豎起大拇指,“NANA從來不會讓人失望!”

芳姐接過話頭說:“可不是嘛。我們NANA辦事還是穩妥的,對了!”

芳姐轉身看向許翹:“極速物流的年會原本定在周末,可總裁先生周末要出國談項目,他們打算把年會提前到了明天舉辦。杜總監很欣賞你的調酒技術,希望你在年會的時候,能夠弄一個調酒表演的現場show,有問題沒?”

許翹當然沒有問題,她正愁着沒有正兒八經的借口混到極速物流呢。

多加了調酒表演,又能多賺一筆,芳姐樂呵呵地拿着計算器去核算年會的開銷。

芳姐綽號貔貅,從來不做虧本買賣。

許翹猜測,極速物流這次忽然提出來年會要提前,肯定沒少賠芳姐違約金,否則芳姐不會同意臨時改時間的。

往年年會總裁不來參加也不是沒有過,卻也沒見年會提前或者延後。

在她看來所謂總裁什麽的都是借口,真正讓時間提前的恐怕和昨晚的事情有關。

假定楊拓發現的那些就是郵票,郵票暴露在警方的視線中,杜博達此舉顯然是打算趁着年會混亂,把那些存放在九樓的郵票轉移。

距離年會開始也就還有24個小時的時間了,她必須要再這之前确定,九樓存放的到底是不是郵票。

時間很緊,衆目睽睽之下,許翹來不及同江城衍聯絡請求支援。

她不動聲色又給杜博達調了一杯酒,“MR.DU,這一杯我請客,感謝你給我這次表演的機會,這對我來說既是挑戰,又是一個展示的舞臺,還能賺一筆,我衷心的感謝你。”

她說得誠懇,一雙剪水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杜博達。

杜博達一飲而盡。

“夠辣!”杜博達喝完一杯,忙吃了一塊哈密瓜。

許翹笑笑:“我以為烈才過瘾,杜總既然不喜歡烈酒,那我再給您調一杯清淡的。”

許翹又給杜博達倒了一杯日本清酒做底的酒。

杜博達已經臉紅到脖子根,看都沒看,又是一飲而盡。

“杜總好酒量!”

許翹這麽一誇,杜博達又喝了一杯。

連着幾杯雞尾酒下肚,杜博達喝醉了,他一把拉過許翹的手,熱熱落落地說着許多話,夾雜着英文。

杜博達醉在吧臺,一個人占了一大面位置,芳姐怕耽誤了生意,趕緊喊了店裏的員工把他送上樓。

過了幾分鐘,許翹拿起吧臺上的手機,同芳姐講,“芳姐,杜總把手機落在吧臺了,正好這會客人不多,我給他送上去?人是在我這喝醉的,我也惦記過去看一眼。”

她的表情,正是小女生情窦初開的那種羞澀。

芳姐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快去快回啊,姐多一句嘴,杜總這樣的人,咱們攀不起的。”

“我明白。”許翹紅了臉,低聲說:“我還了手機就回來。”

極速物流的員工大多數都認識許翹,也沒人攔她,一路就上了九樓。

九樓門口有門禁,許翹一直站在門口等着,沒過兩分鐘,他們店裏上來送杜博達的員工正好出來,許翹連忙拉住門。

“NANA姐。”

許翹平日對他們都很照顧,他們都很喜歡許翹。

許翹一攤手,說: “你們先回去吧,店裏這會客人要多起來了,杜總的手機落在吧臺上了,我給他送過去就回去。”

店員不疑有他。

這個時間別的行政員工剛好下班,就算有人加班,誰敢出來看頂頭上司喝多了的醜态,走廊裏靜悄悄的。

許翹敲了敲杜博達的房門,沒有人回應,她輕輕推開房門。

房間裏有一股刺鼻的難聞味道,杜博達躺在沙發上,地毯上滿是他吐的污穢。

“杜總?”

許翹喊了幾聲,杜博達一動不動。

她趁機,快速走出他的辦公室,直奔幾個儲藏室。

楊拓曾經說過,那幾個儲藏室裏全都是雜物。

然而此刻,當許翹看到空蕩蕩的儲藏室的時候,她心裏咯噔一下,糟了!

許翹聞到一陣酒味,回頭一看,杜博達迷迷糊糊地站在他辦公室的門口,正朝着走廊裏喊,“NANA,what are you do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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