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南唐,為茶藥而生,為茶藥而活,最後也因為茶藥而負有盛名。

尤其是在南方大多數人眼裏,唐家甚至可以和茶藥等同。

所以,大家往往忽略了,隐藏在沏茶師這個盛名下的武師。忽略了一個茶藥世家若是想培養武師,即使用茶藥堆砌起來,也能堆砌出來駭人聽聞的實力。

天階,在各家家族,幾乎已經是問鼎族長的實力,在人群中獲得一群人的尊敬和懼意。

可在唐家,他不過是唐耀身邊一個管家。

即使這個管家深受家主器重,深受小輩尊重,在唐家是不可或缺的角色,但是他還是一個管家。

天地玄黃,天階再上去就是傳說中的聖階,傳說之所以是傳說,是千百年來的記事為止只有一個人到過。

而那人,聽說還因為根基不穩,最後走火入魔被幾大家的族長圍攻,以三死三重傷的代價,才另對方伏誅。

一時間,人們對聖階的渴望被徹底的冰封,天階被默認為實力的最頂峰。

而現在,唐安是天階。

也就是說,南唐或許和東宋一樣,隐藏在暗地的武學實力,不輸于任何一個武學世家派別。

這如何不讓人覺得驚訝,甚至是恐懼。

唐瑾圓來這個世界,滿打滿算不到一年,成天接觸的只和沏茶師有關,這個中的隐秘共識甚至是世界常識,她其實并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

她只是看見在場的人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驚懼的臉色像是潑了油彩,一時間五顏六色起來。

“無論怎麽突破也是我們唐家的事情,他們一副吞了蒼蠅的表情是?”唐瑾圓接線宋毅。

【他們自認為的平衡被突然打破了,其實說起來,也不過是他們的自認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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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瑾圓像是聽懂了,又似乎什麽也沒聽明白,這個時間8被1她也不糾結,輕聲的問了句:“安叔?”

所有的威壓在一瞬間收了回來,安叔繃緊的面部肌肉慢慢的收緩,又半低着頭,垂下手,聲音中的恭敬絲毫不顯:“六小姐。” 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一時間所有人都晃回神,說笑的繼續說笑,寒暄的繼續寒暄,不過其中真假到底各占幾分,就不是唐瑾圓會考慮的事情了。

下榻的酒店是君家準備好的,行李先一步派人送回酒店,人留下來接受所謂的洗塵接風。

吃飯并沒有特別的,寒暄,拉關系,重複着贊美和被贊美。

在場老一輩的人不少,又有安叔壓着,所有唐家的人都斂着性子,一頓飯吃的中規中矩。

吃頓飯和受刑一樣。

吃完飯,唐瑾圓發現包括君楊在內的大部分人,都偷偷的松了一口氣。

唐瑾圓看着一大桌一大桌幾乎沒動的食物,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不甘心的端了一杯檸檬水小口的啜着。

真是浪費食物。

吃完飯,一行人被送進酒店休息,還沒走進去,就有人問唐瑾圓下午的安排。

年輕人都愛玩,尤其是唐家這種半隐居的世家,若是沒有挂牌接單,能到其他地方看看,都是一件比較奢侈的事情。

這話與其在問她,不如說對在問她身邊的安叔。

見安叔潋眸像是什麽都沒聽到,唐瑾圓也沒想約束其他人,擺了擺手:“明天和世家接洽,大家玩的悠着點,晚上到點回來,我會清點人數,出去玩幾個人一塊去,別落單了,有什麽事情,打我電話。”

想了想确定沒有什麽再囑咐了,唐瑾圓也不打擾其他人的性質,笑着離開了。

步步随行的安叔突然開口:“小姐不出去走走?”

唐瑾圓不在意的搖搖頭:“我都多大了,玩性早就收了。”

明明這一隊人她年齡最小,說出這樣故作老成的話,的确惹人發笑。

安叔失笑:“七少爺說不定也出去。”

唐瑾圓頓了頓腳步:“哎?他沒有和我說過。”

“傳言,七少爺的小戀人在玉城。”

唐瑾圓的腦袋像是被雷劈了一下,唐方今年才17歲,這樣假公濟私跑來約會早戀真的好麽?

【你靈魂波動的有些大。】

“有些接受不了。”

【為什麽?】

“有一種自己兒子養大了突然要出嫁了,要離開家一去不回的淡淡憂傷和失落。”

【你前世看過心理醫生麽?】

“?”

【我覺得你精神不太正常。】

鬼兄,你知道委婉這個詞是什麽意思麽?

果然,沒過一會兒,唐方收拾完東西來到她的房間,遞給唐瑾圓一個包:“包中有些各個家族的資料,我要出去一趟,湯圓你不懂的可以問問安叔。”

安叔的住處在她隔壁。

唐瑾圓沒有回答,一臉複雜的看向唐方,臉上的表情太過詭異,被唐方一眼就看了出來:“湯圓?”

她憋了半天才憋了一句:“好好陪對方玩,缺錢的可以和我說。”

某鬼似笑非笑【你的零花錢是唐方給的。】

唐方雖然不知道唐瑾圓為什麽會蹦出這麽一句,但也知道唐瑾圓的關心,挑起眼睛笑,給面子的點點頭:“好。”

唐瑾圓看着笑容溫和的少年,心裏的感情更加複雜了。

下午果然有人找上門來,一件兩件事情慢慢的堆積起來,大部分事情,唐瑾圓要花上一兩個小時的,安叔動動手分分鐘就解決了。唐瑾圓一個坐在酒店空曠安靜的咖啡廳裏,也覺得自己應該出去走走。

她卸下臉上的眼罩,戴了墨鏡,穿上普通的休閑裝,謝絕了安叔的陪同,踩着運動鞋就晃蕩着一個人出去了。

随意的上了一輛公交車,看見感興趣的再随意的下車。

這個世界很奇妙的将現代和玄幻融合在了一起,其中所體現出來的就是建築,街道上的建築崇尚代表茶藥的綠色和代表武力的紅色,兩種最鮮明的顏色沖撞甚至組合在了一起。

透漏着一股濃濃的異國風味。

就連普通的居民樓,棱角和細節也會不自覺的帶着肅殺和莊重的味道。

唐瑾圓背着背包在街上漫不經心的走着,遇到不熟悉的事務,接線作為百科全書的鬼兄,遇到好吃的,也會駐足買些小吃。

走走停停,吃吃玩玩,居然一晃就是下午六點鐘。

夜色慢慢的在天幕中聚攏,日光在火燒雲的退卻中慢慢被月色取代,唐瑾圓停下腳步,慢慢坐到花壇邊緣。

視線對面,有攤販慢慢的支起攤位,一點點明亮起的燈光慢慢的驅逐了夜色。

然後一陣陣食物的香味就飄了出來。

【你剛剛還很開心,現在這是又怎麽了?】

“宋毅。”

【嗯?】

“如果我這一輩子沏不出聖茶,你怎麽辦?”

宋毅想了想就明白了【你在擔心明天的事情?】

那麽盛大的場合,茶藥和武師新一代精銳盡出,現在有安叔壓着,并不會出現太大問題。但是一到那種場合,很多突發的事件往往超出任何人預料,唐瑾圓再老成,骨子裏不過是二十歲出頭的姑娘。

她現在坐在冰冷的水泥邊上,抱着雙腿,無所謂的表情中帶着一絲絲的茫然。

唐瑾圓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宋毅破天荒的看到唐瑾圓這種模樣,他總以為,曾經能一個人之力把他逼近死角不能掙紮的人,應該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

【如果沒有聖茶,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我就這樣和你一塊,同生同死。

或許,在你漫漫的人生路途中的某一天,消散的悄無聲息。

“也是,也不可能比現在更差了。”

唐瑾圓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八點左右,她站起來發現腿麻了。

單腳跳了跳,然後像是坡腳的兔子,一瘸一拐的走了幾步,努力支撐自己不再摔下去。

一輛汽車從對面行駛過來,減速下突然的剎車,堪堪在她生邊停了下來。

車窗被搖下來,男人面孔溫潤,似是帶着一些驚喜:“六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裏?受傷了?”一邊說着一邊打開餓車門下來,往前走就想攙扶起唐瑾圓。

唐瑾圓揉着小腿的手放下,直起身體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微笑:“坐的時間多了一會兒,腿麻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絲窘迫,腳尖在地上打了一個轉,确定酥麻在慢慢退去,再次往後退了一步,将兩人的距離拉開。

“噗嗤——”

君閱站着那笑出聲,他笑的很舒服,并沒有帶給旁人壓力和難堪,反而帶着善意拉近了彼此的距離:“上次的事情一直沒有時間賠罪,今天不知道我是不是有這個榮幸,送六小姐回去?”

有一種人即使僅僅見到,就會讓人想到玉樹蘭芝這樣的形容詞,比如唐方,比如君閱。

唐瑾圓被對方的笑晃了一下,才剛剛記起秀色可餐這個詞,腦海中一道嗤笑聲就想起來。

【花癡。】

唐瑾圓像是什麽都沒聽到,看了看夜色,笑的愈發燦爛:“有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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