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不喜歡這樣（3）
皇微這些天待費納西雅依舊很冷淡。她同費納西雅說話時依舊沒有叫她“費妮”，甚至沒有叫她“費納西雅”。
費納西雅與皇微是奉旨成婚。先皇在世時他們已有婚約，在聖托馬斯戰役後正式締結婚姻的契約。聖托馬斯是一場飛來橫禍。魔法代沒有如何防備，世代交好的鄰邦靈界就發動了戰争。就如同割麥子一樣，短短一個月靈界就刷下了魔法代三分之二的領域，直逼皇城。當然，也少不了不戰而逃、不戰而降的懦夫。費納西雅的皇兄，皇帝陛下親率騎士團迎敵，以便讓神聖騎士護送公主和臣民轉移……不久，皇城被攻破。荷爾蘭科三世在聖托馬斯戰役中陣亡。之後，在聖托馬斯戰役中派去守邊備靈的神聖騎士皇微接到護送費納西雅公主及衆多臣民的神聖騎士萊爾的手信及其騎士之劍上神聖騎士萊爾的标志黑曜石率騎士團回都才收複了皇城。接着，在衆多騎士及兩大神聖騎士的共同努力下，歷時兩年收複了大片疆域。靈界不久神秘地撤回了邊界，魔法代也無力追擊。當靈界派使者來談判和解時——魔法代答應了——整個魔法代已滿目瘡痍。神聖騎士迎娶了皇室唯一的直系血脈費納西雅之後正式繼位。皇微采取休養生息的政策——說來也怪，靈界神秘退兵後竟一直對魔法代如從前一般，仿佛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像從前一樣井水不犯河水，也沒向魔法代提任何過分的要求，給人的感覺本本分分——當然，如果你足夠愚蠢去針對他們且讓他們發現的話（沒讓他們發現即使是吃虧也不會吭一聲），他們也會不說一聲就開打，然後快勝利時跑過來和解，并且堅決不會告訴你錯在哪裏，他們好像堅信做錯事的人自己會知道錯在哪裏。綜上所述，皇微和大臣們開始懷疑是否先皇無意間犯了靈界的忌，但是查了很久想破腦袋也沒有結果。不久，萊爾神聖騎士因聖托馬斯戰役所受的舊傷複發逝世。臨死前他提着一口氣硬撐着對費納西雅說：“公主要小、心……華……”然後斷了氣。他的嘴張着，好像想說些什麽。
阿悄是靈界幻化成人的白精靈，所以皇微一直很疏遠她。
當然她對此完全沒有在意。
皇微沒再過問費納西雅關于孩子的事。
曼由來了。
她是被皇微帶着進入另世的。她先歡快地跳着進來了，費納西雅才看見皇微。
皇微依舊臉色漠然，仿佛緊繃着一根弦，只是嚴肅的、沒有疲憊。他直視前方，沒有看任何人，按一定的步伐走了進來。
費納西雅看着他，迎上去。雖然看着皇微好像走得很慢，可一瞬間他就不在眼前了。費納西雅有些黯然。
“姐姐!曼由蹦向費納西雅，就要撲過去，但被皇微一個嚴厲的眼神制止了。
“哦。”曼由縮回了躍躍欲試的手。
費納西雅平靜後對她說(她剛才給那種氣勢吓到了)：“曼……”
“姐姐不要叫我曼由。”曼由快速地說：“叫我小曼。”她眼睛裏閃着熠熠的光輝。
“好。小曼，你，過得還好嗎？”
“呵呵，你覺得呢？”
“我覺得小曼過得不是很好，可是小曼好像很開心。”費納西雅想了一下，很認真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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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小曼自顧自地往後走，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說：“姐姐，你懷孕了嗎？”她看着費納西雅平坦的小腹。不是人類懷孕也就不會出現任何不好的變化，相反，只要你足夠聰明，可以借此成就更高的魔力，代價則是犧牲那個還不算是“人”的“孩子”，自己沒有任何損失。聰明的人都會這麽做。魔力獲得的多少取決于那個“孩子”天賦的高低。
費納西雅微微吃了一驚：“是。”
“我猜也是。我去整理房間了。”曼由轉身進入一個房間。
費納西雅這才發現曼由不跳着走的，她只是走得很輕快，輕快似躍。她走路時身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從小到大，一直有。
跟皇兄說過的某項神奇生物的特征好像啊。是什麽呢……
呵，小曼很厲害呢。
接下來的幾天都一樣，皇微依舊很冷淡，沒有說過多的話。而曼由則是一直都很活躍。
飯是由曼由做的。曼由問的時候費納西雅很尴尬，是皇微回答的。
曼由做的飯很可口。
費納西雅慢慢地喝着湯，皇微也沒有說話，氣氛很尴尬。
曼由受不了這麽沉寂，她奪下費納西雅的湯勺，“姐姐我做的湯很難喝嗎？”
費納西雅一愣，“好喝。”
“那你怎麽喝了半個小時？別喝了!”曼由奪過湯碗，見他們兩個人都不語，氣急敗壞：“你們兩個怎麽了？”
皇微起身。他已經吃完了。
費納西雅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也不知道。”她望向皇微。
“真是的!”曼由起身跑到皇微面前，“姐夫，你們不是有個舞會嗎？那是與靈界的聯誼舞會，他們不是要求帶傳說中溫文賢淑的姐姐一起去嗎？”
皇微看向她：“費納西雅不方便。”
“那有什麽，不是有你在嘛，護着姐姐別讓她做太劇烈的運動就行啦……”
小、曼……
“那你來吧。”皇微說完就走了。
曼由愣愣地看着皇微的背影，然後一跺腳：“可惡!你給我回來!”然後跑出去追，沖出去時才發現沒了人影，便一跺腳，陰着臉回來了。
費納西雅一直在聽他們說話，心裏不禁産生了一種悸動，但她什麽都沒說。
他們比我和他更适合。
我在想什麽呢。
呵呵。
“姐姐，你也不管管他，哼！”
“對不起小曼，但是姐姐真的不方便。姐姐希望小曼可以幫幫皇微，好嗎？”費納西雅誠懇地對她說。
“幫你就好。”曼由直鈎鈎地盯着費納西雅。
“幫我好嗎，小曼。”
“好吧。”
“等等!我跟你并不像!”
“我們長得一模一樣他們認不出來的。”費納西雅疑惑地說。
“不是說這個，我是說，我們的性格一點都不像，我去一定會穿幫的。”
費納西雅笑着說：“小曼做自己就很好。我不常露面，他們應該認不出來的。”
“是這樣嗎。”曼由以奇異的目光看了費納西雅一眼，“那好吧。”
他們回來了。
“皇微。”費納西雅叫他時他仍是匆匆走過。
“姐姐叫他有事嗎？”
他。
“沒有。”
“是真的嗎？你不怪他不理你嗎？”
“是。”只是有些難過。其實他應了我，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哦。”
“小曼，舞會怎麽樣？”費納西雅看向曼由，此時曼由脫了高跟鞋子，正盤着兩腿坐在沙發上。
她也看向費納西雅：“你覺得呢，姐姐。”
“我覺得舞會好像讓皇微不高興，可他一直也都不高興。所以我無法肯定。”
曼由笑着說：“棒極了。”原來你第一個想到的是他啊。
皇微出來拿東西看到曼由這個樣子，感覺很惡心，“你腿叉得太開了。”
“要你管。你不看怎麽知道。”
皇微什麽都沒說就走了。
“小曼，下次不要那麽對皇微說話好嗎？”
“不要。”曼由對費納西雅露出一個龇牙咧嘴的笑容，按下遙控器，打開電視。
聲音調得很大。
費納西雅由于不喜歡看肥皂劇便走回了房間。
她剛進去的時候皇微就對她說：“你該教教你妹妹。她什麽都不懂。”
費納西雅愣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好。”
皇微繼續批文件。
費納西雅走了出去，然後電視聲音小了。
吃飯的時候皇微依舊是匆匆吃完，期間曼由想和費納西雅讨論舞會的事情都被皇微面無表情地制止了。
皇微吃完飯後依舊在批文件。費納西雅稍晚一些進來。她猶豫了一下，最終向皇微開口：“皇微……舞會怎麽了。”
她也并不是很關心舞會，她只是關心皇微的情緒，以及試着和他說上一兩句話。這些天她一直在嘗試，但皇微要麽不回答要麽就用特別簡短的兩三個字回答。
她的目光有些許擔憂。
皇微看向她，眼神和以前一樣溫和下來，他用稍稍疲憊的聲音說：“很糟糕……費妮，你決定好了嗎？”
“什麽？”費納西雅的心髒猛烈地跳動。
“要不要生下孩子。”他依舊微笑着，目光中卻多了些焦慮，語氣也多了些急促。
費納西雅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些天她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或者說是故意逃避。
“是想要生下孩子嗎？”皇微的語氣裏多了些難言的苦澀。
“是……”皇微別開了頭，繼續批案，費納西雅走向前有些急促地說：“可是我想，知道為什麽孩子不能生下來……”
皇微看了她一眼，費納西雅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為什麽會犯這種錯誤，而且還是在皇微面前……
但好在皇微也沒說什麽，他說：“沒有為什麽。相信我的話就不要生下孩子，費妮。”
她沒有反應。皇微回了身。
費納西雅站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做。
她站了一會兒走向裏邊，默默地開始鋪床。兩人俱緘默不語。鋪好了床，費納西雅看了皇微一眼，然後安靜地睡了。
皇微依舊和曼由參加各種各樣的舞會，期間曼由不斷地惹出事，皇微也不斷地替她善後。費納西雅很認真地教曼由那些基本的皇家禮儀，甚至最後降低難度改為“上流社會基本禮儀”，可是曼由每次都嘻嘻哈哈地搗亂或者幹脆賴在沙發上說“就是不學”。這麽過了幾個星期，皇微說：“不用了費妮，我來吧。”
皇微這幾個星期都沒有對費納西雅太過冷漠，他的目光和語氣都很溫和有禮，讓人有些難過。他還是不多說話。費納西雅産生了一種奇異的直覺，但是她什麽都沒說——并不是不介意，只是不能也不該介意。他又變回了以前的樣子。自從皇微開始教曼由禮儀之後，曼由禮儀有了很大進步，但是生動活潑的性格卻也沒變。他們，好像相處得越來越友好了呢。他們還是說話拐好幾個彎子惡語相向。如果是你的話，就算是這樣也這樣也很好啊……
皇微的笑容多了而費納西雅也因此多了笑容，只是曼由的笑容沒有剛來時那麽多了。
當和阿悄喝下午茶時，把這些告訴她，阿悄露出來擔憂而含蓄的目光。但是她什麽都沒說。
皇微忙得昏天暗地。忙到沒有時間停下來說話，便擱下了訓練曼由的禮儀。曼由沒有和皇微一起去舞會了，她好像輕松了很多，整天拉着費納西雅街上街下地亂逛，絲毫沒有擔心姐姐會身體不适。面對這些，皇微只笑不語。他好像很開心。
“那樣的笑容還真是令人不爽。”
“阿悄，你在說什麽？”費納西雅有些擔心地問。
“沒什麽。”
為了安全，費納西雅每次逛街都會邀請阿悄同去。阿悄欣然接受。費納西雅高興并意外。她走在她們身後，只笑不語。但當費納西雅好像要遇險時阿悄都會不說一聲就出手，然後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繼續走在她們身後。這令曼由對阿悄産生了強烈的興趣。
“為什麽你一直都在笑啊？”
“因為，”阿悄又笑了一下，她第一次看了曼由一眼，用左手小指把短發勾了一下，眼神變得很美麗，“我喜歡看着你二并快樂着。”
“什麽嘛。切！裝模作樣。”曼由小聲地低語。
阿悄笑笑。費納西雅想勸曼由向阿悄道歉，被阿悄制止了。
因為沒有必要。而且，她可沒有說錯哦。
往後也是，阿悄只笑不語，任憑曼由在旁邊問個不停。
費納西雅微微笑了一下。小曼跟所有人都很快就相處得很好。其實這樣也好，只是……皇微一直沒給她答案。
如果日子一直這樣就好了。可是沒什麽預兆的，幾個月之後的某一天突然一切就都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