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搭個車吧

男子身上舊傷雲集,只是早已結疤,新傷不多,也就當胸挨着心口那一劍,若不是稍稍偏那麽一點,此人該早已見閻羅王去了。

葉多情挑眉看颠簸着一只腳跳來跳去給男子找止血草,然後讓他碾碎殷勤給男子上藥的某人,好半響開口。“楚,你确定你的腿斷了?”看她神采奕奕模樣,他甚至嚴重懷疑這女人之前是不是故意裝傷患為難他。

“沒事咒我幹嘛,大夫怎麽說你莫非沒聽見?”楚衣搖頭,很幹脆扯掉自己一截衣擺,給男子包紮傷口。

葉多情搖頭,默默扯下自己裏衣一截,遞給她。

“呃……”楚衣抽空瞅他,不解。

葉多情撇開頭,無視她探究的眼光。“你是女子,衣不蔽體有傷風化,用我的。”

楚衣啞然,瞪他一眼,哭笑不得,這呆子!

好在面對如此迂腐之人也不是第一天了,她很快回過神,看着天色,又看看遠處的風景,納悶了下。“呆子,看這遠處青山連着青山,綠水連着綠水,連個炊火人家都沒影子,怕是直走到晚上都無法找到落腳的住宿。”

葉多情也四處看了看,藍天白雲鳥語花香,好山好水好風光,就是沒有住宿的地方,見某女眉頭皺得緊巴巴,卻是一笑。“千裏之行,始于足下,是路終有頭,走一步是一步吧。”

瞧這厮,說的什麽話!楚衣翻個白眼。“早知道指望你出個點子,比登天還難。”

葉多情也不生氣。“你如此強勢,吾等還不如乖乖等候吩咐。”

怎麽聽得有股自嘲的味道,莫非這厮也認識到自己太無能?楚衣拍拍他肩膀,安慰道:“男子無才便是德,上天對每個人都是不公平的,有人智商高有人智商低,比我這等聰明絕頂的人差一截,這不丢臉。”

葉多情嘴角抽了抽。“如此廢話,天黑前都無法找到人家住宿。”

“那你還愣着,背他走了!”其實就算一直趕路,天黑前也未必能夠找到人家借宿,人生最黑暗的莫過于沒有希望,一早就知道沒一丁點盼頭的事兒,一點動力也沒有。

葉多情沒動,只是眼眸深深看着她。

他的眼睛一直清澈明亮,偶爾有情緒也好猜,只是嚴肅起來的時候還是很少見的。楚衣心裏不由頓了頓,看着他:“怎麽?”

“以我們的情況,若帶上他,興許是個麻煩。”他沒說的是,這個男人身份未明,在荒郊野外出現,又受這麽重的傷,誰也不知道他的仇家在何處,若貿然帶他一起上路,不僅僅危險,也吃力不讨好。

再且,他們中已經有個傷患,自顧不暇,真要為個陌生人冒這個險?

一排黑線從額頭滑落。楚衣伸手探了探他額頭:“大哥,你腦子沒燒壞?”

他不悅揮開她的手。“你明白我的意思。”他很嚴肅的,不是開玩笑,能不能重視一下這個問題!

“不明白。”楚衣揚起唇角,“狗拿耗子可是你先上的,既然事兒管了,哪有管一半的道理,你總不忍心看他死在野外吧?”

她表情嬉笑不正經,眼底似乎卻有一股堅定的倔強,葉多情嘴唇動了動,半響将男子拉起,扛在身上。“走。”

“這也太沒主見了。”見他沒磨蹭,楚衣還愣了下,繼而把他把傷患背在身上,笑,“辛苦你了。”

葉多情回頭瞥她一眼。

楚衣莫名其妙心虛起來,眼神飄了飄,唇角的笑容愈發燦爛,捏緊了手中的玉佩。“別那種眼神,時機到了我會告訴你原因的,這人,非救不可。”

雖說這是她寫的故事,但她畢竟不是神仙,又怎知道故事裏面一些沒有提及的細節?何況,她這個人物,在文中本沒有的。

或許是有這個人物,只是她還不知道“自己”是誰,而她,也沒打算做“她”。楚衣,就是楚衣,來了這裏,她也還是楚衣,她是作者,是局外人,永遠不會是故事裏的任何一個角色,也不會代替誰成就哪個角色。

縱然這麽想,知己知彼好像也沒多大壞處,這個受傷的男人,好像跟“她”有些聯系。

可他,是蜀國的王子,是未來的男主角之一,一生只會為女主團團轉。

“她”又怎麽會跟他有聯系?難道只是單相思?她忽然對他起了濃重的興趣,不管如何,這個男人确實是非救不可。

後媽也是媽,兒子死在前面總不好看,她還要走劇情呢。

葉多情自不明白她的想法,只能默默背着一個看着比他還壯的男人。

只是,葉多情是書生,百無一用是書生,力氣不大,縱然使了吃奶的勁,背一個大活人,也是走幾步歇一歇,走兩步喘一喘。楚衣雖說腿傷沒她自己說的嚴重,卻也沒多好,坡着一條腿一瘸一拐地走,也費好大勁。

“不行,再這麽走下去,別說天黑,三四天都走不出這山窩窩。”楚衣氣喘籲籲靠着一棵老樹,喃喃說道。

葉多情張嘴喘氣,一張白嫩的臉紅撲撲的,沒開口。

“歇一會兒。”将書生也一并拖過來靠着大樹,想了想,拍着他肩膀,“你等着,我去大路看看有沒有經過的馬車驢車,讓人家稍帶一程。”

書生指着她,咽半天口水,才斷斷續續道。“你,我,我們沒錢。”

确實,全身上下幹淨的比地板都光亮。楚衣一擦鼻下,道。“無妨,誰說一定要銀子,世上好心腸的人還是有的。”

葉多情吭哧吭哧喘着氣,沒鳥她,一張臉熱的冒氣,纖細如女子的毛孔染上粉色的霞雲,分外好看。

“好可愛哇。”伸手拍拍書生紅豔豔如熟透蘋果的臉,捏了捏,往兩邊擠了擠,心滿意足往前邊的官道上走去。

被調戲的書生兩道眉挑的老高,無語凝噎,陽光從點點樹葉的縫隙中落下,他合上眼皮養神。

鑒于還被追殺的旅途中,楚衣不免更加小心翼翼,官道上來往的車輛并不多,她就挑落單的不富貴的車子下手。

第一次,經過的是輛踢踏的豪華的馬車,車主是一家三口,那婆娘眼高于頂,不屑于被搭讪,甚至理都沒理她,徑直讓馬車奔走,楚衣沒搭到車子,卻差點被馬蹄踐踏在腳下。

第二次,經過的是一家農戶趕的驢車,車上堆了兩捆柴禾,看見她攔路直搖手說要進城賣柴,不捎帶客人。

第三次,經過的是一輛牛車,大肚便便滿臉橫肉的男人和粗黑矮胖的女人大大咧咧坐在車上,見她想搭車,男人直接把她罵一頓,說她不要臉,想勾引自己婆娘。看那滿臉黑痣亂抛媚眼的的黑女人,楚衣胃裏一陣翻湧,頓時覺得比自己的品味下降了好幾個級別!

……

一連兩小時,夕陽都興高采烈蹦上天邊了,楚衣還是沒搭到一輛車,整個人沮喪的幾乎暈菜。

葉多情不忍。“楚,要不我們自己走吧,我能堅持得住。”

楚衣嗤笑。“誰說我為你着想了,我坡着腳不好走路,你樂意步行我還不樂意呢。”

被一頓搶白,書生無語,看看天看看地看看自己腳趾頭,想了想,過來把她扯過去。

“你別急,我再問問看,還有好遠的路呢。”楚衣更不樂意,一根根扳開他抓着胳膊的手指。

掰開的手指又重新抓回去,他義正言辭。“楚,做人可以沒脾氣,但不能沒骨氣!”

“骨氣是什麽,能換得飯吃?”楚衣嗤之以鼻,繼續拍抓着她不放的爪子,“我告訴你書生,你沒被餓過所以不知道,在饑凍關頭,不食嗟來之食的都早見閻羅王去了。骨氣,骨氣能換幾個錢!”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說的好的好聽,叫他親身面臨看看,有多少人熬得過。

葉多情沉默片刻,定定看着她。“我餓過。”

那你還堅持個屁!“得了得了,你去那邊玩你的,大不了我搭了車你不坐。”

“……”

“咦,瞧,又一輛牛車過來了,喂!你別拉我!”

車上是一對長得很憨厚的父女,牛車路過楚衣兩人身邊時候,老漢很親切地問道:“兩位朋友,你們這是?”

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楚衣和葉多情完完全全把路給攔去一半了。

警告地瞪葉多情一眼,楚衣揚起大大的笑臉,對老漢作揖道:“大爺,我們三兄弟出門從商,在路上遇到劫匪,有位兄弟還受了傷,急于找到個落腳處休息,不知兩位能否行個方便,捎帶我們一程?”

老漢目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瞅瞅葉多情,正待開口,他身後的小姑娘已經紅着臉道:“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三位大哥随意。”目光裏帶着癡迷驚豔,掠過他們,似乎在搜索第三個“兄弟”。

楚衣大喜,趕緊和葉多情把那受傷的漢子拖過來,不給老漢反悔的機會,蹭蹭蹭爬上牛車。

終于得以休息一下了!楚衣袖子扇了扇風,得意地望了眼葉多情,葉多情抿嘴,不語。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有點忙,所以更新有些慢,對不住追文的親們了,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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