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不是他

“去去去,湊在一起瞎扯什麽,客人等着上菜呢,還偷懶,不想要工錢了!”掌櫃的一拍桌子,恨鐵不成鋼,“跟你們說多少次,禍從口出,謹言慎行,再亂嚼舌根子小心惹禍上身!”

“我們知道了。”聚在一起八卦的幾個夥計趕緊散開。

“這一個個小兔崽子的,屢教不聽!”掌櫃的搖搖頭,擡眼看到望過來的楚衣三人,笑笑回到櫃臺去算賬。

楚衣隐隐約約覺得這事兒跟自己有關,于是戳戳葉多情。“昨晚發生什麽事,你可知道?”

“雲墨染。”葉書生不願多說,扔下三個字徑自走下樓。

姬三娘眼睛眨了眨,好奇地望着若有所思的楚衣。“雲墨染是誰?”

“是一個非常非常俊美的男子。”楚衣眯眯笑,“你若喜歡,我可以給你引見。”

“讨厭,人家有你就夠了。”姬三娘鳳眼含羞,輕輕拍了她胳膊一記。

楚衣一陣惡寒,扔下她走下樓梯,興許是大早上的緣故,客棧裏的人數屈指可數,一眼望去,便看到某個顯眼的人物。

“嘿,雲哥。”熱情走過去,在一側坐下,“雲哥好雅興,一大早就在喝酒。”她換家客棧他也跟着換,真不是一般的巧。

眼角餘光略過,姬三娘竟然面色慘白,身子哆嗦了下,也不膩纏她了,乖乖到書呆子那一桌子坐去。心頭暗自疑惑,面上依舊一派笑容。

顯然沒聽出她的沒話找話,雲墨染睨她一眼,嘆口氣。“酒無知己,千杯無味。”

楚衣腳下一抖,眉頭狠狠聳動,立馬起身。

一只手飛快伸過來,将她往下按。“既然來了,與為兄喝兩碗再走。”

楚衣欲哭無淚,好吧,叫她犯賤,主動招惹人家。

當然心裏如斯想,面上可不能表露出來。“雲哥,小妹身體欠佳,不宜飲酒。”

“無妨,這是百年的梅花釀,加入數十種藥材,可滋身補腎,清氣寧神,對尋常的傷勢亦有所幫助。”他端起一碗,放到嘴邊,深深吸口氣,一副陶醉模樣,“真香,這酒清河鎮已絕了貨,便宜你了。”

這酒鬼!

楚衣哭笑不得,見他端起酒碗細細品,那副熏然陶醉如遇極品表情,吸吸鼻子,淺淺淡淡的梅花清香一絲一縷萦繞鼻尖,竟也不由得心猿意馬,蠢蠢欲動,抱起桌上酒壇,給自己倒了一碗。

這厮喝酒,從來不用杯子盞子。或許在他看來,喝酒就得大碗大壇地喝,那才痛快!

所以難得見他小心品酒,不得不奇。

楚衣喝過數種酒,你可以說她不會釀,甚至可以說她不會品,但還真不能說她不會嘗。

嘗酒,觀色,後聞,再品,三步不缺。

此酒不若尋常混濁,反倒清泠泠如冰水,還未飲下,清泠撲面,香氣襲人。

淺淺抿一口,齒頰餘香,滿口生津。不由眼睛一亮,大贊:“好酒,好酒,其味醇醲,堪稱酒中之王!”

這偏僻的小鎮,真不知這厮哪裏弄來這樣的極品。

“賢弟好眼力,果然知己也!”雲墨染大為開懷,一拍她肩膀,“來,再喝一碗!”

“咳咳咳,”被嗆到了。

大哥,你別動不動就拍人肩膀,知道你力大無窮,可咱吃不消啊!

粗枝大葉的雲墨染終于注意到她的囧樣,俊美的面容飄過幾絲不自在的紅暈,給她輕輕拍背。“那個,是為兄急躁了。”

“無妨,你又不是故意的。”終于緩過氣來,楚衣握着酒碗笑道,比起前天被他逼酒的無奈憤恨,今日倒多了幾分情願,擡眼見他眼中毫不遮掩的擔憂,一愣,“你不生氣了?”

“生氣?”雲墨染偏過腦袋,一臉疑惑。

“我還以為你還在生我瞞你性別的事情。”看樣子只是她在意,這厮貌似沒端木朗那許多花花心眼兒。

“你也非存心相瞞,過去便過去了,”雲墨染挺豁達,一臉爽朗的笑容,見她安心,卻語氣一轉,“不過雲某生平最恨欺瞞,下不為例。”

“那是必須的。”楚衣哈哈笑,飲兩口碗中酒,啧啧嘴,再喝兩口,又喝兩口,笑得眼睛都眯成縫兒了,“這酒性淡味美,好喝。”

雲墨染瞅她一臉滿足模樣,眼中飄過幾許不忍,按住她抱住酒壇的手。“此酒後勁強烈,莫貪杯。”

“奇了,有酒你居然勸我不喝。”楚衣訝然。

“你醉相實在難看。”雲墨染誠懇說道,“出門在外,女子還是莫貪杯為妙。”

看他一臉“我很誠實”模樣,楚衣牙疼地咧咧嘴。“雲哥,你說話太直接,很傷人自尊的。”

雲墨染搖頭。“做人自需坦蕩,否則何以為人?”

楚衣瞪大眼睛,對他左右前後好一番打量,張大的嘴半天沒合攏。

“為兄有何處不妥?”被她怪異的目光看得莫名,雲墨染蹙眉問道。

“呵呵,沒事,只是先前看雲兄與一人長相極為相似,還以為是他,”楚衣讪讪,“兩日相處下來,又覺簡直雲泥之別。”

“哦,”雲墨染眉頭一挑,似有不悅,“為兄如何,他又如何?”

“他是地上泥,兄乃天上雲,不可同日而語。”這點馬屁還是會拍的,況且端木朗那貨确實不是啥好東西。

雲墨染怔了怔,眼中複雜閃過,神思雲游,不辨悲喜。

楚衣心裏咯噔一下,她那話,自然是有試探之意的。

“雲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什麽?”他擡頭,對上她疑惑的眼,唇邊扯出一絲苦笑,“失态,賢弟莫怪。”瞧,賢弟喊順口,也懶得改了。

“雲哥認識那人?”方才那眼神,不似作假,他們分明是認識的,而且應該有什麽瓜葛。

難道……她越來越覺得看不清楚這兩人了,有時候覺得他們身上傳遞出來的荷爾蒙很類似,有時候又覺得他們品性截然不同。

“幸逢賢弟,那掃興之事不提也罷。”雲墨染似乎極為不願提那人,抱着酒壇給兩人各滿一碗,“來來來,喝酒喝酒。”

擡手,仰脖灌下,須臾見底。

楚衣竊笑,也是一口幹了。

雲墨染反應過來,滿臉懊惱。“可惜了可惜了,這梅花釀獨此一壇,如此喝法,簡直暴殄天物!”

“舊者不去新者不來,人生苦短,應及時盡興方是。”反正不是自己東西,楚衣才沒他心疼,說着抱起酒壇子。

“後勁過強,不許喝了!”雲墨染眼疾手快,劈手奪過她手中的酒壇。

“好哥哥,我再喝一碗,就一碗了。”好東西不分享,你個吝啬鬼!

“沒得商量。”雲墨染死死抱着沒多少料的酒壇,如守着一堆金銀珠寶般固執。

好吧,不給就不給,撐死你個酒鬼!

舉筷夾幾口花生米,一邊沒半分客氣橫掃他桌上食物,反正雲墨染飲酒飽,飯菜不怎麽動。

雲墨染喝酒,她吃菜,倒也其樂融融。

“賢弟稍會可是去往華都?”

筷子微頓,埋頭食物中,含糊應了。

“你得罪歸雲堡,路上怕不好走。”他沒告訴她,昨晚她住的這間客棧可是來了好幾十批心懷不軌的武林人士。

“嗯。”埋頭扒飯,不理他事。

這還用你說,除了那些貪財的武林人士,還有一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混蛋處心積慮想抓她呢!

雲墨染想了想,猶豫些許,遞給她兩個煙火彈。“遇到危險将此物點着抛向半空,可解燃眉之困。”頓了頓,一咬牙,“切記,若情非得已莫使用!”

這可是好東西,保命用的當然要留。楚衣歡喜接過他手中物,一擡眼,看他眼中糾結成一團,心下一驚,小心翼翼道。“雲哥,莫非使用此物會帶來麻煩?”雲墨染不似端木朗那深沉壞心男,所有情緒都寫在臉上了。

雲墨染點點頭。

楚衣坐不住了。将東西收好,湊近八卦:“雲哥,說說看,是什麽樣的麻煩?”她也好斟酌着使用。別到時候離了虎穴又掉進狼坑,哭都哭不出來。

“會引來一個頗為棘手的人物。”他斟酌着,“你應該見識過他手段,若非情急,遇他還是繞道走吧。”他可沒忘記,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望着他的眼神裏,滿滿是惱恨、厭惡和驚怕。

雲墨染這一說,楚衣大概知道是誰了,雖好奇雲墨染跟他有什麽基情,但雲墨染不說,她也不好追問。

“我會注意的,謝過雲哥了,不知雲哥接下來有何打算?”她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就算端木朗坑她千百次,她依然舍不得這新哥哥。

“去北方辦件事,不能與你一同上京了。”雲墨染歉意道。

“雲哥有這份心,我心領了。”楚衣學他動作,大力一拍他肩膀,“下次見面,再與兄長不醉不休!”

“咳咳!”雲墨染正在喝酒,被她拍嗆了。皺着臉緩過氣,笑容豪爽,“好,下次定不醉不歸!”

兩人相談甚歡,又說了會兒話,雲墨染起身先走了,楚衣來到葉多情那一桌,有點小驚訝。

“你們怎麽不吃?”

葉多情瞥她一眼,哼了聲。

姬三娘不明意味一笑,手指輕點,解開葉書生的穴道,倒向她懷裏。“衣衣不在,奴家沒胃口。”

可憐的葉多情,就說她前天才剛發酒瘋,他怎會眼睜睜看着她喝酒,原來是被姬三娘點穴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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