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幼時白狐
勝雪白衣曾相識,過往紅塵如煙雲。
秋歌遇到這種場合,心裏還是有些羞澀,可她一向臉皮厚,表面上還是裝的很淡定。
她不停打量着兩旁那些看上去仙風道骨的人,心中訝然,凡人和仙外貌上雖然相同,可氣質上去完全不一樣的。
秋歌看着那些仙,頓時明白了身體那女人所說仙修的是心境這句話的含義了。人的心境越高,心裏裝的是天下蒼生,而不是兒女情長,面目上也就更顯得淡然。
帝玄天高坐于龍椅之上,淡笑之中暗露威嚴,英武不凡,龍氣濃郁環繞他身體四周。吸引了秋歌目光的,卻是帝玄天身旁旁邊那女子,鳳冠霞帔,一身華麗天後之裝顯得高貴不凡,然而十分突兀的是,她以白紗蒙面,只露出一雙似水含情目,舉手投足十分輕柔,身子羸弱,似顯病态。
這天後看上去竟是十分熟悉,秋歌的目光落在她身旁肅然而立的女仙侍身上,才恍然明白過來,她就是自己第一次來仙界之時所遇到的那位在玫瑰園內唱歌的仙子。
“是你,仙子?”秋歌驚訝的指着天後。
在衆人愕然的目光下,一旁那女仙侍瞪着一對丹鳳眼看向秋歌,輕咳了一聲。
秋歌對上那目光,連忙縮回了手,對着衆人連連擺手解釋自己認錯人了。
帝玄天欣賞的目光投向秋歌,心覺這丫頭倒是看上去挺聰明伶俐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秋歌。”秋歌正要開口,蘇星霧先替她回答了。
秋歌覺得蘇星霧答的不完整,于是補充道:“秋季的秋,歌謠的歌。”
“秋歌?”帝玄天叩着手指,轉頭看向身側華貴端莊的天後,“記得你最愛唱的一凡間民謠也叫‘秋歌’。”
天後微微一愣,點了點頭。秋歌一聽,心中頓覺如遇故友,于是燦爛一笑說道:“我的名字的确來自一首民謠,我幼時母親經常唱與我聽。這首歌嘛,因為唱的是情愛相思,所以在凡間多為歌姬吟唱,常人倒是因此不怎麽喜愛這首歌,沒想到天後竟也喜愛這歌!”
一臉正經的太白金星聞言狠狠瞪了秋歌一眼,心裏覺得秋歌這話實在不恰當,好似天後也是那些凡間花柳之地的莺莺燕燕。這天後少見,在所有仙者的地位卻不弱。秋歌對太白做了個鬼臉,轉頭看向上面那含笑看她的二人。
“你這丫頭倒是性子倒是挺直來直去的,你如今年方十六,既獲仙骨,倒是奇才。不過…”帝玄天頓了一下,收回笑臉嚴肅說道,“你這要入仙籍還是缺了些修為,需再加些努力,以你的資質,成為上仙也是遲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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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上上仙…”秋歌訝然,“啊,我是說上仙…仙界現在有多少上仙啊?”
“如今天界上仙有五個…咳,我也錯了,是四個。”帝玄天似是口誤,竟将四說成了五,他望向身旁天後的目光,竟微有尴尬,天後只是淡淡一笑,未作言語。
“上仙倒是只有掌管天書閣的蘇氏兄妹,上仙之上的卻有戰神離紹,還有半神之身的我。”帝玄天笑說道,“天書閣倒是出人才啊!”
秋歌倒是更加驚訝了,沒想到如今這天帝也是個神!看了一眼大殿之內那不下于三百的仙者,裏面卻沒有上仙,秋歌忽然覺得若是不死在朱雀的邪舞天绫之下,那自己的前途将是一片光明啊!
之後回到天書閣,秋歌總覺得那天後有些奇怪,甚至在她身上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上上下下禦着酋箜扇翻閱古籍中關于天帝的家族史。沒錯,如今的她,好不容易得到了仙骨,也算是個小散仙了,但還是無法禦風而行。
“你在找什麽?”郁言從外面進來,神情慵懶,微微打了個哈欠。
“啊?”秋歌聞聲轉過頭看向郁言,正好瞧見他伸着懶腰打着哈欠的樣子,腦袋裏面一下子湧出幼時的郁言狐貍身時的模樣。
“小白你怎麽什麽都不吃啊!”那時,她還是護國大将軍吳斌唯一的女兒吳江月,而郁言,還是她懷裏的一只寵物。
秋歌把小白輕輕的放在了石桌上,手裏舉着一個蘋果在它狐眸前晃着。
狹長的狐眸不屑的瞥了蘋果後面的那張粉嘟嘟的小臉蛋一眼,兩只爪子搭在一起趴了下去,任由午後陽光紛紛揚揚灑在它身上,潔白的毛泛出點點金光,慵懶迷人。
那時郁言受了重傷還不能長時間化為人形,本來好不容易撐着來到了無嶺山打算投靠文珹,恰巧遇上了去玟淩宮拜訪了文珹歸來的吳斌一家人。郁言之美六界皆知,他化為原形後的狐貍身,更是奇美無比。
郁言當時力氣耗盡,直接倒在地上化出了絕美的狐貍原形,吳江月蹦蹦跳跳的跑來,見到後先是驚訝
,然後飛快的伸出小手抱住了郁言。吳斌夫婦見這狐貍皮毛十分絕美,應是品種不凡,也就允了吳江月養它。
那時秋歌不知道的是,郁言也是在心裏好好思量了一番,否則也不會同秋歌走。他想的是,以這麽一副樣子去求文珹收留,自是失了面子,日後必會在文珹那裏落下笑柄。
而這小小的凡人丫頭,看似家境還不錯,應該會大魚大肉的招待好自己,左右思量,還不如随這丫頭去凡間走一趟。
可是郁言錯了,大魚大肉什麽的,是他…想多了。
吳斌和寧玥絲毫借着鍛煉這小丫頭片子的理由,絲毫不管這丫頭如何待郁言,于是,在聽到葉兒說狐貍吃漿果後就日日找來各類水果,葷腥徹底遠離了郁言。
好不容易等到吳江月被葉兒硬拽去午睡了,郁言跑去廚房大吃了一頓,吃飽喝足的同時還将廚房弄的
淩亂不堪,然後爬上那顆月華樹,心滿意足的睡自己的下午覺。
那時郁言與文珹許久未見,不知道吳江月與鹓雛有關,小江月身上鹓雛氣息也還未露出。郁言本不戀凡塵,對于吳江月是懶得理睬。
那時的小江月,每天再如何像個男孩子般頑皮,也會細心的去陪伴郁言,直到那次廚房被弄亂,恰巧同一時候秋歌午睡時因天氣微寒着了涼,打着噴嚏去見大夫。
一個在廚房做工做工的下人見了郁言,不知道那是自家小姐養的狐貍,便去月華樹上趕下了郁言,一陣追打。郁言從未如此憋屈過,內心的血液在沸騰,可如何也使不出法力。
那個下人罵罵咧咧的一掃帚打下去,郁言咬着牙發出嘶的一聲,他是因中了毒而化為原形,身體除了毛色以外和普通狐貍無二,他狐眸通紅,欲強行運行內力爆發出來。
見那狐貍不躲不閃,下人更氣了,又想到這狐毛
該是很值錢,掏出一把短匕首直接刺下。郁言正要爆發,一個小小的身影卻擋在自己身前投下了陰影。
粉色的衣物嘶的一聲破開,小江月的胳膊瞬間見了外翻的皮肉。
那時郁言微微咪起眼睛,心裏如波微微顫動了一下。
再後來,一江湖騙子說郁言是妖狐,吳江月的發燒是郁言多為,小江月護着不讓吳斌和寧玥送走郁言,但最後,因為很多事情,郁言還是走了,毫無征兆的,就消失在了那個小丫頭的世界。
秋歌想啊,郁言,永遠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無論是平日的他還是狐貍身的他,都是那麽迷人。
“喂,臭丫頭,我問你找什麽呢?”郁言再次問道,拉回了秋歌飄遠的思緒。
“郁言,如今這天帝也是當初那場大戰中餘留的神族啊?”秋歌輕輕松松的禦着酋箜扇落到了地面,潇灑收扇。
“帝玄天?他爹帝釋天在那場神族中死了,他最
多算得上神族後裔,未經歷過神掌管的天下的神仙,算不得神。”郁言挑眉,抱着胳膊問道,“怎麽。那帝玄天魅力很大麽?去見了他一面就刨根問底,對他這麽感興趣?”
“不,我對他的夫人,也就是天後感興趣。”秋歌正經臉說道,卻又恍然覺得不對,繼續說道,“那天後總讓我覺得很熟悉,這種熟悉很奇怪,像是在以前遇到過的什麽東西上面,聞道過她的氣息…臭狐貍你說,這天後不會也與那鹓雛有關吧!這鹓雛敵人貌似很多…”
“氣息?”郁言看着秋歌,一臉奇怪,“你多疑了吧!鹓雛那女人脾氣比你好多了,敵人少的很。”
秋歌嘟着嘴巴瞪了郁言一眼,心裏埋怨,自己的确口誤了,不過鹓雛的敵人雖然只遇到了個朱雀,但就這一個敵人也夠厲害的了啊!
“你說的這個天後,我從未見過。”郁言往旁邊躺椅上一躺,手枕到了腦後,“不過聽文珹提到過,這天後倒是十分神秘,很少陪着帝玄天出席仙界會議
。仙界的人也很少見到她,十分神秘。傳聞她毀了容,所以一直帶着面紗,見到過她的人也從未見過她的真容。”
“這麽神秘啊…”秋歌唏噓不已,她唏噓的原因卻是,這麽神秘的人讓她給見到了一回,回去和墨一有的一吹了。
“郁言,我總覺得,那天後與你有着很大的聯系。”
“哦?為何?”郁言閉上雙眼,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動了一下。
秋歌湊過去,伸出手正欲去碰他的睫毛,聽到這話頓了頓,很嚴肅的答道:“直覺!”
郁言不再同她說話,沉默之時,秋歌頭湊到郁言臉的上方,手慢慢伸向郁言微閉的雙眼,細長的手指輕輕的點了一下郁言的睫毛,心裏一樂,笑出了聲。
郁言突然睜開眼,秋歌一吓,撐在躺椅扶手上的一只手頓時一滑,措不及防的摔在了郁言身上。唇瓣相碰,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