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萬物生念

見得秋風送葉歸,舊人輕語悄相随。

“郁言,我也曾當你好友,如今,你到底想做什麽?”文珹首先開口。

“好友?我郁言從來沒有朋友。”郁言答道,“我想做什麽…呵,你是說我傷了秋歌一事?”

文珹皺眉看着他,他曾自以為了解郁言,可是和他接觸的越深,卻發現自己越來越不了解他了。他的心,永遠讓人看不透。

“你以為我想得到鹓雛的神力?”郁言繼續問道。

誤會嗎?秋歌訝然,郁言傷了自己?郁言何時傷了自己?難道…是傷了柳香。

聰明不過秋歌,她有糊塗的時候,但多時還是較為聰明的。

“郁言,快解開我身上的咒語。”秋歌揚聲喊道。

郁言瞥了秋歌一眼,沒有說話。

“文珹,臭丫頭雖是你一把手教出來的,可是你的腦袋,還真比不得她。”

聽到這話,站在了郁言身邊的秋歌,不知到底是開心好還是生氣好,誇了自己損了自己的師父…

“郁言,你若不是想得到鹓雛的神力,你又為何一朝帶着傷退了妖王之位?憑你的力量,一個花無聲怎麽可能将你傷到?你一直守着秋歌丫頭,難道真是因為你答應了浮雲仙子而來償還鹓雛?我想這說不通吧,無論是現在的你,還是過去的你,怎麽可能對一個凡人丫頭如此上心十六年?”秋歌看着她終日思念着的文珹,他的臉上滿是疲憊之意,臉上的皺紋也越來越深了,不過,文珹的這番話,也是秋歌想問的。

“郁言,你曾經的确是個不屑于強大力量的人,你也的确曾是一個不把天下任何事放在心上的人,可是現在不同了。”文珹閉上眼睛,深深嘆了一口氣,“一個什麽都不想要的人,當他有了執念,自然也就有了欲望。浮雲仙子已去,你心中的執念,我也不知

有多深。”

“但是,郁言,無論你和月無言之間要發生什麽,請你們不要把秋歌牽扯進去…我也不會讓你傷害我的徒兒!”

文珹最後一句話落,秋歌已經給感動是紅了眼眶,她愛戴的師父,竟也是如此的在乎着她。她所要的,不就是這些嗎?被人保護被人關愛?

她要的,一直就是被人在乎着啊!

秋歌轉頭看向郁言,他一直保持沉默,用他那如冰般冷漠的眸子靜靜看着文珹。秋歌知道,郁言雖然在別人面前少言寡語,但是他并不是一個不會說話的人,這嘛,從他每次損的自己無地自容便可看出來。

“文珹,原來你就這麽看我郁言的?”郁言冷笑,“莫離劍本是我的東西,那是我給秋歌的,不是給別人藏着房內當擺飾的,我帶走讓它物盡其用又怎麽了?”

“你什麽意思?”文珹也瞬間反應過來了郁言口中的“別人”,臉上有了一絲疑惑不解。

“沒什麽意思。”郁言懶懶散散的伸了個懶腰,“至于傷了秋歌,當初是你不準我在她身邊的,怕我勾了你愛徒的心,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你徒弟也對我徹底死了心。至于莫離劍,那是我的東西。”

話落,郁言拉住秋歌的手,走出了房外。

跨過門檻的那一剎那,郁言頭也不回的道了一句:“文珹,從今往後,我們也沒什麽交情了。鹓雛神力的事情,你想多了,月無言要的東西,我不稀罕。”

文珹怔怔的看向郁言伸出的那只手,疑惑道:“那是誰?”

誰,能夠被郁言拉着?

不過文珹對于郁言最後那句話還是嗤之以鼻:“郁言,你早就不是當初的郁言了。有了執念的人,又怎麽會沒有欲望?”

秋歌不停回頭張望着文珹,卻忘了掙脫郁言的手。

執念,這個詞的在秋歌腦海裏響起。

郁言對浮雲仙子的執念到底有多深呢?秋歌想起了烏越山上,別人的一句話,郁言未作深究便直接沖上了烏越山去質問燈錦;還有在仙界,一個背影,讓郁言對自己說出那樣傷人的話…

郁言一身的寒氣,至使每次跌入他懷抱時,都是有着幾分寒意的,可是郁言的手,卻有着常人的溫暖,修長的手指,比女人的手還有好看幾分。

“發什麽愣呢?”郁言問道。

秋歌這才如夢初醒般,一低頭發現身上的隐身咒被郁言解開來,看了看周圍,他倆已經出了玟淩宮。

秋歌擡頭便嘟着嘴巴道:“臭狐貍你剛才為什麽不讓我見師父!”

“你覺得你現在出現,你師父會相信你是真的秋歌,而不是我專門找來扮演你自己的嗎?”

“怎麽會啊,柳香學我是學的很像,但朱雀不是說我有雨鈴花的氣息嘛!文珹老頭兒一定能看出來的我是真秋歌。”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錯了?”

“不然呢?”秋歌學着郁言的樣子挑眉反問他。

郁言低頭看向秋歌,這臭丫頭比他矮一個頭都不止,他就這樣居高臨下面無表情的與秋歌對視着,果然不出一下,秋歌便洩氣般說道:“好吧,我瞪不過你。”

“臭狐貍,我也大致猜出來了,事情大概就是,你幫我拿莫離劍的時候傷到了柳香,然後柳香便那鹓雛神力的事情來威脅你…咦,柳香為什麽會知道鹓雛神力的事情!”秋歌恍然大悟般大聲說道。

郁言點點頭:“這也是我想知道的事情,按理說文珹老頭兒是不會在柳香面前提起這件鹓雛的事情的,既然你也沒說過。她從何而知鹓雛一事,這…”

“會不會是魔君月無言?”秋歌問道。

“臭丫頭你腦袋果然不笨。”郁言捋了下自己寬大的袖子,無視了秋歌抛過來的一個白眼,“上次她給你的房間外布上了血咒,我一掌讓那血咒結界顯出了外形,後來被她将血咒結界給撤了。”

“血咒…血咒結界是什麽?”秋歌問道。

“一種極為強大的秘術,普通的人根本無法修煉。”

“那她就是月無言的人沒錯了!”秋歌大聲交道。

郁言皺眉,語氣帶着疑惑:“我并不這麽覺得…這柳香,柳香…這個名字我在哪裏聽過的,可完全記不清切了。”

秋歌扶額,嘲笑道:“臭狐貍,你記憶力堪比老烏龜啊!”

“說告訴你烏龜記憶不好的?我們妖界掌管連接人妖兩界通口的就是只老烏龜精,他可是将來來往往的妖記得很清楚。”

“老烏龜啊!有你郁言老嗎?”秋歌笑眯眯的問道。

郁言白了她一眼,不理會秋歌,自己徑直向前走去。

“喂,臭狐貍,你去哪兒啊!”秋歌大聲喊道。。

“天色已晚,本大爺要找個地方好好休息。”

秋歌聽了,愣了愣,看了看天上的彎月,月色冷清的很,已如了深夜了。此刻怕是已經到了子時。

“臭狐貍,我睡哪兒啊!”秋歌大叫。

“東面有個草垛。”郁言丢下這麽一句極度不負責任的話一躍飛上了一棵月華樹,消失在那一片泛着奇異光芒的樹葉中。

秋歌無語,咒罵郁言一句,踢飛了身邊的一塊石頭,就地坐了下來,靠着玟淩宮的宮牆,看向天空。

暗夜無星,月亮的光芒十分朦胧,透着神秘的色彩,不時會飄過一些烏黑如煙霧的雲彩,遮住一半的月,掩去了一片月色。

随着風吹過,樹投在地上的影子,如同鬼魅一般搖搖晃晃。

秋歌抱着膝蓋,心裏一陣落寞。身後便是自己生活了十年的地方,是自己的第二個家,那裏有着很愛很愛自己,自己也很愛很愛他們的親人,雖然沒有血緣關系。

可是現在,卻有那麽一個人,正在那裏替自己享受本該屬于自己的東西。而且那個人,還曾被她深信。

一個人來搶奪自己的東西不可怕,秋歌會拼命去争回來,可是,自己這次被搶走的東西卻是自己拱手相讓出去的。

秋歌忽然想到了在仙界的那些朋友,也不知道稷羽過的怎麽樣,他一介皇子忍受那樣的艱苦;雲離殇也是被寵着長大的,現在為了心中所愛去倒追最冷酷的離紹;還有帝姬菂曼,她那麽高貴的身份卻愛上了身份卑微的龍烠烈,現在還因為自己的一大簍子事情被別人把她的事情也抖了出來。

稷羽為了婉兒,離殇為了離紹,菂曼為了龍烠烈,他們每個人都在為着自己的感情去努力。自己呢?自己為郁言做了什麽?什麽也沒做。

無醉琴拿不到,流光劍還在稷羽那裏,念情蕭更是到不了自己的手,連就要到手的邪舞天绫,也給飛了。

看着如墨的夜空,秋歌在心裏開始好奇上古聖杖的模樣,那個可為聖可為魔,可號召天下的權杖,會是什麽樣子呢?它真的,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嗎?

如果真的要起死回生,那該引起多大的風波啊!人死不能複生是常理,若是聖杖一出,該是有多少人想得到它?每個人都有自己已去的思念着的人,就像自己和素月想複活鳳,郁言想複活浮雲仙子,而凰現在,可能就想着,複活素月。

執念和欲望是每個人都不能避免的。心懷天下又如何?只有經歷過人間百般情感,才能讓心境愈來愈高。

秋歌不由想到,這世間,會有誰,是沒有執念沒有欲望的呢?貪婪才是人的本性吧!

潇灑随性的生活,也避免不了內心對一些美好回憶的追求。萬物皆生念罷了。

感覺到身體裏一陣舒暢,秋歌驚喜發現自己的修為好像又高了一些。

原來自己的長大,看開各種事情,提升自己的心

境,修煉自己的法術,那麽在仙路上也就會越走越遠啊!

腰間的月光花散發着淡淡的迷人光芒,秋歌拿起這奇異的花兒,發現它潔白的花瓣底部多了一些粉色,更顯得嬌嫩無比,收斂的花瓣也綻開了一些。看來離這花開,是不遠了。

秋歌開心的将月光花別在腰間,抱着胳膊靠着牆角就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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